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宛跟自己求婚?那个秦霄可不得乐的满街发传单说自己有老婆了? 眼中有热意倒流, 灼热的酸涩岩浆般涌入心口, 秦霄如鲠在喉。 意识中闪现而过一幕幕自己和季宛在学校里画面,笑声回荡耳畔。 这一次, 画面里的两个人无名指戴上了戒指, 记忆里那个爱情故事有了圆满的结局。 而现实中, 秦霄用沉默再一次拒绝了季宛。 季宛看了那两枚戒指一会儿, 将手伸出窗缝,微侧手掌,两枚戒指在湖面的百米上空堪堪欲坠…… 座舱在夕阳中升到最高点, 之后便逐渐下行, 直至回到出发点。 似乎正如许多事,从生起就开始消亡,是时间让人产生了可以抓住什么的妄想。 - “下课。” 袁栗站在讲台,将手中的英语书合上。 “老……师……休……息。” 学生们鞠躬后纷纷散去, 露出最后排趴在课桌上的郑宛婷。 袁栗目光复杂地望着那个睡到不省人事的人,看了一眼门口, 又低着头,立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后排学生背上书包,瞧见身旁的美女姐姐还在睡觉, 拍了拍她,“阿姨, 下课了。” 郑宛婷垂死梦中惊坐起,“你喊我啥!” 高中生十六七岁, 喊她阿姨实在是不能忍,不等她发作,那臭小子已经跑没影了。 郑宛婷揉了揉眼睛,正好看到袁栗往外走,赶忙起身追过去。 说来丢人,她以袁栗学生的身份跑来听课,听了半节课就睡着了,但她觉得这不能怨她,凑到袁栗耳边小声解释:“我不知道你教的是英语,我一听英语就想睡觉。” 袁栗低声答应,躲开她的视线。 这些天她怎么缠着袁栗,袁栗都不搭理她。 郑宛婷在学校刻意守着规矩,出了校门才凑上去牵袁栗,袁栗挣脱不开,任由牵着,但脸上没有一丝愉悦。 “上车嘛,我送你。”郑宛婷耐着性子柔声说。 袁栗坚持去坐公交,郑宛婷也就这么跟着,像个人形挂件,直到跟上了公交车,袁栗刷了公交卡上去了,郑宛婷掏遍钱包也没有零钱。 后面要上车的乘客挨个越过她刷公交卡,有的刷手机。 郑宛婷拉住刷手机的男人,“麻烦问一下你这什么软件?” 男人被她的样貌惊了一下,“哦,你扫车上那个二维码,可以办一个本地的交通卡。” 郑宛婷道过谢开始操作起来,注册好,绑定银行卡,刚付完车钱就看见车到站了,袁栗下车了。 郑宛婷心里一塞,直接从前门下车追过去。 袁栗手搭在帆布包上,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视线里只有路,神情没有刻意的冷淡,但这种从容的漠视更让郑宛婷害怕。 一路紧紧跟着,直到跟进家门,袁栗没阻挡她,只是进屋平静的坐下来,郑宛婷环视袁栗新找的住处,普普通通的精装民房,也还算干净整洁,没比土豆那里好到哪去。 “小宛,你回去吧,我不打算形婚了。”袁栗淡声说。 郑宛婷全当没听见,领导视察似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到袁栗身边坐下。 “我买了套新房给你,在熙城,记得把身份证和户口本带上,过户需要用。”像是看不到袁栗惊愕的眼神,她自顾自继续说着,“套三的,你一间猫一间,还有一间给住家阿姨。” 袁栗睁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眼里说不出的复杂,半晌,一开口声音艰涩:“拿破仑前年冬天犯肠胃炎去喵星了。” 不知是看懂了袁栗眼中无声的拒绝,还是因为知道那只丑猫就这么挂了,郑宛婷一下子热泪盈眶。 六年前,是她在宿舍楼下的垃圾桶旁边,捉到了牙都硌的流血还在往下咽鸡骨头的拿破仑。 明明是只血统昂贵的布偶,却浑身皮肤病,说它是落难公主都是抬举,落难公主至少还有头发。 据说是被毕业的学姐遗弃的,身上到处都是病所以一直没被人领养。 她跟那只丑猫相依为命了一周,被袁栗查宿的时候发现,袁栗说宿舍不可以养猫就提溜走了,之后花大几千把它的病一一治好。 …… 郑宛婷越想越难受,嘴一张嚎啕大哭,“你这个女人好狠心啊!你睡的我!你现在又不要我了!你始乱终弃,你陈世美你薛平贵你……猫也给我养死了!啊……” 郑宛婷感觉自己哭得地动山摇,整个小区都能听到,可那个狠心的女人也不来安慰,甚至纸都没有递一张,就那么在一边看着,红着眼眶。 任由她软磨硬泡撒泼打滚,百般劝说,袁栗一点也不为之所动,最后轻轻说着。 “小宛……我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 夜里十一点,这家酒吧作为县城里为数不多营业的场所,聚集了不少年轻人。 郑宛婷一出现就引发周围一场无声的轰动,打扮又潮又火辣,小麦色皮肤与绝色五官相得益彰,一身奢侈品又让普通男性不敢轻易搭讪。 她径自走向散台区一杯接着一杯往下喝的唐瑞文。 唐瑞文身边还有两个短发t模样的女人,看上去是一起的。 两个朋友忽然也满脸惊艳地望着自己身后,半醉半醒的唐瑞文回过头,正对上郑宛婷鄙夷的目光。 这次那种鄙夷不仅针对她一个人,还连带着她身边两个朋友。 唐瑞文醉眼猩红,额角在郑宛婷的目光中爆出青筋,“她出轨的人就是你,是吧?” 这话一出,两边人眼神里都不再有好感,而是冷冷向郑宛婷瞪去。 郑宛婷的红唇肆意笑起来,两手投向般竖起来,故作无辜眨着大眼睛,“天地良心啊,是她睡的我哎!”一只眼睛含笑冲唐瑞文一眨,“就在你家,好棒……” 唐瑞文一耳光把郑宛婷抽的趴在吧台上,骂声高昂,眼泪和吐沫星子齐飞。 而吧台上的人发疯似的大笑,撑起窈窕的身子:“你喝我二十万一斤的茶,我还让你看了一眼我的玉,你明明就是赚大发了哈哈哈哈……” “谁稀罕你什么破茶!兜里揣几个钢镚人都他妈的不当了!艹*他……” 郑宛婷靠在吧台上任由唐瑞文拉扯,扇耳光,没有丝毫挣扎,每到对方气焰将歇的时候就火上浇油,确保这把火越焚越旺。 “把你祖宗十八代刨出来卖掉都买不起我送她的房子,你到底有啥自信骂我?” “啊对对对我还真的是有娘生没娘管,你报警啊?” “珍惜能碰我机会吧,平时屎都给你们吼出来我也听不见一个字,一群蝼蚁哈哈哈哈。” …… 三个人的拳打脚踢落在身上,郑宛婷被从吧台上揪着头发打到地上,又让人拖到酒吧外面的小巷接着揍。 怒火在酒精作用下愈发疯狂,有路人报警,但没有人阻止。 铁锈味似乎是从口腔里扩散出来,又似乎是从五脏六腑深处呕出来。 郑宛婷蜷缩在霉湿脏乱的地面上,长发和血向暗处延伸,思绪也就这么奔逸出去……地面的阴冷和恶臭,身上各种各样的痛都变得没那么难忍受。 她扯开血腥的唇角,无耻而得意的笑了。 …… 袁栗连夜赶到医院。 看到病床上浑身纱布绷带的人,她两眼一空,僵在病房门口有一瞬都不敢进去。 “小宛!”声音已经颤的不像自己的,袁栗奔到病床边。 曾经咳嗽几声她都要盯着加衣吃药直到痊愈才能放心的女孩,眼下来到自己身边……却弄的浑身都是血。 小宛最宝贝她那张脸,现在脸上紫的红的,肿的高高低低,挤得五官都变了形。 护士把检查结果递到袁栗手里,一些关于内出血,软组织挫伤,肋骨骨折的字眼闯进眼中,袁栗两行泪水接连不断砸在颤抖的纸上。 …… 次日清晨,郑宛婷醒来时,袁栗还趴在她病床边睡着,手中还握着她的手。 郑宛婷心底偷偷一甜,袁栗似乎睡得很浅,察觉到细微的动作就醒了,一看郑宛婷被打肿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赶忙凑上去,问她哪里不舒服,要吃什么,轻声细语,泪眼含情,温柔的不得了。 郑宛婷忍着痛,憋着笑,哼哼唧唧地说自己疼,心疼的袁栗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没几天郑宛婷就出院了,住进袁栗租的房子,内出血的情况不严重,肋骨虽然断了几根,但只要不做大幅度的运动也不影响日常生活,可以慢慢自愈。 时间一天天过去,郑宛婷的脸也慢慢恢复原来精致美艳的样子。 袁栗每天跑前跑后,给她做好饭喂到嘴里,明明都是一起滚过一觉的人了,有时候帮她换药还会脸红。 正在郑宛婷盘算着再次劝说袁栗离开叶县时,袁栗去了趟派出所回来,又冷起一张脸。 “小宛。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唐瑞文?” 郑宛婷原本靠在袁栗床上打游戏,听了这话有点心虚,视线开始飘,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画面已经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袁栗的声音有些冷:“派出所的民警说你一直喊她们‘地三鲜’,说你看不起她们,说了很多故意挑衅的话。” 郑宛婷给iPad锁了屏,放在一边,不说话。 “长得漂亮就看谁都像蔬菜,赚到钱就看不起普通人,小宛,没有谁会幸运一生,当下比别人顺遂没什么可骄傲的,你这样的处事态度早晚会伤到自己。” 袁栗说完就要出卧室,郑宛婷想追,身子起来一扯,肋骨处一阵剧痛,瞬间就把眼泪痛出来了。 郑宛婷噙着泪,声音被疼痛拧到扭曲:“……疼。” 袁栗在门口止住脚步,回头看了郑宛婷一眼,她面色苍白,嘴唇发颤。 袁栗赶忙回到她身边,紧接着就被她死死抱住,正要推开,袁栗想起她肋骨处的伤,这样推她肯定会更痛。 可像这样抬胳膊死死抱着什么,也会剧痛。 袁栗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痛的浑身紧绷,却还在咬牙坚持,袁栗抬着手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心疼地轻唤:“小宛……” “袁老师……我从没觉得自己幸运,我如今得到的一切靠的是我去换,去争,去抢,不是恭谦礼让!你跟我走,我才会觉得自己幸运。” 肋骨处冲天灭地的闷痛让郑宛婷几乎喘不上气,还是拼命抱紧怀里的人,执拗的伏在袁栗肩头。 袁栗泣不成声,轻抚着郑宛婷的后背,仍然重复着两个人已经不在一个阶层,自己只想要平静的生活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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