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宛婷原本深情的目光一寸寸冷下去,松开袁栗,面对面看着她。 屋里渐渐安静下来,郑宛婷一改平日撒娇卖萌的模样,冷下脸看上去相当生人勿进,像变了个人,又似乎这才是郑宛婷的本来面目,眉眼阴郁到让人不敢直视,极近的打量袁栗时,唇角忽然嘲讽地勾起来。 “我跟你是不是一个世界,是你说了算的?” 袁栗被郑宛婷眼中浓烈的偏执怔住,乱了呼吸,面前的人强势地吻过来,与撕咬唯一的区别就是没用利齿伤人。 深吻中喧嚣着狂热的占有欲,忍着断骨之痛也要做……袁栗愈发感觉自己爱上的根本是一团无法掌控的火。 烈火焚身。 “你想要平静?”身上的人长发摇晃,一笑颠倒众生,又满眼都是视众生为蝼蚁的不屑,俯身肆意妄为,一句句威胁在袁栗耳边响起。 “我有的是时间和钱,唯独没有道德。” “我跟你耗到死。”
第55章 质问 机场各个安检口人们排起长队, 大厅音响里标准女声不时报起航班信息,行人三三两两拖着行李箱经过。 秦霄把季宛送到安检口止步,季宛回身展开手,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短暂拥抱一下就分开。 看上去只是礼节性拥抱, 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秦霄低头含笑看着季宛, 眼中似是有几分宠溺,语气中亲近带着距离恰好的礼貌, “落地了说一声。” 淡蓝色的海面阳光和煦, 微风抚波, “也许会, 也许不会。” 秦霄只是笑,“好吧。” 季宛转身离开,一席白色休闲西服套装随走动垂顺飘荡。秦霄也抬脚从候机楼走出。 电影《后会无期》里说:每一次告别最好用力一点。多说一句, 可能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 可能是最后一眼。[1] 但这场离别,两个人看上去从容自然,没有人拖泥带水。 上到候机楼二层的季宛回过身,看着秦霄没一丝停留的背影逐渐远去, 蓝色海面下的暗潮愈发汹涌。 攥着手机的五指用力到指节发白,隐隐发颤, 屏幕上秘书发来的消息还未关闭,上面赫然写着:【您调去熙城的申请已经发过去了。】 音响里仍在忙碌地播报航班,一身白衣的人却久久立在二层纹丝不动。 她根本没买机票。 - 车子驶出机场, 秦霄接到郑宛婷打来的电话。 郑宛婷人已经回到煦城,聊完工作上的事, 郑宛婷说起些题外话。 “姐姐,你还记得季宛吧?” 秦霄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只一眼就镌刻进记忆里的白色背影。 “我表姐一家子前段时间出事儿你应该知道, 紧接着上边动议的时候,有个领导一句话把我姐给卡下来,她现在被调去池垨县的乡镇了。” “反正我表姐要是不辞职,得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到退休。” 线条修长流畅的跑车在高速上平稳飞驰,在阳光下蓝的流光溢彩。秦霄面不改色地听着,“你觉得这些事儿都跟季宛有关?” “她跟我姐初高中都一个班,所以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找她问到这件事儿,看还有没有余地了……不行让我姐去给她磕一个……” 看来季宛一开始就猜到自己可能会掺和到这事里,才一早打那个电话给她看,表明态度。 秦霄没想趟这摊浑水,但脑中猛然想起了什么。 几年过去刘炘不知道是瘦了些还是怎么,婚礼上看起来跟她更像了。那天秦霄看刘炘穿婚纱,甚至有种看自己穿婚纱的错觉。 秦霄一下子串起来很多事,比如季宛那天看刘炘穿婚纱的眼神,再比如一个单位出了这样的敏感事件领导一般都会立即避嫌,季宛却主动去给刘炘擦眼泪…… 原来她们认识,是旧相识。 从初中到高中六年时间,期间不知发生过什么事情让季宛对刘炘情绪如此复杂,轮先来后到,刘炘比自己早了太多认识季宛。 这么看来季宛与自己之间那些爱憎,极可能都是因为另一个人。 一时间,秦霄彻底搞不清楚自己对季宛来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淡漠的长眼中划开一抹暗色,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显出青筋。 往事不可追。 但往事难以下咽。 …… 夜深,隐寂酒吧。 黑直发及腰的美女走在秦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地进酒吧坐下,玉色洗墙灯缥缈如纱,音响里流淌着柔和抒情的轻音乐,是适合畅谈往日的氛围。 美女摇头感慨:“就昨天!我跟我前任互道晚安以后,正好看到她搁dj旁边蹦着呢,那家伙蹦的,头都快掉了……” 秦霄笑着,一抬眼,看到散台处独自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且正静静瞧着自己。 秦霄嘴角浅淡地笑容融在脸上。 酒吧里人来人往。 迎光看杯里的酒,有种琥珀色辉光,季宛撑着一边脸,半眯双眼,捏着玻璃杯迎灯微晃,似是对这种色泽很痴迷,玻璃杯后面的人越来越近,直至站在面前。 随之走来的还有那个跟着秦霄的长发女人。 “下属?”季宛半阖蓝眼,红唇微勾,显然是故意乱说。 秦霄侧过脸跟那女人说了些什么,离得很近,十分暧昧,那女人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季宛低头自嘲地笑出几声,拿起杯子,向秦霄示意,然后当着秦霄面喝起来。 一种游戏,谁猜错就要喝一杯。 秦霄静默地看在眼里,不加阻止,看着季宛喝完,径自坐在季宛身旁,向调酒师要了杯DAIQUIRI。 吧台暖色地光穿透清澈的酒液,秦霄淡声道:“飞机晚点。” 季宛笑着摇头。 秦霄仰头一饮而尽。 季宛醉意正酣,似是看得很高兴,两手轻合,无声地鼓起掌来。 又来一杯,秦霄端起杯身,两人视线相交,各自笑意不达眼底,又缠绕着粘稠复杂的情绪。 这次秦霄唇畔轻启,只说了两个字。 “刘炘。” 季宛浓睫微沉,抿着唇不说话,唇角勾起浅淡笑意,声音中有种冰冷的清醒,似乎一点没醉,又似是被秦霄那这两个字瞬间醒了酒。 “我记得你酒量不错。”红唇绽放,愈发肆意,“那就一个问题……”吧台灯里竖起三根纤细玉指。 昏黄光芒笼罩着两个人,密不透风,秦霄没说什么,转头去叫调酒师。 接下去,调酒师将一杯又一杯酒放在了两人面前。 五光十色的酒液微颤涟漪,心绪一触便坠落,溺进回忆的海。 秦霄回到了八年前人满为患的夜市,季宛坐在烧烤摊上,穿着不合身的格子衫,素面朝天也美的显眼,李旭波脑子不好使,一个劲往她酒杯里倒酒。 本欲替人解围,结果色心作祟,成了去酒店宽衣解带…… 又回到在教师公寓那晚,满心欢喜以为是两情相悦,一觉醒来却是春梦一场。 酒吧里慵懒缱绻的英文歌拉回思绪,瑰色酒液在吧台灯里光芒晃动,季宛眯着含笑的蓝眸,瞧着秦霄饮下第三杯酒,还贴心的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 湿巾一下一下轻轻落在秦霄唇角,擦拭掉沾到的酒液,有几分湿痒。 秦霄淡然地看着季宛,这样的举动对方以前从未有过,让人不得不怀疑其中刻意的成分。 季宛脸颊上有些许微醺的红,樱唇勾起笑意:“初高中同学。” 实在是简短的答案,这样说来秦霄也不过是她大学同学。 这显然不是秦霄想要的答案,烦躁覆上眉目,她撇开头避开季宛的手。 季宛拿着湿巾的手滞留在半空,樱唇微抿,轻飘飘地问着,却带着八分肯定:“你很在意这个人。” 秦霄瞟一眼酒杯。 原本是示意季宛猜错要喝一杯,季宛却向调酒师要三杯,俨然是已经默认这个人对秦霄意义非凡,要找秦霄问个究竟。 秦霄视线扫过她,声音冷的冒着寒气,“你还站得住么?” 季宛顿住。 秦霄付过钱起身就走,身后传来季宛含着笑的轻飘声音。 “池垨县下面的乡镇条件都非常艰苦,你记得去看她的时候别开跑车。” 秦霄愤而转身,季宛眼中满是笑意,继续说着:“容易挂底盘。” 快步走近,气势汹汹,季宛被秦霄满眼怒火的模样逗的咯咯笑。 秦霄摁住季宛身下的吧台椅转向自己,椅子发出吱呀一声惨叫。 看上去秦霄是将季宛禁锢在椅子上,两人鼻尖无限趋近。 秦霄方才燃起的怒火不知是熄灭了还是藏匿起来,眼中只剩下平静的质问,季宛蓝眸中笑意深了深。 目光相撞,互不退让。 …… 不眠夜。 落地玻璃幕墙外,马路从流转的璀璨银河渐渐成了疏星点点偶尔闪烁。 边柜插在玻璃瓶里的白色风铃花散发出清幽香气,犹如夜间进行的秘密,悄然弥漫在整个酒店套房里。 暗黄色床底灯让整张大床看上去像悬浮在黑暗中,两个人亦不像身在人间,洗去周身汗渍后各自躺在一边,理智回归时感觉到片刻虚浮。 一只绵软的手搂住秦霄的腰,耳边传来那人低低的笑,笑声渐渐扩散进耳蜗,热烘烘一片。 “……你到底看上她什么呢?”像在轻声质问秦霄,又像在自言自语。 秦霄一听这话眉心就蹙起来,闭住唇不说话。 温软的人趴到秦霄身上,手指勾着秦霄的发梢玩,自顾自猜测着:“和你长得像?” 秦霄听得异常烦躁,抬手就将身上那人不老实的手抓住,禁锢在手中,不让她再动弹。 她却似乎毫不介意,声音越来越轻,依然染着笑意,在黑暗的衬托中竟显得有几分诡异,“你跟她做,跟自薇的区别是什么呢?” 秦霄一把掐住季宛的下颌,怒气烧的呼吸燥而快,手中这张脸犹如一朵颓艳大丽花,在夜色中肆意绽放,恨意畅快地大笑着。 “季宛,我在你眼里就他妈是个泰迪?” 季宛只是笑,居高临下的睨着,满眼都是厌恶。 秦霄清晰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坠落,炸裂在黑暗中,让人在死寂中耳鸣目眩。 心脏每跳一次就砸出一阵钝痛,满腔都是难以言喻的酸涩,秦霄深吸进一口气,飓风就这么穿身而过,只剩下荒芜和死寂。 她松开季宛,一只手闲适地撑在颈后,说起话来嘴角总带一抹笑,恍然间又恢复当年玩世不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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