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们三个控制不了这间客栈!”齐无央厉声道,“说,你还有哪些同伙,客栈原来的人被你们带到了哪儿?!” 方才齐无祸已经将客栈内外仔仔细细检查过,整间客栈里确实只有他们八个人,没有真掌柜他们的踪迹。 假掌柜支支吾吾,禹先生懒得与他废话,直接捻着锁灵针的尾端往下压。 看上细弱牛毛的小针却是能够直接作用在魂魄上的刑具,刺入处半点血点都无,假掌柜却痛得差点背过气:“别弄了!我都说,我都说!” 他面无血色道:“我们是跟着一个叫砂真人的修士来的,他们想要去寻方府,来这里绑了一个叫云尚的男人走。那个叫云尚的寻宝人的同伴,还有客栈里的其他人都被他的手下杀了。” 禹先生问:“尸体呢?” 假掌柜哭丧着脸:“尸体就随手扔在半道,这儿是赤地,我也不知道扔在哪儿了啊!” 谎称掌柜等人已死没有任何好处,禹先生相信了他们的话。 “这个砂真人是谁,云尚又是谁?”绪以灼看了看四周,好像其他人都知道答案,只有她一头雾水。 对于这些情报,禹先生了如指掌:“砂真人是一个从赤练山脉偷渡过来的魔修,来到仙道的地盘后就在赤地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此人嗜杀成性,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就是把身家全部奉上也别想保得性命。” 一个能越过赤练山脉的魔修,实力无需多言,光是听这一句话就可以想象了。 “就你们这些杂鱼,砂真人看不上。”禹先生觉得假掌柜不老实,作势又要往下刺锁灵针。 假掌柜都被他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了:“前辈,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我们兄弟三个本来靠着在赤地小偷小摸挣些小钱,走了狗屎运去过梅花驿,有天说漏了嘴,不知怎的被那煞星听了去,强逼着我们跟他们去寻方府!我们跟砂真人,其实也不是一伙的!” “梅花驿,”禹先生喃喃道,“梅花驿已然过了云阳镇了,你们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假掌柜现在是禹先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立刻倒豆子似的将当时的经历完完全全都复述了一遍,他们也是存了心要越过云阳镇找死,实在是那日起了大雾,他们低头连自己的手掌都看不清了,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离开了云阳镇,来到了照理说不可涉足的区域。 “雾散了后我们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梅花驿,刚开始还觉得自己真是撞了大运,找到不少遗留在那里的宝贝,可是想往回走的时候却回不去了。我们被赤地迷了心智,明明雾都散了,但不知不觉间就会偏离路线,最后就是在原地打转。”假掌柜道,“后来,是一个姑娘救的我们。” 陷入绝境时突然出现一个救人于危难之中的姑娘,乍一听上,像是话本里头才有的故事。 假掌柜言之凿凿:“那个姑娘给了我们一串铃铛,拿到铃铛后,我们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最后也是凭着它顺顺利利回到了平乐府。” 禹先生问:“那铃铛,你们带在身上吗?” 假掌柜摇头:“被砂真人抢去了。而且那串铃铛我们用过一次后就裂开了,我们后来又试过,已经没用了。” 禹先生点点头:“你形容下,那串铃铛长什么样?” 假掌柜道:“就是北域最常见的魂铃,样式没什么特别的。我当时还问过那姑娘这串魂铃为什么有这样的用处,她没回答,我又问了她为什么要给我们,她说她要到寻方府去,应当是回不来了,在这里遇到我们也是有缘,索性就送给我们。” “这都要三十年了!”假掌柜悲愤道,“那天杀的非要我们一起去寻方府,我们上次能活着回来全是借了那梁姑娘的光,我们哪有能力去寻方府!” 梁姑娘,寻方府。 绪以灼一愣:“送你们魂铃的姑娘不会叫梁明月吧?” 假掌柜摇了摇头:“她没说,我们只知道她姓梁。” 绪以灼只好将猜测暂时按在心底:“你继续说。” “后面也没什么了。”假掌柜小声道,“我们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们有偷东西抢宝贝的胆子,可没那胆量杀人的!亲眼见砂真人把云尚以外的人都杀了后,我们就计划着逃跑,这不是刚巧遇上了九锁连环,成功跑出来了。” 假掌柜的声音越来越小:“逃出来后我们觉得来都来了,总不好白跑一趟,反正这客栈都空了,我们就假装客栈的人,挣点小钱花花……” 禹先生皮笑肉不笑道:“顺便半夜再偷点东西走是吧?” 假掌柜连连求饶:“我们再也不敢了!” 他被符咒堵住了嘴的同伙也拼命点头,生怕禹先生把他们咔嚓了。 禹先生倒转轮椅,招呼绪以灼他们来到客栈外,只留下齐无祸看着这三个人。 关上门后,禹先生道:“没有血气,他们应当是没杀过人。” 杜湘不安地搅着手指,担忧道:“云尚竟然被砂真人抓走了。” 见绪以灼不太明白,禹先生道:“云尚是仙令府府主的小儿子,也是顶尖的寻宝人。我这次本来也想雇佣他的,可惜他已经先一步进了赤地,没想到他竟是撞上了砂真人。” 杜湘咬了咬下唇:“云尚这次是跟着仙令府出去的,砂真人只怕一早就知道了消息,专门等着他。” 齐无央直白道:“还好你没和他一起出去。” 杜湘苦笑一声。 禹先生道:“看来平乐府和仙令府的联姻是要告吹了。” 绪以灼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齐无央想了想,安慰道:“事情也许也没那么坏,砂真人想要云尚带他去寻方府,没到寻方府以前总不会杀了他了。” 杜湘低声道:“去寻方府和去死有什么区别呢。” 此行就是要去寻方府的绪以灼沉默了。 “不行,我得再去问问他们云尚的事!”杜湘说罢就急匆匆回到了客栈,看她的模样,平乐府和仙令府不仅是简单的联姻。 等她走后,齐无央问道:“禹先生,那三人该如何处理。” “他们既然没有杀人,那我们也没必要要他们的命,就用捆仙锁绑了关在此地吧。”禹先生道,“我会留书一封,客栈轮换的人来了看到后自然会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眼下确实也没别的什么处理方法。 “我比较在意的,是那假掌柜口中的九锁连环。”齐无央道。 九锁连环是赤地内一种极为罕见的天气现象,白雾会自然形成一个一环套一环,极难突破的迷阵,给人感觉跟九连环似的,有人便将它叫做九锁连环。那三人能够借此脱困,倒也有些本事。 齐无央道:“九锁连环范围极大,又要一个多月才能散去,我们现在过去只怕是会撞上。” 在她看来,现在不宜继续深入,等九锁连环散去再出发更为妥当。 禹先生淡淡道:“我们的要求是尽快到达云阳镇,无论中途遇上什么。” 齐无央点头:“我明白了。” 拿人钱财替人做事,既然禹先生坚持,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九锁连环确实危险,但她也不是没有遇上过。 本来想要好好休息的一夜最后没一个人能休息,他们干脆等天一亮就出发了。杜湘作为凡人体力很难跟上,也默默吃了些丹药强打精神跟上队伍。 正如假掌柜所说,他们遇上了九锁连环。没走多久,一行人就遇上了无边的白雾。 早有心理准备的几人谁都没有说话,齐无央掏出一捆红线将几人的手腕两两绑在一起,然后就一头扎入了浓雾中。
第160章 红线只有刚绑在手上的时候有感觉,之后若是不低头去看,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相反对身边人的感知愈发清晰。绪以灼一边连着禹先生,一边连着杜湘,走进浓雾中不久便看不见他们,但他们的情绪却能清晰地通过红线传达过来。 禹先生自始自终都无比冷静,杜湘情绪虽然也很稳定,但总被一缕忧思笼罩着。 绪以灼本来就是个路痴,一踏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东南西北一下子就分不清了,她完全靠着红线的牵引往前走。 “九锁连环越是外围雾越浓。”齐无央的声音像是也被雾气阻隔,听上去不那么清晰,“再走上五个时辰雾就会散去很多,那时候天也要黑了,我们寻一个地方住下,次日再继续走。” “中途能歇脚的地方不多。”绪以灼看过地图,“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容易和砂真人他们撞上?” 毕竟在九锁连环中迷路是常态,谁也说不好砂真人现在是不是还被困在里头。 “云尚是很好的向导,他可能已经将砂真人带出去了。”齐无央道。 然而杜湘低声说道:“他更可能故意带着砂真人在九锁连环里兜圈子,好找到机会逃出去。” 齐无央:“……确实也有可能。” “那砂真人,应当是大乘初期的境界,这一修为的魔修不太好对付。”禹先生道,“若是遇上了不要起冲突,避开就是,就算有什么事也不要留在九锁连环里解决。” 他的后半截话,主要还是在提醒杜湘。 齐家姐弟自然不想和砂真人起冲突,他们中只有杜湘的未婚夫落在了砂真人手上,两方直接有了牵扯。 “我明白的,禹先生。”杜湘道,“这件事我会等将您和绪姑娘送到云阳镇,再传令平乐府和仙令府派人过来。” 禹先生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他会雇佣杜湘自然对她的品行有所了解,有些话点到即可。 绪以灼听得有些麻了。 不是说这世间没几个大乘期修士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随随便便遇上的一个修士都是大乘期? 绪以灼有种预感,她这一行恐怕是要和砂真人对上了。走到哪里麻烦就发生在哪里,这可能就是穿越者亘古以来的宿命。 她的情绪被准确地传达给了禹先生,禹先生一头雾水,只觉得绪以灼的情绪有些诡异,但也说不出诡异在哪里。能感觉到绪以灼没有被赤地影响后,禹先生也没有去问。 如果他问了,绪以灼约莫能回答他,这大概就是接受命运后决定摆烂躺平的心情。 在齐无央的预计的,他们再走上半个时辰应该就可以看清彼此了,但是直到一个时辰后,她才看清身边的杜湘。 “不对劲。”杜湘同样也发现了蹊跷。 绪以灼扭过头去看杜湘,她们中间依旧有一层薄雾,但已经能看见彼此的轮廓了:“怎么了,雾不是淡了么?” “太久了,这个时候这个距离,我们应该已经可以看清彼此的脸了。”杜湘道,“有些麻烦,我们这次遇上的九锁连环是在移动的。” 她们原先计划花四天走出九锁连环,但现在看来,九锁连环同样在往赤地的深处缓慢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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