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要上天了的飘忽,轻飘飘的汇集了一众美好,暖洋洋的让沈月章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百骸! 而同样的,这种感觉也会出现在柳云这样抱着她的时候。 些许不同的是,这份轻飘飘会开始变得浊重,山巅之上的灼热不再,继而是沉沉落下的心脏、逐渐凉掉的体温... 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渐渐恢复,好似从天堂坠下,又被眼前这个人牢牢接住。 寻常事物找不到乐子,总会要找更加危险的刺激,而柳云一如从前一般,牢牢管控她疯狂的阀门,让她刺激之外更添安心。 沈月章抱着柳云,直白又无辜,无所畏又不安分地,“我觉得我好喜欢你啊,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不得了!喜欢到想和你一起死掉。” 她凑在柳云唇边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而柳云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原本还算镇定的呼吸几乎是顿时一窒。 不同于她自己隐秘又点到即止的逗弄,沈月章的直白往往叫人措手不及。 她是汹涌而来的巨浪,是灿烈高悬的骄阳,能够瞬间将人推上浪头,而后晒在灿烈的阳光下。 柳云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什么填满,她想说“我也好爱好爱你,爱到快要死掉了!” 然而这话这是在舌尖滚了一遭,就叫她面皮发烫、舌根发麻、心脏狂跳。 她呼吸灼热地掌着沈月章的后脑,抿唇默然片刻,却是道,“再来一次吧,听你的,重一点!” 刚刚退却的浪潮再次翻涌,且更加的澎湃迅速,两人从冷掉的桶里回到床榻之上,颤抖的水光指尖,柳云的指节屈起,绕着圈抵.弄。 床幔晃下来,遮住了半室春光,柳云自床头的小柜里掏出一个紫檀盒。 盒子打开,入目便是一条显眼的红艳绸缎,柳云将那长长的绸缎丢在沈月章身上,随后又相继拿出一串铃铛。 第73章 养家 铃声清悦, 零零碎碎响了彻夜。 红绸缠着臂膀,艳丽迫人,于挣脱不得之中纠缠着浪潮。 摇曳的烛火打上了一层蜜色的光, 浓稠的蜜粘稠灼热,甜入心扉... 沈月章一觉从清晨睡到了下午,再醒来时,人是在书房的美人榻上。 今日天不好,浓云遮蔽晴空,风有些大,外头天色昏沉,窗子也被吹得呼呼作响。 沈月章有些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时辰,正要爬起来叫人, 但一翻身, 酸痛的四肢立马让她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一阵被蚂蚁啃咬的酸麻, 从掌心脚心顺着手臂的经脉,直直偷袭心脏, 让她猛地吸了口冷气, 慢而又慢的,这才从榻上坐起身, 她撩开衣袖查看, 手臂上的红痕未散, 甚至隐隐有些泛青,昨晚绑人的绸带很宽且柔软, 这痕迹是被柳云掐出来的,手臂以大臂内侧为甚, 腰侧不必看都能察觉到酸痛,至于腿上... 沈月章正忙着龇牙咧嘴, 外头的翠珠听见动静,已经叫着人将晚膳送了过来, 喷香的饭菜瞬间勾到了沈月章空空的五脏庙,她扶着榻站起来,一旁几子上盛放的海棠和她一起颤颤巍巍,好似嘲讽的模仿和嘲笑似的。 沈月章重伤未愈地挪到饭桌跟前,一脸虚弱的松了口气,“来的刚好,我都要饿死了!” 一旁的翠珠扶着她坐下,眸中很明确的闪过赞赏,但听着沈月章“哎哎呀呀”,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又默然片刻,清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然后待到送膳的人退下之后,又悄悄附在沈月章耳边,很好心的提醒道,“沈小姐,夸张死了会有反作用的!” “......” 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她! 沈月章没顾得上还嘴,先是狼吞虎咽地塞了满嘴的芙蓉糕,而后一口粘稠温热炖烂了的虾粥下肚,沈月章开心地眼睛都眯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翠珠,眉毛都扬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吃!”桌案之下,沈月章兴奋的跺脚,见状,翠珠又为她布了一道鲜拌三丝,道,“今日晚膳是太后娘娘特意吩咐的,原本还备着午膳,炖了咸猪蹄,还有白素鸡、煎银鱼,只是后来沈小姐晌午没醒,娘娘便叫人做了清淡些的晚膳。” 沈月章半碗热粥很快下肚,闻言含糊不清地道,“备都背着了,不吃多浪费!去给我拿上来。” “可娘娘说夜里吃多了积食。” “这有什么。”沈月章没再动桌上那些清淡的,而是留着肚子开始催促。 “吃撑了大不了活动活动就是了,快去快去。” * 拗不过沈月章,翠珠再次传膳去了。 想是那些东西还需重新热过,翠珠一时半会儿没回来,沈月章便漫无目的的撑着脑袋盯向窗外。 外头的树叶都见了凉,萎黄寥落的挂在枝头,风一起,立刻卷起满地。 逐渐光秃的树冠让深秋肃杀的景色现了些端倪, 沈月章平日里并不怎么记日期,玩的尽心上来,日夜颠倒,昏天黑地都是常事。 但她记得树冠子快掉完的时候,十七的祭日也就快到了,而十七的祭日和她娘的也没差了几天。 沈月章的视线随着那被风裹起的落叶四下飘散着,看着她穿过红墙,绕过金顶,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向远处。 她脑子里空荡荡的,直到外头一阵闷雷,才让她缓过神,目光一垂,便瞧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郡主。 沈月章空茫的眼神顿时溢出明亮的色彩来,她直了直腰,大老远便朝人招招手。 来探监呀,朋友! 郡主走得很快,一进来就反手关上了门,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的,“你猜我来干什么?” 沈月章瞥了眼桌上还没怎么动的饭菜,试探的,“...蹭饭?” 郡主说不是,但也没客气,捞过公筷就自食其力起来,眉宇间满是得意的,“你猜猜?” 见她这副模样,沈月章大喜,“你找到解药了?” 可紧接着,她神色又一收,“没叫人发现吧?” “没有!”郡主信誓旦旦,凑到沈月章耳边低语,“你当初跟我说那个饮冰,我确实没听说过,昨日咱们不是在御花园和郡主打起来了吗?回驿馆之后,我特意当着她的面骂骂咧咧许久,后来又旁敲侧击,让我身边的女使主动说起来这毒。” “见我感兴趣,她说的就更详细了,当晚就给我爹送了信,就刚刚...”郡主一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更压低了声音。 “我爹叫人给我送了好些毒药,其中就有饮冰!等过两日,我就写信让他再给我送一份解药来,就说要控制大梁的官员,他肯定不会生疑!” “那太好了!”功成在即,沈月章心脏怦怦直跳,“那解药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郡主指尖落在桌面,“笃笃”两声,带着几分自矜的扬起下巴,语调放的极慢。 不知是不是和柳录生练武的缘故,她这般坐着的侧影固然瘦弱,但已然不见当日的弱柳扶风,更多了几分磊落的飒爽。 “你急什么,总归是要时间等的。” 沈月章一脸谄媚低给她倒上杯清茶,双手送到郡主手边,“那敢问郡主,预备什么时候寄信?这从南楚来的东西,最快什么时候才能到美丽大方、风姿飒爽、聪颖敏锐的郡主殿下手里呢?” 郡主翘着小指,慢悠悠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后,欣慰的拍拍沈月章弓下去的肩膀。 “嗯,小沈子,你很有眼力劲!” 说罢,她悠悠叹了口气,“我预备十月初寄信,准备解药可能要点时间...”她少顿了顿,垂着眼看向沈月章,“总归,这个月生辰没送你的,下个月生辰之前能赶上就是了,就算是送你的贺礼了!” “?????” 沈月章愣了愣神,郡主却脸色一红,“打住啊,你可别说谢我,肉麻死了!” 沈月章眸子一颤,狠狠感动了,她瞧着郡主的侧脸缓了许久的神。 柳云的毒马上就要有解药了、她努力了这么久的事终于有成效了、郡主还说要送她十月份的生辰贺礼... 诸多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欢喜有、错愕有、震惊有、感动有。 沈月章偏过头长长出了口气,再看向郡主时,语气已然沉稳许多,她重新为郡主斟了杯茶。 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短暂的沉默之后,气氛恢复如常,沈月章清了清嗓,状似无疑的问向郡主,“这个月的生辰礼物送了,下个月的也有着落了,那下下个月的,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住了唇角,只抬眸看着郡主一脸飘飘然的得意,“那自然不能告诉你,你...” 她看向沈月章笑容隐晦的脸,然后,意识到什么的郡主,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沈、月、章!” 她手臂勾住沈月章的脖颈,气得面上一片薄红,“寻摸好处寻摸到我身上了!怎么着,杨氏那没捞到的好处,就想从我这捞出来?” 能进能退的沈月章立马讨饶。 “错了错了错了!” “说!”郡主没松手,“你要这么些钱干什么,你可别说是为了送我礼物!” “唔!”沈月章被勒的动弹不得的,只能可怜巴巴看向郡主的眼睛,“为了养家!” “养家?”郡主笑的相当不客气,“什么家,你那个家还用你养?你爹你弟弟只希望你不败就万事大吉阿弥陀佛了吧?” “你不懂!”沈月章长长叹了口气。 她原本一副不愈多说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盯着郡主的脸,眸光闪烁之后,居然隐隐可见泪花。 “我是在养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是个大家庭,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在执掌别人家中馈的娘子,一打着光棍,尚未婚配的妻弟,还有一个花钱如流水,比她还讲究排场的准弟妹。 念及此,沈月章的眼神更加哀怨地看向郡主。 她是真能给人生增加难度啊! “......” 被沈月章粘稠的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的郡主,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推开沈月章,“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嫁过来之后,大梁是我家,赚钱靠大家吧?” “倒也没有...嘶!”沈月章的话急切一停,而后一脸痛苦地一手扶腰。 郡主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沈月章的神色,“干嘛,准备坑蒙拐骗加上碰瓷一起来?你在我跟前练习骗术呢?” “去你的!”沈月章中气不足,气息微弱,半趴在桌上,“我这是被生活压断了腰!” “...”郡主的目光在四下洁净的书房里转了一圈,只当她是收拾房间累的,也没多想,“没事,压断了腰还有你的嘴顶着。” 毕竟沈月章属鸭子的,浑身就嘴最硬! 沈月章想通了大家是一家人,对郡主已经生不起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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