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似乎还想问什么,只见苏羌月站到他面前跪着:“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苏衍正色道:“什么事?”
“黄州黄金案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那乐山上的江景川曾与我招供说,有个像商人的仆从从他那里买走了几乎所有的黄金,”苏羌月抬头,“其中,必有蹊跷。若是此事如儿臣所言,那么江湖上,朝堂之间,必有此人身影,长此以往大蜀危矣!”
听到此言,苏衍只是挥了挥手,说:“不妨事。”
这般紧急的东西,他竟说不妨事!
“父皇、陛下、皇上!我请您好好想一想为何黄州这般破乱不堪,为何一封奏疏都未曾上报?若是只有他黄州一处也便罢了,但儿臣绝不认为此事只黄州一处,各地官府定是挑着好听的好看的上报奏疏,民乱、灾荒,每年冻死饿死的百姓多少,那些知府知县可曾上报?”
不曾。
每年的奏疏写得干净漂亮,简直可以说像张白纸一般,没有一处污点。
而这些苏衍皆是深信不疑,至今他都觉着大蜀被他治理的非常好,甚至还传出了蜀国三宝,而这不过是民间戏言,苏衍却当了真。
见苏衍陷入了沉思,苏羌月只说:“父皇,你知道黄州是怎么过岁除的吗?”
他看着她:“他们将三日的岁除挤到一日,还要担心会不会引来土匪,不仅如此,漫天飞雪时文人说的未若柳絮因风起,在他们眼中便是路有病死骨,一卷草席就丢进了乱葬岗。”
黄州一月之游,让苏羌月变了许多,变得让面前的人认不出她。
“那为何他们从来不告诉朕?”苏衍撑着桌案道:“为何他们不上京击鼓鸣冤?”
“他们自己尚且不能饱腹,若是上了京家中老小该当如何?一介妇人如何能撑得起来啊?”苏羌月抬手道。
苏衍沉默了,是啊,那些人欺上瞒下,但作为百姓的他们又能如何呢?
他不知如何作答,只道:“阿月,周国的和亲……”
周国的和亲……
忽然一段记忆涌入苏羌月的脑海,只见那人穿着青衣,玉簪将头发挽起,瑞凤眼瞧着苏羌月,待苏羌月想再看清楚这人时,却怎么也看不清。
这段梦从她昏迷以来日日夜夜都在折磨着她……
“从前我不想和亲,是因为我被父皇还有太子逼迫,我不想成为两国交战的牺牲品……”
“现在我想去周国了……”
“原因是你……”
“你没有家人吗?”
“他们都死了……”
“若你愿意,我会在大周与你行周公之礼……”
“不愿意的事情就不要做了,包括和亲……”
“阿月,不要做你不愿意的事情……”
苏羌月抬头:“父皇,儿臣不愿意嫁给不喜欢的人,然后心生怨怼!”
苏衍沉默了良久,注视着苏羌月。
他忽然想到自己与苏羌月的生母李薇悦,二人虽是和睦,但还是太子之时,纳了一个又一个良人,李薇悦不说,想必心中也是怨怼的吧。
他们的女儿不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似乎只是她自己。
乾安殿外,苏言弘等候了多时,见苏羌月出来了,便捧着手中的糕饼过去:“月儿。”
苏羌月似乎很惊讶,但还是接住了那糕饼。这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板栗酥,甜得很。
“你……都听到了?”
苏言弘点了点头:“月儿,既然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不想和亲,那便不要去了。再怎么样还有你两位皇兄,不是吗?”
苏羌月点了头,又听他说:“兄长这几个月想了许多,你是对的。”
苏羌月手中的板栗酥顿了顿,只听他道:“ 作为未来的皇帝,若是沉迷于儿女情长,那便是将大蜀抛之脑后,更何况,她还是间谍。”
“身为储君,更应该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走到皇宫门口,“月儿,是皇兄错怪你了……”
其实苏羌月已经不在意这些名声上的东西了,纵使苏言弘就一直这样误会下去,苏羌月也不会去辩解一句。
“方才听你说起二哥,”苏羌月转身,“他回来了?”
苏言弘点了点头:“他还带了一个人回来,据说是住在宸王府。”
苏羌月思索了片刻,便躬身离去。
看着苏羌月离去的身影,苏言弘略显得落寞了。身旁的手下走了过来,有些不忿:“殿下怎么可以能向那人道歉,她的母亲不过是没名分的太子妃……”
“住口!”苏言弘斥道。
“可是,若不是她,您的腿也不会……”
“本宫的话,你也不听了吗?”苏言弘似乎有些生气。
望着那远去的身影:“可是,在很小的时候是我母后害了她的母亲,也是我害得她成了这般模样。”
终归是回不去了……
苏言弘捏着手中的把手,指节有些泛白:“那光禄寺卿之女,叫什么名字?”
那属下只说:“叫姚纤。”
苏言弘闭上了眸:“明日你帮我告诉父皇母后,储妃的人选我选好了。”
他要娶姚纤,苏羌月帮了那女子一次,那他这个兄长也要帮到底。
回到了东宫,苏言弘翻开了书:“迎舟,去选些上好的东西送到光禄寺卿姚大人府上,就说是问名之礼。”
“殿下,属下还是觉着这样太不值得了。您娶了她,到时候您上了龙椅,他成了国丈,万一……他外戚乱政,就真的就不回来了。”
“不会的。”苏言弘抬头看着迎舟,“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光禄寺卿姚大人被刺客当街杀死,这个名声你觉得如何?”
这样苏言弘既可以获取苏衍的同情,又能除去这个祸害,安然享受姚纤这个储妃带来的利益,一举三得,毫不费吹灰之力。
宸王府内,宋时清半躺在床榻上,衣衫半解,胳膊撑着脸,眯着眼睛看着苏言怀。
“做什么这样瞧着我?”苏言怀放下书简。
“瞧你好看,不行吗~”尾音上扬,使得苏言怀眉尾一颤一颤的。
苏言怀拿起侧边的书册,借着力道甩了过去:“别给我吊儿郎当的。”
他瞥了眼床上的人,放下书简走了过去,将他的衣衫系好,抬眼只见宋时清用着秦楼楚馆的小官才使的眼神看着他,苏言怀一只脚在榻上,另一只脚却在地上,俯视着宋时清:“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吗?”
眼尾微红,眼底尽是情。
宋时清拉着苏言怀的衣襟靠向他,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那你看着挺正人君子,前些日子做了些什么,奴家给你回忆回忆?”
苏言怀一阵脸红:“你简直……”
唇瓣轻触,搅动风云,靴袜落在地上,宋时清的腰上酥酥麻麻,为之一颤。
宋时清的双手被苏言怀握在手上,固定在头上,瞬间,墨发如瀑般散落下来。苏言怀看着那眼底红得可怜的狐狸:“你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不老实?”
“要我老实点也不是不行,你弄服我……”
这个人当真是不知羞耻!
苏言怀非常认真的思索着,当初认识他的时候是是个谦谦君子,周国多少姑娘想着他,现如今怎么变成这般……不要脸的模样?
可能只有一个答案:苏言怀太放任他了。
宋时清心道:“他这什么眼神?”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喉咙不住的发出一些声音……
翌日清晨,苏羌月和白惊霜站在苏言怀门前。
只见,他算得上衣冠不整的打开了门,心说:“我擦。”
立马关门,说:“你俩等等。”
半刻钟后,苏言怀整理完毕走出门,请她们二人去了前厅。
苏羌月看了眼苏言怀脖子上的可疑痕迹:“你和他成亲了?”
这么一问,苏言怀有些楞了,只摇了摇头:“未曾,我二人想着去广陵……”
苏羌月明白了,他二人不拜父母兄弟,拜天地山河。
苏言怀拧着眉看着苏羌月,说:“阿月,你出了什么事情?”
只见苏羌月扶着额头,一脸痛苦之色。
她声音哽咽道:“阿兄,我这黄州一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一个人,我很喜欢的人,我好像忘了她,我好像把她丢了……”
苏言怀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这样难过,她掩面而泣,泪水如珍珠般滚落。
她忘记了一个人,但却想不起来她忘记的是谁?
“那阿月说说,你忘了谁?”苏言怀为苏羌月拭着眼泪,只听苏羌月道:“阿兄你记得在黄州时的那个女子吗?就是……就是那个常常伴我身旁的女子,她……不是阿漓,我记不起来了……”
顾惜安。
苏言怀心里无比明白。
“阿月,你不是说不愿意记起来吗?为什么忽然想想起来呢?”
“兄长,我能感受到在黄州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就像兄长和宋君那般快乐。我虽不想想起来,但我总要知道她是谁?”
苏言怀抿了抿嘴唇:“她叫顾惜安,是天雀的另一个首领——沉安。对于她的身份,我只知道这一点,其他的就是她是顾叔叔的女儿,是周国的兵马大元帅。”
瞬间,苏羌月跑了出去,屋内只剩白惊霜和苏言怀。
“你不跟去吗?”苏言怀看着她。
“我本来就是来找你的,苏言怀。”白惊霜朝他示了身份。
“药王的大弟子?”苏言怀冷哼,“阿月的记忆怎么回事?”
“是阿苏勒的原因,公主头部受到重创,本来是怎么也救不回来的,后来是奇迹般的好了,而且身上的伤恢复得比我预想中的快。”
“宸王殿下,公主既然不想想起来,那便尊重她吧。我想失忆这件事情很可能是因为顾惜安已经死了。” ----
第17章 他们谋划着我的家乡!
云雾笼罩,电闪雷鸣之间,大雨倾盆而下。祁州药王谷内一间房内,烛火燃起,照得顾惜安的侧颜安宁。
她恍惚间缓缓挣开了眼睛,许是许久未睁开眼,烛火的光亮照得她刺眼。
她恍惚了许久,疑心着自己不是坠入山崖,这是在哪?
顾惜安愣愣的看着床帘,直至有人走进屋子。
那人很错愕,紧张的说:“你醒了?”
顾惜安这才缓过神来:“你是何人?我……这是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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