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问一答就坐稳了,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途中有人见到秦湘后愣住了,转头就跑远了。 秦湘意外,“她见我怎么就跑了。” “她是红林军副统领,陆澄昀的下属。”云浅也不理解对方的行为。 很快,陆澄昀大步走进,衣袂生风,停在了秦湘面前,花了些时间才张了张唇角,“你是秦默?” 秦湘站起身,抿了抿唇角,“秦默见过陆统领。” “你怎么会是秦默、你怎么会是秦默呢……”陆澄昀低语两声,扭头看向云浅,冷冷地眯了眯眼睛。 云浅恍然明白过来,“你说的那个傻小子是秦默?” 似乎有些坎,就是迈不过去了。 云浅神色微变,露出不悦,而陆澄昀后退两步,伸手同秦湘揖礼:“秦公子安好。” 说完,她落寞地离开,走过三五个座位后坐了下来,肉眼可见地失去精神。 云浅冷冷一笑,秦湘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被陆澄昀吓得脸色发白,“阿姐、阿姐,我犯错了吗?” 确实犯错了,昨夜叮嘱戴面具,今日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她不高兴,与你何干。”云浅郁闷至极,当着众人面,同秦湘摇首,顺势拉着人坐下。 秦湘想了想,又看向陆统领的坐席,莫名奇怪,陆统领的眼神带着茫然,还有恼恨。 茫然什么。 恼恨什么。 须臾后,太后亲至,后跟帝后二人,三人亲厚无比。 太后嘉赏陆统领等人,又道红林军兵力不足,大可招募女兵,各州各县可送些体格好武艺好的女子入京。 今日一赛,禁卫军技不如人,朝臣们也无话可说,唯有咬牙忍耐,而皇帝却无动于衷,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丝毫不觉得太后此举对他不利。 唯有皇后,目光幽沉。 秦湘埋头吃东西,不闻窗外事。她本就是秦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朝堂上的事情距离她太远,哪怕是认真听了也听不懂。 吃了一半后,歌舞助兴,又有游戏比赛,殿内热闹许多。 一场宴席直到黄昏才散席,而太后依旧意犹未尽,眼看着时辰不早,散了外臣,留下些女官。 云浅也被留下,可皇帝临走喊了云浅,她是丞相,皇帝相召,也在情理中。 云浅跟随皇帝离开,秦湘先出宫在马车上候着。 君臣登上宫车,皇帝先开口,说道:“母亲留下朕的贺礼了。” 太后千秋在即,此举证明对皇帝的礼物很满意。比起兄弟们送上来的珍宝玉器,皇帝的礼物最合太后心意。 皇帝很高兴。 云浅险些给他气死,相比较晋王,面前的皇帝不好色,不爱朝政,却想紧紧抓着皇位。 “陛下,您不如多放些心思在朝政上。太后信重您,您也该做个表率。”云浅语气淡淡,不想说重话,前世陛下被废后迁出京城,听闻过得十分凄惨。 若不废帝,晋王依旧是晋王,那些惨事都不会发生变化。 秦湘立后之后,朝臣上下死了几十余人,她做了记录,上至国公,下至无名小吏,不仅他们死了,家人都遭受牵连。 “朕知晓了,朕会努力的。朕听说晋王想回京给母亲贺寿。”皇帝同云浅保证。 “晋王的奏疏已入京城了,襄平郡主在太后跟前说思念父亲,太后动心,后来又给拒绝了。您放心,您只要坐得正,太后还是向着您的。”云浅说道。 闻言,皇帝恼了,“襄平日日说思念父亲,令她回去便是。” “不可。”云浅摇首,晋王喜欢这个长女,人在京城,心存忌惮,若将人送回去,岂不合晋王的心意。 皇帝沉吟须臾,有了主意,“襄平已及笄,朕也该也给她赐婚了。” 云浅抬眸,皇帝面露阴沉,毫不掩饰对这个侄女的厌恶。 上辈子,襄平嫁的是中书令之子,但二人感情不和,夫婿进出青楼之地,而襄平不管,甚至时常给他纳妾。 这时,宫车停下,到了皇帝寝宫。 皇帝说道:“阿浅,你替朕分忧,朕都知晓,听闻你那个夫婿是白身?” 提及秦湘,云浅心口跳,忙揖礼说道:“回陛下,是白身。臣有私心,不愿她入朝。” “你不愿,可旁人会轻视他。阿浅,你想他一辈子吃软饭吗?”皇帝轻呵一声,都是男人,他了解男人的心思,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巴着云浅一步登天呢。 云浅凝眸,阿湘好像没有这个心思。 “阿浅,朕给他一个爵位。” “不可,陛下,臣喜欢真心的良人,还望陛下收回成命。”云浅蹙眉拒绝。 皇帝讶然,“云浅,你可真与旁人不同,朕给他个虚职呢。” 云浅依旧拒绝,“她可以自己一步步走。” 皇帝瞅她一眼,“冥顽不灵。” 云浅不在意皇帝的态度,如今皇帝都被人捏着咽喉,还有闲心管她的事情。 两人都无法说服对方,皇帝意兴阑珊,下属禀报有人进献奇山异石,他便迫不及待地丢下云浅匆匆而去。 只能说这位皇帝身在富贵,身为长子,备受宠爱,太后溺爱过度,养成这副散漫心性。 云浅又生了一肚子闷气,好在皇帝留下宫车送她出宫而去。 等她到了宫门口,暮色四合,自家马车上多了一人。 下属挑开车帘,露出大长公主和煦的面容。 云浅当即冷笑,“殿下趁我不在,这是打算让我后院失火。” 她心情不好,都别快活。 大长公主闻言,不恼,反而淡淡一笑:“这是谁惹着我们云相了,孤替你去出气。” 云浅踩着车凳入车厢,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秦湘朝她一笑。 她没理会秦湘,与大长公主说道:“殿下可要去相府坐一坐?” “不必了,我原来就是来与你说说话。我那个小叔子行事不举,家里罚过了,年岁大了,流放等于要了他的小命。”大长公主苦苦一叹,她身为皇室大长公主,皇帝的姑母,如今却看一朝臣的脸色。 事到如今,不得不低头,从中周旋一二。 云浅垂眸,直言道:“杀人偿命。” “不过是低.贱的女子,赔些钱财,给予家里照顾。”大长公主语气不屑,攥起手掌,“此事苦主家里愿意和解,云相为何抓着不放呢。” 为何不放呢? 云浅阖眸,她只是按照秦小皇后动手的顺序去查,未曾想,第一个人便经不住查,欺辱良人、杀人灭口。 试问,这样的人岂能饶过。 云浅忍着恶心,低垂的眼眸里凝着幽深,“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不过是一介五品官员罢了,殿下,臣若徇私,如何对得起太后的栽培,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大长公主原以为自己低声下气来求,云浅多少会给几分颜面,低头不见抬头见,日后还有相处的时候呢。 没成想人家压根不顾及自己尊贵的身份,一时间,大长公主沉默下来,浑身散着冷气,秦湘被吓得朝阿姐处躲了躲。 大长公主好歹是皇室公主,威仪毕露,秦湘未曾见过大世面,被吓也在情理中。云浅见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肌肤的触碰让秦湘心里生起暖意,而大长公主却说道:“云相便可保证这一辈子干干净净,不染污秽?” 秦湘蓦地抬首,大长公主这是在威胁,谁能保证这一辈子不会犯错。 不可能的,人无完人,做不到一辈子都不会犯错的。 云浅低笑一声:“若真有那么一日,臣愿接受律法制裁。” 大长公主维持着皇室威仪,看了她一眼,“云相不愿给孤薄面,孤去求太后。” “殿下顾念亲情,可您这个小叔子犯的错岂止这么一件呢,您去求哪一件?”云浅嘲讽。 大长公主愣住了,似乎想不到还有其他事情,“他还做了什么?” “买卖良家少女。”云浅轻启红唇。 车内骤然寂静,秦湘抿住唇角,眼里闪过厌恶。 大长公主也是怔忪了须臾,“你有证据?” “静待殿下入宫去求太后娘娘,等您用姑嫂情分劝得太后网开一面,刑部再拿出证据,到时,您在太后面前连最后的情分都没有了。” 云浅坦然出声,目光沉沉,看向大长公主,“什么样的形势,您应该更清楚。” 大长公主豁然失声,她不敢赌,更不想为了丈夫的弟弟而毁了整个大长公主府。 一瞬间,她被狠狠掐住咽喉,沉眉想了想,道:“时辰不早,不叨扰云相与夫婿恩爱,等你们成亲时再来恭贺。” 言罢,她拂袖下车。 秦湘豁然松了口气,眼睛瞪得大大的,而云浅目光微厉,方才是她诈一诈大长公主,刑部目前并无买卖良家少女的证据。 秦小皇后给此人定罪的是买卖官爵,这些事情都是后面才会有的。有人说这是秦小皇后故意诬陷,众说纷纭,可刑部的证据真的不能再真了。 “阿姐,她威胁你。”秦湘心有余悸,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会犯错,哪怕是无心疏忽,也会有的。 云浅目光柔软下来,微微一笑:“那又如何,我活得比她长久。” 秦湘认真地点点头:“那倒也是,她都那么大岁数了。” 马车缓缓动步,秦湘掀开车帘,回头看向象征权势的殿宇,心中澎湃。 秦湘也不问话了,撂下车帘,看向阿姐:“你生气了吗?” “不生气,常有的事情,气急败坏后就会说一些维护自己脸面的事情。你想想,你与人吵架的时候,你输了,会怎么办?” “我会回家喊我阿娘,阿娘吵架可厉害了。” 云浅忍不住笑了,“那你以后吵不过人家就回来喊我,我帮你去吵架,我吵架也厉害。” “不要,你是丞相,怎么可以被亵渎。我不和人吵架了,别人说我,我都不会还嘴。”秦湘舒了口气,“争一时长短,并无用处。” 云浅认真听着,目光凝着她一张一合的唇角上,前世这张嘴巴可是得理不饶人。 她从暗格里取出一包点心,在膝头上摊开,拿起一块递给秦湘。 甜点能够很好地化解内心恐惧。 秦湘接过一块放入嘴里,入口即化,夜风轻拂,车里的温度降下许多。 她吃得高兴,随口说道:“刚刚大长公主问我们何时要孩子。” 云浅:“……” “别理她,她儿孙绕膝,日日盯着旁人家的肚子。” 秦湘鼓着腮帮子看向云浅平坦的小腹,“你以前想过要孩子吗?” “没时间,女子入朝后太多不易。”云浅摇首,她对‘母亲’这个词有些恐惧,不想做母亲。 秦湘点点头,“阿姐,我也不想。” “为何不想?”云浅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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