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柳家没长辈,对柳录生来说,那就是长姐如母,待到日后郡主嫁过来,那自己就是她新爹。 旧的爹不靠谱,她这个新爹多让让孩子也是应该的! 沈月章很快把自己安慰妥当,满脸慈爱地拍拍郡主肩膀,“华儿,你回吧,宫里不安全,你爹...好朋友我,等出了宫再去找你。” 郡主一脸欲吐又止的隐忍,半晌之后,像是忍不住了起身便向外走去。 “等出了宫你还这么不正常,你就别找我了,先去找个巫师看看吧!” 沈月章只望着郡主逐渐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唉!儿大不由爹啊! 化悲愤为食欲的沈月章一脸惆怅的拿起筷子,可瞧着面前已经冷了的清淡,立马又成了无赖, “传个膳怎么这么久?” 沈月章迈着久病未愈的步子,一步三“哎呀”的挪到门口。 “这个翠珠,不会是去养猪去了吧?” 然而她打着哈欠转过身的瞬间,却瞧着一排宫女太监捧着食盅,就站在书房和寿康宫之间狭窄又不引人注意的小径。 为首者是难得沉默恭敬的翠珠,而在队伍的最后,俨然是做宫女打扮的柳云! 沈月章:“!!!” * 食盅陆续放下,宫女太监们也相继出去,翠珠从外头关上了门,只剩沈月章和笑意未达眼底的柳云面面相觑。 屋里没了外人,柳云也没坐下,只是站在沈月章身旁给她布菜,好像她真是什么厨房的宫女一般,有板有眼地和沈月章一一介绍桌上的饭菜。 沈月章别扭的坐立不安,半晌,她看向柳云,“你怎么...穿成这样?” “不刺激吗?”柳云轻笑出声,抬臂打量了眼身上的宫装,忽地俯身,抬起伸越长的下巴,“前日生辰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跟我偷.情很刺激?” 她脸上的笑更浓了,却只愈发衬得眸子里黑不见底的幽暗,柳云语气轻飘飘的,在沈月章面口吐气如兰,“怎么,今日不喜欢了?是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偷.情了?” 她越说,靠的便越近,最后几乎呼吸相错着,却又在沈月章凑上来时后退着躲开。 她握着的后颈,语气带着股隐忍的凉,眸子定定看向沈月章,皮笑肉不笑问道,“刚刚还在想法子养你和郡主的家,这会儿她刚走就和我偷.情...” 她微凉的指腹落在沈月章唇瓣,一矮身侧坐在沈月章腿上,笑靥如花的,“沈大人,当真风流啊!” 沈月章饶是再迟钝也听出了这话的讽刺,她揽着柳云的腰,一本正经的解释。 “郡主是我朋友,还是你弟弟的心上人,我们的家是说我们四个,不是我和郡主两个。” 柳云脸上的笑淡了些,眸子却映出了些暖光,她冷哼一声,“成没成两说,你倒是急着跟人家成家!” “成了!”沈月章不情不愿的辩解,“肯定成了!” 柳云捏着她下巴晃了晃,“什么时候?” “就刚刚!” “她刚和你说了?” 那倒没有,沈月章默了默,“就刚刚...我开始瞎编的时候。” 柳云:“......” 柳云皱着眉心,却失笑出声,她出了口气,暗暗思忖片刻,勾着沈月章滑在身前的一缕发。 “沈月章,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搂搂抱抱。” 头一次这样直白,柳云带着几分掩饰的凑上去吻沈月章的唇,沈月章只能断断续续的露出几声音调。 “唔,她不是,别人,我是,新爹!” 不管她说的什么,语义里的反驳都叫人生气! 柳云愈发想念那个会娇娇软软,趴在自己怀里说她喜欢自己喜欢的要死掉的沈月章,那个会一刻不想和她分开,任由动作的沈月章! 只是那样的沈月章需要一点过程,一些耕耘,一些力道,和一些肿胀。 轰隆隆。 深秋的雨黑沉沉压下来,给人一种天要塌了的错觉。 天色愈发暗沉了,屋里的蜡烛被风吹灭,扯呼的风里,只有一片白皙隐隐绰绰。 雨声落在枯黄的树叶上,比夏雨沉稳,比春雨冷寂,比冬雪萧条。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雨声越响越重,将地上的枯叶砸的四分五裂,在石子路上积起坑坑洼洼的潮,像是破碎的镜子,映出天空的模样后,又一次次被打碎重来。 咣当一声,书案上的笔架跌落散开。 * 雨声稍歇的时候,柳云抱着沈月章坐在书案之后的椅子里平复呼吸。 毛笔从衣袍上滚落下去,留下一道重.色的水渍,沈月章颤抖的睫毛上沾着水光,呼吸甚至隐隐有些啜泣的急促。 柳云的手掌爱怜地拂过她的背,指腹抹去睫上湿润,却又在眼尾揉开一片嫣红。 她如昨日一般询问她,只是语气里带了几分得逞的恶劣。 “喜欢吗?” 这是惩罚,是她对别人搂搂抱抱的惩罚,柳云甚至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教训该如何开口,却不期然的感觉肩窝处的那颗脑袋点了点,而后她仰起头,顺着柳云的下颌吻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厮咬着。 “要死了!” 明明还是一样的语调,却因为音色的低沉沙哑,沾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媚,钩子似的勾住柳云的咽喉的心脏,让她无声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惹得沈月章又闷哼一声。 她一下下舔吻上柳云的侧脸,又抓着柳云的手落下去。 直到再次窝在柳云怀里,沈月章才喘息着就着柳云的手喝了半杯茶水。 一场秋雨之后,加倍的冷意岑岑袭来,夜风把人吹得一个激灵,沈月章往柳云怀里更凑了凑。 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地,“快到十七的祭日了。” 柳云原本落在沈月章后背的手顿时一顿,又听沈月章接着道,“十七的祭日和我娘的祭日只差了没几天,我想去给她们上柱香,你陪我一道去吧?” 第74章 只是多年得偿所愿 十日后, 城门大开,天光熹微,极远处的薄雾之下泛着淡淡墨青, 叫进出城门的人影都摩成了黑白的剪影。 城门外长亭的柳树下,秋风猎猎吹动衣衫,将柳录生的身影愈发显得疏阔豪迈。 他站在柳树下目送沈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只见车帘翻飞之间,隐约能透出一抹鹅黄色的光彩。 车厢之内,一玄色一翠青的披风纠缠在一处,沈月章一把夺过柳云手里的汤婆子,语焉不善。 “抱什么汤婆子,抱我!” 她对这随时会抢了自己差事的同僚显然没什么好脸色, 抢过汤婆子就“不小心”砸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 声响沉闷。 此番是去祭拜的,但不同于柳家姐弟那一身的沉重肃然, 沈月章打扮的相当水灵鲜丽。 她是去见自己母亲的, 自然越好看便越穿什么。 于是鹅黄的襦裙外罩着翠青的披风,怀里又抱着柳云微凉的手掌——柳云穿着深褐色的长衫,一截手臂伸过去, 就好似是一截花枝上开了朵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似的。 花骨朵今日是难得的恬静, 起的太早,她这会儿还困着, 加之青峰观距京有些距离,她慢慢就从抱着柳云, 变成了靠着柳云,最后更是直接躺在了人腿上。 她一边把玩着柳云的手指一边跟她说话, 从裴尚榆给阿桑寻了个从七品的武将差事,说到郡主和柳录生前两天因为吃饭没人带钱吵了一架。 从自己去给俩倒霉孩子付钱的时候遇见段良被段大人从千金坊揪出来,到目睹了江大人叫人把江环送到了军营打磨。 从江环在大街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到自己在市集里开开心心看了一天热闹。 沈月章没说自己到最后压根忘了去赎人,结果没被人认出来身份的两人,只得在人家后厨帮着刷锅洗碗来偿还的事,只晃了晃柳云的手臂,“我觉得他们俩能成,现在同甘共苦也遭过了,你觉得是时候去和皇帝说这事儿了吗?” 沈月章原本的打算是一开始就先和皇帝那边说一声的,毕竟郡主当初是为了嫁给皇帝来的,叫人觉得自己媳妇和小舅舅跑了,心里多不得劲? 但柳云知道她的计划之后,只说,这事儿皇帝要是下旨,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还是叫他们先处着看。 沈月章找皇帝的事便一推再推,她心里很急,可柳云却依旧稳稳当当。 “不用着急,有些事这会儿不说,日后也会水到渠成。” 她好像很笃定皇帝一定会答应这桩婚事。 沈月章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她腾的坐起来,“你该不会是已经和皇帝说过了吧?” “这还用说?”柳云失笑反问,“当日在猎场,他和南楚郡主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相交甚密,禁军可是皇帝心腹,他要是连这都注意不到,早沒今日的荣兴了!” 沈月章愕然,“那...” “那什么那?”柳云捏着她鼻尖,“那他早就知道了,怎么不阻拦也不赐婚?” 柳云抿唇笑的宠溺,似是觉得沈月章这副懵然的样子软到了她心里,忍不住掐着她脸颊的软肉捏了捏,“傻瓜,他初登基时没有根基你也是知道的,开恩科录录寒门仕子入朝为之所用是一,另一则,便是纳嫔妃,用她们背后的母家势力!” “这些母家势力,不论大小,皆为外戚,若是郡主入宫,楚国说白了也就是外戚之一。而楚国想借机讨好处,这才把郡主送来,可事到临头瞧杨家女入宫,他们又反悔。摆明是不想出力,要等到皇帝扳倒杨率之后,坐那得利的渔翁,占了外戚的好处,咱们皇帝能让他们如愿?” “皇帝这局制衡的棋局被楚国打破,原本该送入宫的棋子未能入宫,你说以他小肚鸡肠,锱铢必较的性子,他会怎么做?” 沈月章听懂了,却是一脸的忧心忡忡,“那他不会报复郡主,不叫他们如愿吧?” “皇帝要报复也是报复南楚。”柳云依旧轻声细语,不急不缓道,“若是郡主和柳录生成亲,楚国这个外戚就变成了功臣妻子的娘家,偏南楚那边还说不出什么,毕竟也是他们刻意拖延在先!” “这么一来,他既压制了南楚那边的势力,又给了功臣和郡主的人情,两全其美的事情。而我们呢,只要等到杨率被扳倒的那一日,你再将这件事呈上去,便是十拿九稳了!” 沈月章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又一脸认真的看着柳云。 “你懂的真多!” 柳云眉梢扬起来,略抬了抬下巴,“你才知道?” 沈月章喟叹一声,由衷感慨,“上一次知道还是在皇宫的书...” 沈月章没说完的话被柳云捂回去。 柳云耳尖处烫起一片嫣红地,“青.天.白.日的,说话不要这么没遮没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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