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玉:“……”云相会温柔吗? 不,云相只会对秦小公子温柔,对旁人,便是眼神杀。 秦湘眼中带着迷恋,周碧玉眼中是一片迷茫,唯有,梅锦衣眼中清晰。 三人糊里糊涂对视一眼后,错凰蹁跹走来,如同一朵行走的牡丹花,芬芳美艳。 “来了位客,想要进来,云相……”错凰话语迟疑,目光却瞥向了秦湘,媚眼横波。 秦湘钝钝的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周碧玉捂着心口喊话:“错凰,别这样,我的心好痛。” 众人从惊愕中走了出来,指着周碧玉笑骂。 “你的心疼什么呢,你的心分明是心铁的,错凰的心才是血肉做的。” “就是就是、想你当初跟着云相后面喊阿姐,转头就去招惹陆统领,我们都可没有忘了。” 周碧玉佯装怒视众人,“我那是爱慕,再者,年少时谁没有犯过错呢,错了改正就好。你瞧我们云相,以前说不嫁人,如今瞧着蜜糖里搅一搅,甜得腻死人了。” 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看着也是其乐融融。 突然间,周碧玉如吃了苍蝇一般站了起来,众人顺着她的视线过过去,错凰身后站着一位鹅黄色仙裙的女子,长发披散而下,曼妙无双。 细细去看,瓜子小脸,柳叶眉,鹅黄色衬得人温柔。 周碧玉是鸿胪寺卿,专门打着外交,反应也快,立即双手揖礼:“下官见过文昌郡主。” 文昌郡主赵漾。 曲水流觞宴,众人嬉笑怒目,宛如百花争艳图,乍然闯入一人,摘了百花,让人不知所措。 云浅走至秦湘身侧,低声说道:“这是文昌郡主,忠义公的孙女,闺名赵漾。” 秦湘立即行礼,“见过文昌郡主。” 赵漾缓步至两人跟前,先同云浅行礼,再看向稚气的少年人,不由叹一句:“你可真小啊。” 众人哪里还敢嬉笑,纷纷归位坐好,这时,梅锦衣说道:“她不是真小,而是个少年郎。” 太后看重的人,绝对不允许她自毁前程。云浅要么不嫁,要么就要嫁给男人,不可德行有亏。 一旦德行出了问题,百官弹劾,太后费心捧着云浅上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赵漾闻之脸色微变,一双眼睛映着无措与失望,而秦湘朝她一笑:“郡主能来,荣幸之至,劳烦掌柜再添一副碗筷。” 秦湘坦然,看着眼前的光景,说道:“郡主喜欢云相,说明我的眼光很对,你们不必避嫌,日后常相见。” 云浅:“……”这个没良心的是不是还想说:你过来,我不介意,我们三人乐呵乐呵。 梅锦衣却变了脸色,惊愕地抬首看向秦湘,“秦小公子是什么意思?” “就是友好相处的意思啊。”秦湘眯眼一眼,坦率天真。 京城衣冠风流,好女风已不是秘密,但这些女官代表的是太后的颜面,她们只敢私下里玩耍,谁都不敢放在桌面上。 这也是赵漾痛苦的根源。 然而,云浅素来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之辈,她从未正眼看过赵漾。 众人都明白,赵漾更清楚。 赵漾嗓音泛冷,没有嘲讽,而是说道:“你很单纯,小白兔在狐狸身边,要么会变成了狐狸,要么变成一堆白骨。” 秦湘不以为意地缩了缩脖子,选择纠正赵漾的说法:“你说得不对,家里事与外面的事情不同,我是小民,不懂朝政,与她相处,素来不说朝政,我变不成狐狸,也不会成为白骨。” 清清淡淡的语气,软糯中透着几分透彻,使得众人齐齐诧异。 十一人当中有几人知晓秦湘是女孩,原本以为是柔弱的性子,可这一席话又打了赵漾的脸。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秦湘笑眯眯的笑容,让云浅想起秦小皇后生气时的样子,笑得让人害怕。 赵漾也是哑口无言,家里事、她永远无法成为云浅的家里人。 这时,错凰取来碗筷,放在云浅左手边,便是秦红意一侧,然后笑说道:“各位若不尽兴,我让人给人家舞一曲助兴。” 周碧玉却说道:“旁人舞的不好看,我要看你舞的。” 顿时,气氛骤然变了,谁不知错凰多年不作舞了,可京城还留着她在画舫上一舞倾城的佳话。 秦红意趁机说道:“掌柜去换衣裳,我们等着,都是女子,穿得好看些。” 周碧玉欠揍地说一句:“不穿衣裳也行。” 秦湘睁大了眼睛,下一息,蒙住她的眼睛:“你可以蒙住眼睛了。” 秦湘不服气,她们都可以看的,都是女孩子嘛。 错凰上前攀着周碧玉的肩膀,衣冠风流,满目风情,“我们一起,如何?” “一起、一起、一起……” 剩下的人开始起哄,赵漾被秦红意拉着坐下,秦红意口中喊道:“我们阿周一舞倾城,扭得可好看了。” 周碧玉被错凰拖得一个踉跄,顾黄盈谢扶清二人上前一起用力,将周碧玉直接打包送走去换衣裳。 周碧玉哪里抵得过三人的力气,不服输般嘴里高喊着:“你们等着,我会回来的……” “你肯定得回来,我们等着你不穿衣裳跳舞呢。” 又是一阵嬉笑,早就没了方才的紧迫感,秦湘更是歪倒在云浅的身上,“周大人真有趣。” “属她嘴皮子利落,也数她会讨好太后。”末位的班紫时轻喟一声。 奇怪的是,无人理会她的话。 没了带动气氛的周碧玉,众人都开始沉默,赵漾端起酒盏走到云浅。 “还未曾恭贺云相成婚大喜。” “多谢郡主。”云浅站起身,端起酒盏,豪气般一饮而尽。 赵漾落寞,低头却看见秦小公主盏内竟不是酒,一时间,她有些失神,“小公子连酒都饮不得。” “在喝药呢,不宜饮酒,郡主若想喝,我陪你。”云浅淡淡说一句。 其余人睁大眼睛朝这里看来,却见云浅面若寒霜,赵漾紧蹙眉头。 云浅护短是出名的,这回,赵漾踢到了铁板。 赵漾端起酒,咬牙饮尽了,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秦湘托腮,看着这些女子,心生羡慕。 须臾后,周碧玉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穿着衣裳,衣裳薄如蝉翼,无法遮挡雪白的肌肤。 周碧玉眉峰微沉,叉腰怒视着众人:“一个都别想,你们也要换衣裳跳。” 饶是不苟言笑的陆澄昀也跟着笑了,说道:“你这般,恰好、恰好,好歹遮住了些。” 腰腹露了出来,纤细的腰肢如同杨柳,众人笑得东倒西歪,一阵戏谑。 秦湘悄悄靠着云浅,“阿姐,你会吗?” “会什么?” “跳舞。” 云浅低眸,没开口,秦红意笑说:“阿周的舞是云相手把手教的呢,我与你说,就没有她不会做的。” 秦湘觉得这句话夸大了,梅锦衣说道:“云相的厨艺最好,包的饺子很美味。” “饺子……”秦湘被说得勾了心怀,云浅低低嗯了一声,“明日包给你吃的。” “真的?”秦湘有些不相信,下意识看向阿姐端着酒盏的手,纤细、骨节匀称。 她想起那夜里,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温柔、细腻,勾得人无法安静。 她的身子酥了一下,很快,又鼓起勇气看向旁处。 云浅注意到那双白玉乖巧的小耳朵偷偷泛红,她伸手去摸了摸,“看人家,害羞了?” “不、不是的。”秦湘急忙摇首,“我、我是想到你的手……” 云浅抬手,掌心翻了过来,“手怎么了。” 秦湘没好意思说,低着头,耳朵红得有些发烫。 这时,想起一阵又一阵的嬉笑声,周碧玉脱了裙裳,换上了舞服,众人围着她。 周碧玉索性蒙着脸闭着眼,跟随错凰的舞步。 女子作舞,腰肢纤细,弯、跳、跃起、腾空,将柔性展现得淋漓尽致。 水袖轻盈,曼妙如柳,刚健挺拔,含羞柔切。 脚尖轻点,夜火流光间,两人的身形如秋日落叶在空中轻转摇曳。 堂内安静下来,琴声追随而来,曲调与寻常不同,似千军万马奔赴而来,怪就怪在两人很好地踩在了点上,丝毫不显慌乱。 女子本为柔,却又有竹般坚韧,不输于男儿。 流光满溢,竹色人影绰约,琴声慢慢地松缓,两人的步子也慢了下来。 琴消,周碧玉停下来大骂:“你是人吗?想累死我,吃人饭,不做人事啊。” 找了一圈,终于看到抚琴的人,梅锦衣坐在角落里,清梦惊魂般怔忪。 听到骂声后,她起身揖礼,“一时手痒。” 周碧玉累得没力气再骂,依着同伴坐下,端起酒盏大口大口饮了,而梅锦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镇定自若,好似刚才抚出万马奔腾琴声的人不是她。 秦湘看着这些人,满腹才华,诗书琴声,衣冠风流。 心情从方才的羡慕,化为了钦佩。 她们会琴、会厨艺、会女工,寻常女子会的,她们都会。 寻常女子不会的,她们也会。她们站在朝堂上,肩并着肩,撑起了女子的一片天地。 何等豪情、何等畅快。 秦湘抿唇而笑,她们可真勇敢啊,哪里是钦佩二字可言语的。 一舞终、一曲毕,总觉得不够。秦红意推搡着周碧玉,“我给你吹笛,你再去玩一玩。” “不去,我宁愿行酒令。”周碧玉瘫软在谢扶清身上,拿手指着主位上的人:“我师父在呢,让她试试。” 云浅呵呵一声,“行酒令,不作词不作曲,说一说当年糗事。” 众人浑身一颤:“……” “玩儿这么大,不如作词作曲。不行的话,阿周再跳一舞。” “甚好甚好,我的十二花神传再添一笔了。”谢扶清拍掌叫好。 周碧玉怂了,“我再给你们跳一舞吧。” 梅锦衣从中掺和:“云相提议甚好,不想说,也可以,罚酒三杯,明日可以不用起的。” 顾黄盈拍掌:“不行,我明日还要查案,我做酒令。”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秦小公子是男儿,他做酒令正合适。” 云浅却说道:“不用特殊,错凰做酒令。” 秦湘抿唇,“我说不出来,你喝酒吗?” 云浅撇她一眼,“我可以喝,回家要告诉我。” 秦湘觉得也行,点点头,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我也来。” 梅锦衣勾了唇角,一侧的秦红意却皱眉。 十四人心思各异,只见谢扶清颠颠地去找错凰,又写下数张签子,放在一盒子里。 错凰被蒙住眼睛,背对着众人而坐,身前置一鼓,鼓声停,花落谁家,便是谁去抽取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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