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奚玉看不到的地方,对奚玉摇尾乞怜。 在沈含烟心里,她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季童随着沈含烟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自己摔在地上的手机,伸手想捡。 沈含烟:“小心。” 哦晚了。 季大小姐的手指已经被碎玻璃划破了。 沈含烟从沙发上起来,蹲在季童面前拉过她手指,低头迎着光看,有一点碎玻璃扎在里面。 沈含烟:“忍一下,可能会有一点疼。” 她掐住季童手指,把那点碎玻璃挑出来。 季童倒是一声不吭,没有她想象的娇气。 直到沈含烟挑出了玻璃,季童小声说:“姐姐,对不起。” 沈含烟放开季童的手:“你真想我当你姐姐么?” 季童也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她手指上还残留着沈含烟皮肤的温度。 沈含烟说:“那我教你的第一课,就是永远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给别人添麻烦,因为你不知道以后会用什么代价做偿还。” 事实上沈含烟这时也还不知道。 季童日后为这次任性偿还的,是多高昂的代价。 她只是语气淡淡的问:“医药箱在哪?” 季童:“一楼边柜。” 沈含烟站起来:“在这等着。”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重新蹲在季童面前:“你用哪个?” 她手里有两张创可贴,一张主题是《冰雪奇缘》,另一张是《跳跳虎》。 季童就笑了。 她反问沈含烟:“你喜欢哪个?” 沈含烟:“受伤的不是我。” 季童指指《冰雪奇缘》:“那这个。” 沈含烟撕开包装纸,再次把季童的手握在手里。 季童呆呆低头,沈含烟离她那么近,近到她可以看到沈含烟的一根头发从额上垂下来,嵌在她两根睫毛之间的缝隙里。 她想帮沈含烟把头发扯出来,又不敢。 她只能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沈含烟握在手里,她的紧张让她几乎能感到沈含烟指纹的纹理。 轻轻摩擦。 她和沈含烟都很白,但她是还带点孩子气的粉白,沈含烟是雪白。 季童还记得语文课本上写:“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季童成绩不好,记得的课文不多,难得记下的一段,居然在今天得到了印证。 沈含烟的皮肤就像雪,像罩着青雾的月光,像在牛乳中洗过一样。 沈含烟:“好了。” 她的手松开了,季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裹着一圈《冰雪奇缘》创可贴,艾莎和安娜姐妹情深的冲她笑。 她对沈含烟说:“我有时候觉得你很凶,有时候又觉得你不太凶。” 沈含烟说:“那你怕不怕我?” 季童这时才发现,她一直跟朵蘑菇一样怂怂的蹲在地上,沈含烟就一直将就她陪她蹲着。 季童咧嘴一笑:“怕你。” 沈含烟:“你怕个鬼。” 季童就笑。 沈含烟拉着她站起来,季童看着沈含烟半边脸上的三根胡须。 她小心试探着问:“你不生气?” 沈含烟:“我不喜欢你这种行为,但生气只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她想的只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比如:“我去洗脸。” 季童:“等一下。” 沈含烟停下脚步。 季童:“你可不可以学一下猫叫?就像这样。”她手蜷成肉球,放到脸边晃了两晃:“喵喵~” 沈含烟看着她。 季童:“好吧我开玩笑的,你去洗脸吧。” 沈含烟刚走出书房,牛仔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接起来:“喂?” 是季唯民打来的电话:“含烟,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沈含烟:“可以。” 季唯民:“我和你妈妈要去英国出差一个月,季童就拜托你照顾了。” 沈含烟走进浴室关上门,确保季童听不到了,才说:“季童一周后开学,升高三要开家长会,你不去吗?” 这是季童吃晚饭时说起的,表面抱怨,实则期待。 季唯民:“我就不去了,她以前家长会都是请阿姨去的。” 沈含烟:“高三第一次家长会挺重要的,关乎高考。” 季唯民想了想:“我看看时间能不能排开吧。”又说:“季童这孩子胆小,麻烦你多费心。” 沈含烟应了声挂了电话。 看着盥洗镜里,自己被画上三根棕红胡须的半张脸,沈含烟心想,季童这个孩子,胆子可一点都不小。 想起刚才季童学猫叫的样子,小手蜷在脸边,有点可爱。 沈含烟犹豫了一下。 抬手,学着季童的样子,在脸边晃了两晃,面无表情的:“喵,喵。” ……怎么看怎么怪异,好像恐怖片,看来可爱不是人人共通的天赋。 沈含烟低头把脸洗了。
第7章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季童听到沈含烟是从外面回来的,惊讶了一下:“你怎么起得更早了?” 沈含烟:“晨跑。”她问季童:“你手机呢?” 季童:“口袋里。” 沈含烟:“给我一下。” 季童:“你自己拿,我手没空。”她扬扬左右手里的两片吐司,微微侧身,把睡裙口袋露出来。 沈含烟看了眼,伸手去拿。 季童微微抿唇,用力的手指在吐司上摁出了两个印子。 事实上她的睡裙宽大,沈含烟根本没碰到她就把手机拿走了。 季童烤好了吐司,热好了牛奶,端着盘子走到餐桌边的时候,看到沈含烟在给她换手机膜。 蛛网消失,屏幕再次变得崭新。 季童拉开椅子坐下,感叹一句:“你是不是什么都会?” 沈含烟把膜上的指纹擦干净,手机还给季童,冷淡的说了一句:“是的,大小姐。” 如果可以,谁想无坚不摧,事事万能。 谁不想当二十层床垫上的公主,娇嫩到皮肤被床垫最底下的一粒豌豆硌出青紫。 沈含烟觉得她面对季童时的情绪有点复杂。 可季童没听出她的讽刺,接过手机左看右看,真心实意的说:“你好厉害啊。” 沈含烟心里第一次涌现了貌似愧疚的东西。 她咬了口吐司:“今天吐司烤得很好。” 季童更高兴了:“真的?” 她头发软,晨起时的刘海毛茸茸的,像小奶兔的绒毛,微妙的往沈含烟这边靠了靠,像是等人摸她的头一样。 沈含烟没动作,她就又微妙的坐回去了。 什么都没说了,等沈含烟吃完以后把盘子收了。 ******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几天,沈含烟注意观察着,领地意识很强的兔子暂时没露出攻击性行为。 沈含烟没打算放松警惕。 大概因为自己养过兔子,沈含烟对兔子蔫着坏的习性深有其感。季唯民说季童胆子小,季童看起来胆子也真的小,但沈含烟知道,真正的胆小不是这样的。 大概因为沈含烟天生一张冷脸,自带疏离感,做家教时被要求过换人,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 真正怕她的人,连话都不敢跟她搭,可万万不敢拿着口红在她脸上画猫胡子。 更别提这几天她学习的时候,季童吃鸡的战场从卧室挪到了书房,就在沈含烟眼前的沙发上。 沈含烟偶尔抬眼瞟她,她总能发现,很警惕的扯下半边耳机:“我吵到你了?” 沈含烟:“没有。” 季童:“那你要不要吃薯片?有玫瑰味和椰奶味。” 未成年人好可怕,连薯片都吃甜口的。 沈含烟:“不吃。” 季童:“哦。” 又塞上耳机把头低下去。 总是这样,不吵不闹不缠人,乖得不像话。 直到晚上,季童轻轻叫了一声:“啊。” 沈含烟抬头:“怎么?” 季童抬头的时候有点傻眼:“怎么办啊,刚才班级群里发微信,今年暑假作业教育局要抽查,每个人都必须做完。” 沈含烟:“你做了多少?” 季童:“一个字都没做。” 还有一天开学。 沈含烟:“哦。” 她又把头低了下去。 季童傻了:“你你不辅导我学习吗?你不管我?” 沈含烟:“我可以辅导你学习,但没兴趣帮你写作业,你有不会的可以来问我。” 季童从沙发上溜下来,溜到书桌边,低眉顺目的:“我错了,我不该在你脸上画胡子。” 知道万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很好。 沈含烟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哪题不会?” 季童:“哪题都不会!” 沈含烟:“我劝你,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先把自己会做的题做了,不然你每一道题都来问我,更耽误时间。” 沈含烟视线移回电脑屏幕,季童巴巴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沈含烟真的不理她。 一只小巧的手从写字椅扶手空隙里伸进来,轻拽沈含烟的衣角:“姐姐。” 指尖勾着晃两晃:“沈老师。” 沈含烟今天穿一件黑色紧身T恤,洗得多了颜色就没那么黑了,微微发灰,紧边衣角被季童勾在指尖晃两晃掉下来,轻弹在沈含烟的腰际。 啪嗒。 季童不死心的又把她衣角勾起来:“哎,沈老师。” 季童站得太近了,空气里一股少女身上的奶香。 还有一股淡淡蔷薇的香气。 沈含烟背后就是书房的窗户,正对楼下小花园,纱窗半开,沈含烟本以为那花香味是花园里飘上来的。 后来发现不是,是少女天然的体香。 近秋的夏夜穷途末路般发散着自己的燥热,空气里有小虫躁动的拍扇翅膀,噼啪,噼啪。 沈含烟低头看表:“你又浪费了两分钟,总共你能用来写作业的时间还剩二十六小时四十三分钟。” 季童放开沈含烟衣角,默默退开一步。 小声嘀咕一句:“狠心。” 沈含烟:“你说什么?” 季童扭头就走,坐回沙发上,拖了张椅子放在沙发前就算临时书桌,趴那儿把暑假要做的卷子摊开,一会儿挠挠头,一会儿又开始转笔。 沈含烟站起来走过去,在她头顶敲了一下:“去书桌上做。” 季童抬头,看沈含烟抱着电脑和书:“那你呢?” 沈含烟:“我去洗澡休息了。” “哦——”季童慢吞吞的说:“你今天,睡这么早啊。” 沈含烟:“我又没有暑假作业死线。” 季童:“沈含烟你。” 沈含烟:“你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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