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章“......” “你还敢说你没看过那本书?” 沈月章竖起眉毛,抬手就要敲他脑袋,沈清玦则熟练地低头躲开,“姐姐姐姐姐姐,你听我说!” 他起身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一脸的语重心长,“姐,不是我说,你真得上心了!” “眼看着京城上下的公子哥,也不管好的坏的吧,都快让你给折腾了一圈了,再这样下去...”看出沈月章的心不在焉,他忽然凑前,“姐,你再这样下去,十有八.九,就只有陛下愿意收留你在后宫了!” “给我闭上你的乌鸦嘴!”沈月章满脸嫌弃地推开他的脸,“还有,什么叫愿意收留?” 沈清玦一张俊秀的脸被按的扭曲,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娘亲和父亲说话的时候我听见的,姐你和陛下感情深厚,他肯定也不会看着你这样嫁不出去!” “我娘还说了,我舅舅家两个哥哥今年科考,会让他们在考场上注意那些外地来的举子,挑些相貌好的,让父亲去说服他入赘,但要是不成,科考之后就是选秀...” “等一下!”沈月章灵光乍现的,“科考?” “对啊。”沈清玦把自己的脸从沈月章手里解救出来,“陛下登基,加开恩科啊。” “哦~”沈月章看着沈清玦,笑得和煦。 沈清玦却立马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沈清玦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干嘛?我零花钱已经花光了!” “不要你的钱!”沈月章从榻上坐起来,她慢慢悠悠倒了杯茶,垂眸片刻,像是刚想起来似的,问道,“对了,开榜是什么时候来着?” . 荣兴元年,三月初三,北大街鞭炮阵阵,人头攒动。 一辆毫无任何身份标记的华贵马车冲出人群,除车夫外,马车左右各有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男人,头戴方巾,身着青色长衫,乍一看,和身后那些等着放榜的学子倒也...毫不相干。 看的出来这八人想要融入人群的努力,但这努力也实在是不说也罢。 众人只见八人个身强体壮、身手矫健的壮汉随车奔跑,之后车子一拐,驶入一处幽静的巷子中。 八人默契地守在巷外,看着凶神恶煞又行为滑稽,旁人都躲得远远的。 那辆车子则在巷子里停下,车中,沈月章和春蕊看着聂二哥绑来的这人。 这人头上套着麻袋,麻袋外又捆了圈麻绳绑住了胳膊,双手露在麻袋外,手腕处同样被密密麻麻绕了好几圈的绳子捆紧了。 他被聂二哥丢进车厢里来之后,不吵也不闹,自己靠着一侧车厢坐在了地上。 从他露出来的衣料来看,料子一般,想是家中不算富庶。 不富庶就好了! 她特意叮嘱过聂二哥,绑一个不富庶、外地的、最要紧是要好看的过来,只要这张脸长得还过得去,她就压着人先把婚书签了! 至于入宫?打死都不可能入宫的! 沈月章和春蕊七手八脚的把那人身上的麻绳解了,麻袋掀起来,露出一张,用聂二哥的话说,“长得极为带劲的脸!” 穷岁穷,但挡不住身上的如松气质,这大约就是文人身上的傲气,但比春蕊见过的其他文人更有压迫也更锋锐,或许是人家肚子里真有学问的缘故,叫春蕊想起话本子里那些睥睨天下的霸主,谁也看不上似的。 相貌嘛,精巧、精致,除了眉毛舒朗,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有些偏女气了,男生女相,不是长久之像,而且那双眼睛...细看还怪慎人的,像是一口看不见底的泉水似的,冷冰冰又阴恻恻,不像是脾气好的。 但这身子骨看着就文弱,日后要是和小姐起了争执,总归打不过她们家小姐。 好事!双倍的好事! 春蕊面色大喜,立马就要去掏婚书,却见她们家小姐脸上的笑容一僵,飞快地把麻袋又放了下去。 那人的脸再次被遮的严严实实,而她们家小姐深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按在了心口。 “苍了天了!” 春蕊眉目含笑,只当她们家小姐终于少女怀春,正要调笑她一翻,就听麻袋里的人冷冰冰道,“旧友重逢,小姐真是每次都能叫哀家出乎意料啊!” 第2章 有你们可真他妈是我的福气! 这世上,自称“哀家”的,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春蕊脸色瞬间煞白,颤颤巍巍看向一旁的沈月章,“小...小姐,她她她是...” 春蕊用力咽了口口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女的?!” 她怯怯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些惋惜,“太后娘娘有弟弟啊,小姐,你不是决计不肯要有弟弟的夫婿吗?” 沈月章“......” 春蕊忧心忡忡,“那聂二哥不是白抓了吗?” 宝贝儿,你可真是会抓重点呐! 沈月章没什么好气儿,“他可不是白抓,他是白瞎!” 这么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不过是把眉毛抹粗了,就愣是让他看成个“长得带劲的男人!” 带他妈的劲!聂老二是给她捉婿还是给他自己找媳妇? 沈月章气得脑门一抽一抽的疼,偏偏她身边的“卧龙”还在谨慎的凑热闹。 春蕊一脸求知的渴望,问道,“小姐,外界传言您和陛下私交甚笃,太后是陛下嫡母,那您这样捆着自己...”她思忖片刻,给太后在沈月章这里的身份下了的定义,“捆着自己的长辈,是不是不大好?” 长辈?! 沈月章气笑了。 她为了让自己老父亲找女婿的宏图大业能够轻松一些,已经在家修身养性了五年。 老道士让她心平如水,让她少造口孽,可听了春蕊这句“长辈”,她那平静了五年的湖面骤然泛起波澜。 “长辈?笑话!”沈月章冷笑一声,“我是先帝最小妹妹,十七公主的伴读,要论辈分我也是皇帝的长辈,你说我和他同辈,你骂谁呢?” 沈月章就像是炸了毛的猫,看得春蕊一脸恨铁不成钢,“哎呀小姐,咱们的重点不是捆了人嘛!” 笑死,她现在知道抓重点了! 春蕊这会儿机灵起来,把捆在太后身上的麻袋麻绳卸了,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娘娘和小姐慢慢叙旧,奴婢就在车下守着。” 春蕊一走,车里立马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月章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车壁,车帘被风吹起,她那双淡淡琥珀色的眸子顺着那缝隙,看向车外巷子里青的发黑的地砖。 这里离张榜处不算很远,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大喊“我中了”“我中榜了!” 远处心喧嚣愈发衬得车内的静默,沈月章不肯看向车内那人,那人微微垂头,清瘦的指尖整理着青衫的袖口。 袖口盖上刚刚被绑留下的擦伤,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她像是无所知觉似的,紧了紧袖口,复又抬头,浅笑着看向沈月章。 宫中六载,柳云本以为自己早该将那份虚假客套刻在皮肤,然而瞧着沈月章和数年前截然不同的沉稳黯淡,她那双漂亮桃花眼中的光芒也黯然了一瞬,嘴唇嗫喏,到底没说出口来。 她顺着沈月章的视线也看向车厢之外,然而以她的角度,她只看得见紧闭的、严实的车厢。 车里气氛僵持,不过这条巷子里倒是热闹的很,春蕊一下车,聂二哥就迎了上来。 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了眼车厢,粗声粗气的,“春蕊姑娘,怎么样啊,那小子长的小姐还满意吗?” 春蕊愤然一跺脚,“聂二哥,不是我说,你们办的是什么事儿,你知道绑来的人是谁吗?那是当朝太后!” “太后?”聂二哥的脸上的胡子都要飞起来,他一拍大腿,语气痛惜,“哎呀,太后有弟弟呀!可惜了,咱们小姐不要带弟弟的夫婿!” 沈月章“......” 有你们可真是我的福气! 沈月章刚刚的忧郁惆怅气氛都不见了,她气急败坏地在车厢里找了一圈,然后脱下鞋子,半个身子探出车厢。 那只前头坠着拇指大的东珠的绣花鞋,又稳又准地砸在两人身边的墙上,“啪嗒”一声,掉在春蕊怀里。 “我说你们说人闲话能不能背着点人!” 聂二哥和抱着沈月章鞋子的春蕊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挪了几步到巷口,背对着沈月章接着窃窃私语。 沈月章“......” 不仅如此,这次康家老刘也加入了讨论。 无他,太后是康老六给套上麻袋绑上麻绳带来的,康老六双手颤抖着,“不是,我说你们的重点,不是应该在绑了太后是要杀头的罪名上吗?” “对啊!”聂老二拊掌应和,看向春蕊,“春蕊姑娘,这...” “嗨呀没事!”春蕊脖子一扬,“太后入宫之前还是我们府上的人呢,四舍五入,还算是和咱们小姐一起长大的,太后不会跟咱们小姐计较的,放心吧!” 康老六颤抖的手稍微定了定,“可是我听外面的人都说,太后当年被家里牵连成了罪奴,是被买回咱们府上当丫鬟的。还说小姐这些年不入宫,就是因为她苛待下人,和太后结了仇呢!” 他们离得稍远了些,可声音还是一字不落的落进沈月章的耳朵,她第二只鞋已经握在手里,胸口剧烈起伏地听着他们那些人还能说出什么狗言狗语! 很快,春蕊不负所望的开口,“那都是放屁,咱们家小姐这样的人,谁能不喜欢她?还苛待下人,我虽然入府晚,可你们看我像是被苛待过的样子吗?” 聂老二和康老六瞥了眼她怀里的绣花鞋,又看向春蕊喋喋不休的嘴,摇了摇头。 “不像。” 都是该的。 “是嘛!”春蕊一脸得意,“那都是外面那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看咱们小姐和太后叙旧叙的多好...呀!” 春蕊像是刚想起来什么,忙不迭地跑到车厢外头。 沈月章手里的鞋子刚放下,春蕊就探头,隔着窗子迎向沈月章龇牙咧嘴的目光,叮嘱道,“侯爷说了,让您在外头少说话,别惹事。” 说罢,她又轻轻嘟囔了句,“您刚刚也不对,哪儿有您这样当着人家嫡母的面,要当皇帝长辈的,难怪咱们家二少爷说侯爷填坑的速度,都赶不上您掘坟的速度!小姐,您这是挖的全家人的坟啊!” 挖坟挖出来的土都填不满你这张碎嘴! “啪”的一声,另一只鞋子也被丢出来,聂老二和康老六瞧得连连咋舌。 小姐的脾气是真好啊! 春蕊抱起一双鞋子就跑,车里,柳云轻笑一声,“说正事吧,今日出宫,我本就是要找你的。” 第3章 娘娘果然好长的腿 在沈月章的记忆里,柳云从来不是能听着别人对自己评头论足,却无动于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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