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姓张,是学校返聘的一位资历很高,也是在整个人计算机领域都有很高成就的一位教授。 平日里同学间喜欢调侃地叫他老张,他也总乐呵呵地笑,并不在意。 林睨记得这节课不是他的课。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张就道:“因为李老师有事,就由我暂代一节课。” 教室里窸窸窣窣地响起了几声哀怨。 因为老张这人私下和蔼可亲,但上课尤其严格,还特别喜欢点人回答问题。 林睨经常就被点。 课上了二十几分钟,老张就开始找人抽查基础知识。 林睨很不幸的,又成为了第一个被点的对象。 她起身流畅地背出答案,老张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坐下,林睨坐下的瞬间目光投掷到倒数第四排,正好看见她回过头。 一堂课很快过去,下课铃一响,一群人就一窝蜂地涌出。 林睨把东西装好,往下走。 因为人太多,所有人都堵在阶梯上,一层一层地走。 林睨站在最后一排,和隔着点距离的陈愿愿对望,她看见陈愿愿看了她一眼后又连忙回过身。 林睨摩挲着指尖,脑子里不断回想起这一幕,忍不住低嗤了声,烟瘾犯了。 人越走越少,林睨也不急,就等着前面的人走完后,她再离开。 等到她走出教学楼时,陈愿愿和杨舒栖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林睨也没再继续去寻,戴上头盔,骑着车出了学校后,她先是停在路边,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烟渐渐燃烬,她熟练地弹了弹烟灰,吸完最后一口,眯着眼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 戴上头盔,抬脚就要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睨。” 她抬脚的动作一顿,转头把头盔摘了下来。 是陈愿愿。 她没问有什么事,只是看着她走近。 “你……”陈愿愿张了张口却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刚刚只是刚好看见了她,就想要叫叫她,但突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问她在教室的时候为什么不跟她打招呼,还是问她们不是还是朋友吗,为什么这么冷漠。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就那样直直看着她,像是在诉讼委屈般。 实在是让人心软。 林睨捏了捏手心,好容易才忍住心软,冷硬着声道:“有事?” 这么一句,陈愿愿却突然间真有些委屈了起来,她咬了咬唇,“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和杨——栖栖准备请你们吃个饭。” 栖栖? 林睨盯着她,良久,才道:“看情况。” 说完,她戴上头盔,抬脚,启动机车,轰鸣声依旧沉重刺耳,然后远去,一次也没回头,这是从前从来没有的情况。 陈愿愿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一时间那股失落感席卷了全身,原来,她是真的不喜欢她。 * 第二天下午那会,林灼就打电话给林睨问她要不要去,那会林睨正在给车子修补轮胎,昨天她骑着车去了南山那边,出了点小意外,车胎受损严重,不得不来修。 “姐,你去不去啊?公主这事我是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睨盯着师傅修胎,漫不经心地道:“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那你去不去?”林灼还问。 “我还有事,不去了。”她说。 “行吧。”林灼低声叹气。 晚上那会,林灼和李铮赶去陈愿愿订好的那家餐厅时,已经有许多人已经来了。 其中不乏一些熟人,和一些见过几面的人。 陈愿愿一见林灼,便装作不经意地凑过去,随口般一问:“林睨什么时候来啊?” 林灼吃了口甜筒,奇怪地扬了扬眉,“我姐没跟你说吗?她说她还有事,今天就不来了。” 陈愿愿不说话了,顿时心情更低落了,连这场局都不来,那想来,她谈不谈恋爱对她来说有点分量,但无法证明,她也喜欢她。 整个局开始了十几分钟后,林睨才终于从城西赶到城东。 那会她并没有进去打扰。 只是在他们在的那个楼层的长廊尽头站着,抽着烟。 杨舒栖喝了点酒,有些难受,就跑来厕所缓一下,却意外看到了一位说好不来的人,她扫了眼站在窗边的人,走进了厕所。 今天林睨穿了件白色皮衣,黑色抹胸内衬,灰绿工装裤,无性别穿搭加上她扎起来的粉色卷发高马尾显得她看起来很不好惹,只是双手抱肩站着,眼眸淡淡睨过去,就让人心生畏惧。 没多时,林睨那支烟燃尽,她在垃圾桶上拧灭,丢进桶内。 看着走出来的人,淡声道:“我们以前见过。” 她用的陈述句。 杨栖舒停下脚步,看向她,目光淡淡接住她尖锐的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第6章 伤口 “是吗?”林睨直起身子,一步步走近她,杨舒栖并没有她高,林睨站在她面前只是微微低头,那股子气势就压了下来,但很奇怪的是,如果有人在场,就能看出杨舒栖却没有被那股气势压住,她只是站在那,就有一种很淡很淡却又傲然不躁的挺拔感,像白杨。 林睨勾着一边唇角,那双狭长的眼直视着杨舒栖的眼,一字一顿道:“我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杨舒栖笑了下,“是吗?” 林睨抬起头,抬手推开她的身体,拉开距离。 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可以试试。” 杨舒栖视线在她脸上逡巡,而后眨了眨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林睨看着她的背影,低嗤了声。 她站了会,才穿过长廊走至包间门口,抬手推门的瞬间,她又犹豫了。 就在她犹豫的几秒里,她面前的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陈愿愿骤然看见林睨,愣了一瞬,几乎是下意识地她伸手想去拉林睨的手,然而下一秒就被林睨躲开。 看见她躲开的动作,陈愿愿恍惚了一瞬,突然想起,他们俩之间似乎不能那么亲密了。 林睨不是没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脆弱,但她只能视而不见。 “你不是不来吗?”陈愿愿问。 林睨垂眸觑她,“谁跟你说的。” “林灼。” “哦。”她低声应,却不准备解释为什么。 他们俩之间骤然沉默,但包间里说话吵闹的声音却陆续从里面传来。 “看来你请了很多人。” 林睨说着,侧身挤了进去。 齐吟这会和林灼俩人正在划拳,俩人面前的已经各空了两个酒瓶,还只是啤酒而已,可以看出俩人都很菜。 齐吟划输了,拿起酒瓶仰头一口把瓶子里剩下的酒全部喝了,然后开始找杨舒栖乱掰扯,拉着人让她也喝酒,语气里那叫一个义正言辞,“你看你,都不跟我们喝两口,到时候公主可要唱歌给你听了哈。” 但由于刚刚他们俩可能有些喝多了,齐吟说话都开始没有逻辑了,红着张脸,明明喝酒和唱歌这事就没有直接的关系。 “就是就是,你这样怎么做我们妹夫啊!这可不行啊!来,继续喝啊。”林灼这小子也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 林睨冷笑一声,直接走过去揪起林灼的衣领,“你他妈喝高了?” “嘿嘿嘿,姐,我困了。”林灼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抬起头去看林睨,还在傻乐。 李铮在一旁也乐,“睨姐,这小子醉了。” 林睨觑了李铮一眼,把人丢她怀里,“看好他。” 李铮猝不及防抱住那道娇软的身体,整个人都僵住了,嘴角的笑也凝固了下来,他低头去看林灼,林灼已经闭上了眼,脸蛋醺红闭着眼的样子很是乖巧,被酒润过的淡红的唇水泽锃亮,看起来很软,还一无所知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李铮登时猛地夹紧了大腿。 林睨顺势在林灼的位置上坐下。 齐吟还在吱哇乱叫,一个人抱着酒瓶傻乐着,大喊:“嘿嘿嘿,愿愿你们俩有没有亲过啊?” 陈愿愿刚在杨舒栖身旁坐下,就听见齐吟这句话,她忍不住去看林睨,只见林睨也正看着她们,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情绪。 “嘿嘿嘿,亲一个亲一个!” “是啊,公主,亲一个。” 这是俱乐部的队员,也顺势起哄。 其他不明所以的人,本来吃饭的吃饭,这会见状也跟着起哄。 陈愿愿和杨舒栖对视了一眼,陈愿愿捏紧了手心。 林睨冷眼看着这幕,忽而想起几件事来。 陈愿愿从小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 比如,小时候喜欢芭比娃娃,她看中了一款特别贵的娃娃,说非它不可,后来买回来后,晚上还要抱着娃娃睡觉,结果第二天她就能把那个娃娃丢在角落,看也不看一眼,转而玩别的玩具去了。 还比如,初中那会正流行追星,她总说好想好想见她家哥哥。于是,林睨就动用家里关系,拿到演唱会门票,还带她去后台见了本人,要了签名合照,结果,没过多久,她又喜欢上了一个明星。 又比如,高中时她下定决心说要把物理学好,结果林睨刚给她补习了一个晚上,她就嚷着好累,好难,能不能不学了。 你看,她总是这样没有毅力,对喜爱的事物或人也总坚持不了多久。 就像喜欢一个人也是。 明明前一天还说喜欢她,可第二天她就能和别人谈恋爱,说说笑笑,同进同出。 起哄声还在继续,陈愿愿咬着唇,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有些无措地去看林睨。 杨舒栖突然靠近她,挡住她看向林睨的视线,低声道:“借位?” 陈愿愿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会,刚想要拒绝,就听见“砰”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声响,所有人都被声源吸引过去。 只见林睨捏着酒瓶的一截,剩下一截已经碎在了地板上桌子上,她面无表情。 陈愿愿看过去的时候有一瞬心惊,因为林睨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冷漠,从未有过的冷漠。 陈愿愿并不知道,从林睨刚刚的那个角度来看,杨舒栖就像是凑过去和陈愿愿在接吻。 林睨冷笑了下,把剩下那截酒瓶丢在桌子上,起身往外走。 陈愿愿注意到,她手上有血在往下滴。 她倏地站起了身,追了出去。 但林睨走得快,等陈愿愿追出去时,人已经在电梯里了。 她急忙从一旁的楼梯赶下去。 林睨没有急着走,她站在路边点燃一支烟,手心的血浸湿烟头,有些难燃,但最终也还是燃了起来。 她回头去看餐厅门口。 陈愿愿和杨舒栖一前一后都追了出来。 烟雾缭绕间,她的五官也被模糊,陈愿愿小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软软地喊:“林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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