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止元依然一脸懵逼。 饶听南笑笑,继续耐心解释着,“她通过在您面前表忠心卖掉褚凡君这一举动,在您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次好感,同时,她一定会通过各种渠道旁敲侧击地将会议结果偷偷泄露给褚凡君,从而引起褚凡君对您的恶意。” “但我们偏偏还不能和褚凡君说明情况,因为的确是我们先动的手,李春蝉顶多算最后落井下石了一把。” 左止元倒吸一口凉气。 听起来很恐怖的样子。 “其次,正如刚才裴总的悲观估计,我们的根基太浅,是吃不下这么多份额的,”饶听南指了指左止元面前厚厚一沓简历,“这些份额终究还是要吐一些出来,所以褚凡君不至于颗粒无收。只要在这其中李春蝉再向褚凡君稍微卖个好,就能将褚凡君绑上她的战车。” “综上所述,”裴良夜缓缓开口总结,“李春蝉最后这一个搬空褚凡君的行为,是双面刷好感,却又挑拨双方关系,自己最后还得了实惠。” “可即使我们察觉到了她这层意思,也不能不承认她确实在向我们表示善意,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地方。” 别人手里拿着支匕首,腆着张笑脸向你问好,你明明知道她会捅你一刀,却偏偏没法防备。 “听懂了,”左止元缓缓点头,感慨着,“你们这些玩战术的心真脏。” “哎,这是阳谋,”裴良夜感慨一声,“毕竟是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狐狸了啊,从她做出这举动开始,我们就没法应对了。” 饶听南皱着眉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有办法的。” 就是要疯狂按计算器计算得失,在最后的分赃大会上给褚凡君一个满意的答案,一切挑拨自然不攻自破。 可如果要向褚凡君让利,刚才将李春蝉喊上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也觉得,明明有办法啊,为什么没法应对?”左止元敲敲桌子,看着自己愁眉苦脸的“左膀右臂”,一脸稀奇,“我们趁着她还没透出去消息,再把褚凡君喊上来,再演一次刚才的剧本不就行了?” 什么? 饶听南裴良夜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目震惊。 怎么会有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选手?! “你们看,我刚才在李春蝉面前找吞掉褚凡君份额的理由还找不到,可对于褚凡君来说,吞掉李春蝉份额的理由是现成的!她识人不明,用了黎正淳,组织上不信任她了啊!”左止元拍着桌子,有些激动。 “可是……”裴良夜皱着眉,“李春蝉这边我们是用黎正淳威胁她让她吐出份额,褚凡君那边我们怎么威胁呢?” “也是现成的理由啊,”左止元一摊手,“呐,他上次在会议上说的,分公司现在存在铺张浪费的情况。我们推进节约运动用了一次这个理由,但也只是让他列个节约运动的计划出来,还没惩罚他知情不报不作为呢,这不,惩罚就来了?” “理论上可以,但是有点牵强,”饶听南点点头,捏着下巴思索着,“况且一直用一个理由要挟他,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那就再添一个,反正他小辫子挺多,”左止元手指划拉着文件哗哗响,理直气壮地说,“他纵容他弟褚刚以弹性工作制为借口贪污加班费,我们目前来说也只是阻止了这一行为而并没有惩戒,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拿出来说一说呢?” 饶听南愣了愣,随后轻叹抚掌。 “完美。” 这样,把褚凡君再喊上来一次,剧本里角色互换,李春蝉最后那一个恶心人的行为自然就是做了无用功了。 “但是……左总,”裴良夜有些迟疑,“这样的话,我们实际上是肯定拿不了现在这么多份额的。” 之前定的目标是就着一个人薅羊毛薅到底,肥其余三家。现在是褚李两个人都只薅一点点,自然不可能有之前那么多的收益。 “可是,裴总你刚才也说了,悲观估计,我们是吃不下这么多份额的,讨论里占了上风又有什么用呢?最后我们吃不下的份额不还是要让出去吗?”左止元认认真真说着。 “之前定计划是因为只薅一家,份额能吃到这么多不要白不要,可是现在薅两家,还不如这次就定一个我们吃的下的额度,再在他们俩面前卖个惨,以后还能拿着这事情说道说道。” 饶听南毫不犹豫举手表态,“我没有任何意见。” 思索了一会的裴良夜也缓缓点头,开口道: “让张秘通知褚凡君吧,不,让饶助通知,他不要上来,免得让李春蝉察觉,直接视频会议吧。” 于是,对这些计划一无所知的褚凡君懵逼地加入了视频会议,过了一个小时,又满面春风地退出了视频会议。 过程有些惊险,但结果令他相当满意。 当听到李春蝉拐弯抹角传的消息时,他有些不屑地摇了摇头。 “李春蝉这是在挑拨离间呢,自己被坑了也不知道。” 这还归功于饶听南发来的信息,给整个计划打了份补丁。 【褚部,李部大概会找您说些奇怪的话,您就不要轻信了。我们先找的她谈话后找得您谈话,又有黎正淳事件在先,您应该知道谁在我们心中更有分量的。】 褚凡君志得意满地点点头。 “李春蝉哟李春蝉,黎正淳这件事可是把你坑惨了。” 他不紧不慢地给李春蝉回了条消息。 【知道了。】 办公室的李春蝉看着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微微皱起眉。 好像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又好像没有。 转眼间就到了午餐时间,饶听南伸了个懒腰,离开了助理办公室座位的文件山,溜溜达达去找左止元约饭。 刚走到秘书办,看到吭哧吭哧搬桌子回来的小陈,她微笑着点头致意,“辛苦了。” “不不不不……不辛苦!”小陈慌忙立正站好,大声回复。 噢噢噢噢我偶像和我说话了!救命!过年了过年了! 饶听南讶异地看着大嗓门响彻整个秘书办的小陈,哭笑不得,“不用这么认真。” 这孩子,怎么还带结巴的呢? “你们左总呢?”她探探脑袋,发现总裁办公室空空荡荡的,于是扭头问刚从外头进来的张秘。 “啊,左总刚才出去了,让我给您带句话,我正要去通知您呢,”张秘在助理办公室没找到人,看着溜达到秘书办的饶听南,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她说中午有些事得回去一趟,让您不用担心,记得好好吃午餐。” 饶听南眉毛皱起,心中有了丝不详的预感。 什么事要瞒着她办?她可是左止元的私人助理! 私人到住一起的那种! 她心中升起了浓浓的警惕,看着张秘,“裴总在吗?” “你找我?”裴良夜懵逼地从外头走进来,“在外头就听见饶助的声音了,怎么了吗?” 饶听南看着还在公司的裴良夜,轻呼出口气。 还好还好,左止元不是和裴良夜出去的。 “你们左总呢?”裴良夜也探头探脑向空着的总裁办公室看去,“我来找人吃饭的。” 张秘微微挑眉。 左总可只让她给饶助理带了话,裴总那边没让带话的。 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照样转述,只是将属于饶助理的“不用担心,记得好好吃午餐”给略去了。 “啧,”裴良夜咂咂嘴,看着站在一旁的饶听南,低声嘟囔着,“要不是你在这,我还以为左总和你吃饭去了呢,抛下我这个孤家寡人。” 秘书办零零星星坐在工位上的几位顿时拉长耳朵提高警觉。 新鲜刺激的瓜! 饶听南撇撇嘴,挑剔地上下打量着裴良夜,不情不愿地开口,“所以,一起吗?” 裴良夜回以审视的目光,最终勉强点点头,“走吧,食堂。” 临时组成饭搭子的互相看不惯两人溜达着去了食堂那层,宛若鲨鱼经过鱼群,所过之处人群退散,就连最后两人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后,周围三圈都没人敢落座。 “这是怕我吗?这感觉真新鲜。”裴良夜搅着意大利面,好奇地看着周围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人群,“你和小元都来了快一个月了,不至于是怕你吧。” “难说,”饶听南叉了一口沙拉嚼着,“毕竟我们之前没来过食堂。” “哦?”裴良夜扭头看她,“那你们之前午餐怎么解决?” “出去吃,领导买单,”饶听南耳朵一热,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周围,“附近吃一圈了。” “哦对了,我卧病在床那两天,她回来做饭的。” 裴良夜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现在是单身状态。 就好像街边的一只狗,好端端走着,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可你这家伙偏偏还不领情,”她吐槽着,忿忿不平地用力搅着面条,“小元对你可没得说,就差没把你供起来了,连我都没吃过几次她做的饭!” 饶听南挑眉,唇角笑意扩大,继续迅速解决沙拉。 “你中午就吃一盆草?”裴良夜用力搅完意大利面,嫌弃地看着她碗里的东西,“等会小元问起来,估计又会叨叨你,不,她才不会说你,只会委委屈屈地看着我怪我没照顾好你这个病患。” “我其实对那些小面包很有兴趣,看起来闻起来都不错,应该很香,只是手伤了,不好拿。”饶听南慢条斯理地说着。 “……那我去帮你拿点?” “谢谢裴总。” 裴良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起身,看着如鸟兽散的众人,目不斜视地去了西点区,各式小面包都拿了一份,又挑了最甜的甜点,顺道带了回去。 “呐,给你的,拜小元所赐,知道你嗜甜。”裴良夜递过去,坐下,迟疑了一会儿,“说起来,今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元这样。” 饶听南抬头,好奇地看着她,“怎样?” “她拍着桌子指点江山,和我们说‘为什么不再找一次褚凡君呢?’的时候,”裴良夜抿着唇笑了笑,面上夹杂着惊讶和欣慰,“讲道理,我一开始以为来分公司至少是一个地狱级别难度的副本。小元不知道管理公司,你在一旁搅混水,外头还有褚凡君李春蝉虎视眈眈……” “没想到吧,左止元很厉害,”饶听南挑起甜点的一角,轻笑着说,“她很有天赋,脑子里还有不知道多少灵机一动一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鬼主意。” 比如那次天马行空的考勤制度更改,比如巡视途中提出来的回马枪,再比如今天“再找一次褚凡君”不就好了。 “或许,她和我们差的只是经历而已。”饶听南轻叹着,“左氏有这么个继承人,不孬。” “她甚至很有大局观,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裴良夜耸耸肩,“这在我看来很重要,有些人擅长冲锋陷阵,攻必克战必胜,但只能是将才。懂得妥协和退让的,才是帅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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