谁料这时崔寄成双手半举拍手道:“喝酒自得听听曲儿,都进来吧。” 季般般单手撑着头,眼神逐渐飘忽不定,缓缓抬眼朝着大门望去,只见一白衣女子面上挂着泪痕,身着长裾连理带,广袖合欢襦,碎步入内。 白皙臂膀上隐约能见着伤痕,头上蓝色珠宝晃动在鬓角,高鼻深目是漠原女子特有的长相。 崔寄成剥开花生扔进嘴里,说:“瞧着模样不错,放边境让人糟蹋可惜了,带了回来,太后喜欢听胡姬唱唱曲儿,殿下且帮在下听听,她唱的是否合太后心意。” 季般般闭上眼,说:“你聋了还是怎的。”那分漫不经心呈现在她面上。 季般般这话让崔寄成吃了瘪,众人掩嘴偷笑起来。 城池收复,这类在大北地界老实本分做生意的胡姬,自是不受人待见,运气好的还能逃回漠原,运气不好的便被抓起来送到了军营中赠给有小头衔的将领做奴。 这事儿算不得稀奇,顾司宜瞧着面前这个同她年纪一般大的女子,不由得泛起同情,好在今后送到太后身边,若是个聪明的,还能混个贴身女官当当。 太后喜欢听胡姬唱曲儿,宫里也有胡人乐师,来历清白是首选,顾司宜肉眼瞧不出那胡姬身家,崔寄成既然敢往宫里送,自也是查清了底细。 崔寄成轻笑,说:“没聋,糙人,不懂音律。” 季般般揉着太阳穴,顾司宜在旁看出了问题,她把目光送到纪桐那儿,说:“天儿不早了,劳烦大人备马车。”她站起身颔首行礼。 季般般努力撑起眼皮站起身,众人也跟着起身行礼,崔寄成欲要说些什么,却被封鹿栩拉了回去。 他有些不罢休,吼着嗓子,“殿下,宫中见。” 季般般顿下脚步,只抬眼打量了一番身侧的胡姬,便带着顾司宜匆匆离开。 纪桐紧跟在身后,一出门,他便开口询问:“可要喝醒酒汤再回宫?” 季般般被风一吹,险些有点站不稳,刚刚强撑的那股劲在踏出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用,还能撑到回宫。”季般般说道,任由顾司宜扶着,朝着府门外走去。 “今日让公主委屈了,崔家嫡子向来性子顽劣不堪,此子将来定会为崔家惹出祸端。”纪桐半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走在季般般身侧。 “崔家养了个不成气候的东西,不必放心上。”季般般话落,转头看着身侧的顾司宜。 顾司宜一直观察着崔寄成,这人用对了便是一把好刀,不对便是一根倒刺,不注意还会反向对着自己来一下。 太后亲自调回崔寄成,应该是想在宫里安排个差事给他,毕竟狗还是得自己留在身边慢慢养熟,关键时刻才能护着自己。 马车停驻在府门外,顾司宜搀着季般般上马,侍女摘下车帷上的铃铛,纪桐久久不离去,直到马车渐远。 顾司宜看季般般闭着眼靠在马车上,忍不住轻声问道:“可还好?” 季般般说:“无碍,龙膏酒还未起作用。” 冲着纪桐在命人酒杯斟茶的行为,顾司宜知道季般般不胜酒力,顾司宜又问道:“那你可看清那胡姬了?”她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季般般一举一动她不经意间都开始在意了起来。 季般般强忍眼底的笑意,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司宜,说:“你不高兴了?” 顾司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别过脸,答道:“不过是想看你是否清醒。” 季般般轻笑一声,便靠了回去,二人没再说话,侍女驾着马车行了小路,夜间月冷,清霜照地砖,寂落之音四起,寒风顺着车帷缝隙灌了进来,顾司宜扯过一旁的披风,小心地盖在季般般的身上。 这时,马车停了,季般般睁眼,恰见顾司宜在旁侧,手捏着披风一角,她收住仅存的那丝清醒,又闭上眼。 在侍女的帮助下,顾司宜扶着季般般朝着隐仙殿的方向而去,宫里打铁花早已收了场,当她费力将季般般带回隐仙殿后,却怎么着也找不到允乔。 兴安听到门口的动静,赶紧迎了上来,顾司宜显然有些疲惫,季般般音色慵懒,道:“沐浴更衣。” 兴安低着身子,忙到季般般旁侧,欲要搀着她的小臂,手在碰到袖口那刻,被顾司宜拦了下来。 顾司宜看了一眼兴安,说:“还是我来吧,你且去准备一下。” 兴安瞧季般般醉的厉害,说:“姑娘可行?允乔姐姐下午出去了,还不见回来。” 他早煮好了浴汤,在这宫中当差便是如此,主子有没有吩咐,傍晚时分都需备好浴汤。 顾司宜点头应声,扶着季般般进了浴房,浴房雾气缭绕,湿润的空气飘着阵阵兰草香,浴堂换了特殊的香,是她从未闻过的味道,木施上血红色的睡袍若隐若现。 见季般般站稳后,她转身去拿桌上的木梳,谁知听到身后噗通一声,水花四溅,热气飘过,季般般褪去了外套跳入水中。 她内里黑衣湿透,顾司宜走近了些,季般般转过头,发丝黏在额头,她说:“不下来怎么伺候我沐浴?” 顾司宜蹲下身,在池边看着她,池中女子眉目间透着一股温柔之感,与浴室的朦胧交织在一起,令人沉醉。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下水,一阵耳鸣,浴汤的暖意传遍她浑身,以至于盖住了落水的恐惧,她从水中探出脑袋,被浴汤呛的猝不及防。 顾司宜这一阵才算清醒,有些懊恼的看着季般般,问道:“你没醉!?” 季般般半睁眼,慵懒的情绪浮现在脸上,她双肘靠在池边,“谁说没醉,我现在就看不清你长什么样。” 季般般伸手拔掉池口的塞子,湍急水流声立现,池中的水慢慢开始减少。 顾司宜跟着季般般出了水池,水池两方各有一个塞,一个是放污水,一个则是放热水,热水房的大锅浴汤烧好后,便会保存在石砌的方池中。 方池底部的小孔塞对应正是浴池,有的主子不愿奴才贴身伺候沐浴,便有了这个法子。 “还不过来?说过的话得认。”季般般站在屏风后的小榻边,等着顾司宜来帮她更衣。 顾司宜缓缓到她身侧,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她伸手去解季般般的腰带,摸了半天也找不到腰带暗扣的位置。 季般般强忍着笑意,故作严肃地说:“再磨蹭,待会儿我没这么清醒的时候,可胡来了。” 顾司宜这才抬眼看着她,喝酒后的季般般眼底竟有几分温柔,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 顾司宜瞬间心跳加快,她屏住呼吸,不敢大动,内心犹如小鹿乱撞,撞的心口酸疼。 嘈杂水流声变得柔和起来,季般般眉头微颦,腰带瞬间滑落在地,水汽绕在四周,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季般般低下头,俯身靠去。 顾司宜脸上泛了红潮,她能看到季般般纤长睫毛根部,此时她的双腿仿佛被定住,挪不开步子,季般般靠的很近,像是猎人在征得猎物的同意。 直到顾司宜顺从地轻轻闭上双眸,季般般嘴角才有了淡淡笑意,她借着酒意吻上顾司宜。 ①⑦O捌怡⑥瘤⑨叄〇 一份美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顾司宜内心的那份慌乱在这一刻渐渐消失,阵阵甜意充斥着她内心每个角落,同第一次宫巷中的吻不太一样。 季般般轻轻咬磨着顾司宜的唇瓣,她不知是那份酒意上头,才让她有了这种特别的感觉,还是因为别的。 她试图扣开顾司宜牙关,却不曾想轻而易举便能完成,她贪婪地吸食着顾司宜舌间的甜意,搂着顾司宜腰间的双手更紧了一些。 顾司宜条件反射般开始回应着季般般,她甚至很贪恋这种感觉,想索要更多。 就在此时,季般般却放开了她,但手仍旧放在她的腰间,试图去解开她的腰带,季般般双眼含情,歪着头问道:“你不是说你没有这癖好?怎么?这就忍不住了。” 顾司宜一怔,随即淡淡一笑,“我大概是,疯了。” 季般般抿着唇,手愣了一下,说:“你果真是疯了。”随着话音落,顾司宜的腰带滑落,随即而来二人外衣尽褪。 小榻上翻云覆雨,各自都想着达到自己的目的,呼吸交错之际,季般般在顾司宜耳边询问,“你若是后悔了怎么办?” 顾司宜抬眼,“殿下可是怕了?”,季般般将她双手紧扣住,故作老练那般去接她的衣襟,却还是不难看出季般般的笨拙。 顾司宜显得很是淡定,在季般般将她衣襟扣解开之际,她也丝毫不慌张,倒是一种羞涩之感,让她只敢将头埋了下去。 像是压抑许久那般,或许又是这浴堂气氛恰好到位,两个疯子疯到了一块儿,顾司宜也未想过要此时和她争个高低,她顺其自然接受着这种特殊美妙的感觉。 榻边焚香顺着二人节奏,也燃到了最后。
第27章 保命 翌日辰时,屋子中水雾早没了踪影,榻上存着余温,地上一片狼藉。顾司宜身上盖着厚毯,白皙透亮的臂膀顺着榻沿垂下。 她睁开眼,头间传来阵阵疼痛,她望着房梁,偏头瞧了旁侧,朦胧间看到木施边上,季般般穿戴整齐,披上白裘大麾,顾司宜注意到了什么。 她忙的坐起身,却不料腰间传来酸痛,察觉到自己□□之时,她扯过厚毯,巴不得将自己藏到毯下。 季般般这时回过头,顾司宜的反应她早已料到,她说:“醒了。”她扯下木施上搭着的衣服,丢到榻上,“穿上,免得被人撞见。” 顾司宜故作淡定,还是能被人一眼看出她眼底的慌张,她自以为的教养贤德在昨夜消失的无影,她仿佛不认识自己,她脑中浮现的场景逐渐模糊。 季般般看出她的心思,说:“委屈了?我也吃亏。” 顾司宜看到旁边,那香炉的盖儿被打开了,炉中的香灰呈现暗蓝色,她说:“不委屈,守宫砂褪,借着香壮了胆。” 季般般撇了一眼,她一早起来便注意到了昨夜燃尽的香炉,她说:“池里放了新的浴汤,收拾好了出来用早膳。” 季般般整理了一番衣襟,便出了浴堂,顾司宜下了塌,朝着小桌边而去,桌上的铜镜蒙上一层水雾,她用指腹擦了擦。 铜镜里印出她纤细的脖颈,脖颈线条上的吻痕明显,为昨夜之事,留下了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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