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针这类尤其抗拒,叶桑榆把人拉到旁边,哄着问了好一会,才大概知道,向非晚最开始并不是直接到达巴赫岛的,曾经有人表示会救她,她信以为真上船却被关起来,还被打了针……她的头也不是一开始就失去记忆了,她是从船上逃走时,撞到了脑袋。 不偏不倚,撞的位置刚好是前面额骨的位置。 向非晚在手机上给她敲字,写着:我当时感觉,我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被撞破了,在我脑子里流淌,然后我就渐渐不会说话了。 叶桑榆真是恨得不行,她早晚要抓住那帮王八蛋! 她花了几分钟,跟向非晚讲只是抽血,保证这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她会陪在向非晚身边。 一整天折腾下来,晚上,林映棠特意送来亲手做的饭菜。 叶桑榆正在和医生聊向非晚的情况,她在屋里站在墙角,不准任何人靠近。 “我们出去,你先吃饭行吗?”林映棠退到门口,和她商量,她还是一动不动。 好在叶桑榆最快速度回来,听林映棠说了情况,点点头:“没事,你们去吃饭,我陪她。” “桑榆,明天你也体检一下吧。”林映棠惦记着她后脑勺的伤,她点点头。 叶桑榆敲门推开,向非晚仍然靠在角落。 她扬起笑,主动把人拉到怀里:“姐姐,我们吃饭吧,好饿呀。” 饭后,两人简单洗漱,叶桑榆靠在床头,向非晚缩在她身边,抓着她的衣角睡着了。 等向非晚睡熟,叶桑榆出了门,和林映棠她们转达医生的话。 向非晚尽快做开颅手术,失忆和失语,都与颅内淤血有关。 等头部恢复差不多,再进行后背的微创手术。 至于手臂的话,定制手臂可行,资金充足的话,可以定制到最先进智能手臂,会大大利于日常生活。 “那就是手术之后,失忆和失语都能治好吗?”半夏有些期待,叶桑榆却摇头,医生不会保证最终的效果,说的是很有利于恢复。 做手术,意味着要等向秋水回来签字。 叶桑榆算了下时间,等向非晚的检查结果全部出来,向秋水的考试也结束了,时间刚刚好。 之后几天,叶桑榆都陪着向非晚做检查。 得益于疫情,大家都戴口罩,她们包裹得再严实也不突兀。 叶桑榆给向非晚买了手机,办了银行卡,里面的0数不清。 向非晚看得愣了愣,连忙摇头,意思是太多了。 “这还多啊,跟你留给我的比,简直九牛一毛。”叶桑榆拧拧她的小耳朵,“你原来就是个小富婆,知道不?” 眼瞅着向非晚的检查结束了,除了头部淤血和断臂,她的身体指标非常健康,连医生都夸:“现在人大多都是亚健康状态,像你这么健康的也不多。” 一切稳定下来,叶桑榆准备打电话给向秋水。 打电话之前,她先和向非晚说明:“秋水已经知道,她不是你的亲妹妹,但是她在你们家长大,是个十足的姐控,等见面了,你也不要太冷漠哈。” 叶桑榆边说边抚向非晚的唇角,逗着道:“你笑起来很好看,笑一笑。” 打电话的过程很戏剧化,向秋水刚开始并不信,直劝叶桑榆该去看医生,并表示,她这是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象。 向秋水甚至很严肃地提醒她:“我可不是吓唬你,容易精神分裂,赶紧去看看。” 叶桑榆先把情况又复述一遍,说:“我现在给你发视频,你不要太激动。” 向秋水无奈地叹口气:“桑榆姐,要不然我带你看医生吧。” 叶桑榆挂了电话,发视频过去,镜头对着向非晚。 向非晚没看清对面是什么,只听得刺耳的尖叫声,吓了一跳,求助地看向叶桑榆。 “秋水!秋水!秋水!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叶桑榆怕她吓着向非晚,勾着向非晚的脖子,一起出境,“你听我说,救她的过程,你回来我慢慢跟你说,她需要手术,需要你签字。” 向秋水仍然躁动中,镜头晃得厉害,哭声时不时传来,偶尔还会夹杂着喃喃自语,念叨着不可能,这是梦……然后突然惨叫:“不是梦,呜呜,不是梦,我咬了自己,好疼,啊啊啊啊啊!” 叶桑榆爱怜地摸摸一脸无辜的向非晚,叹气道:“别怕,她是太震惊了,也太兴奋了,我完全能理解她,我也是这样的心情。” 半小时后,向秋水稍微冷静了,表示会立刻买票。 “她现在不能说话,不是跟你见外,不要多想。”叶桑榆才有机会插进一句话,向秋水呜呜地哭,哽咽道:“我怎么会挑理?她可是我姐,我活生生的姐啊,我真得好像在做梦。” 向秋水很快飞回国,姐妹两见面,向非晚尽量表情温和点,但还是笑不出来。 重逢之后,向非晚似乎也忘记如何笑了,不过这都不影响亲情,向秋水扑到她怀里,嗷嗷痛哭。 向非晚对怀里的人,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眼圈也泛红。 向秋水语无伦次地跟向非晚表达,她的情绪为何如此错乱,她用了一个词。 “死而复生”,向秋水对于突然出现的姐姐,不亚于惊闻死而复生的震惊,巨大的欣喜淹没她,以至于她一路颠簸回来,仍然觉得不真实。 惊喜过后,长久积压的暗黑情绪反噬,向秋水躲进洗手间,失声痛哭。 半夏拿着纸巾在门口等她,等她哭累了,把她扶到旁边坐下,给她擦眼泪。 “谢谢姐姐。”向秋水的一句道谢,让连日来在半夏脑海里晃荡的冬青瞬间高清逼真起来。 半夏不愿承认,但现实却是她总是在思念冬青,会不切合实际地想,如果冬青也能和向总一样突然出现,那该有多好。 向非晚推进手术室那天,所有人都陪着她。 她的目光只落在叶桑榆身上,叶桑榆握住她伸过来的手,仿佛回到第一次做手术的时候,她依旧说了相似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你醒了,你会第一时间看见我。” 阻隔命运的铁门被关上,叶桑榆的心悬起来。 她这次哪都没去,坐在长凳上,闭着眼睛,为向非晚祈祷。 手术时间,比预想的要长,中间陆续有几名医生进去,头发鬓角白花花,看得叶桑榆心惊胆战。 向秋水紧张地恶心呕吐,惹得叶桑榆也跟着干呕。 “你们去外边透透气。”林映棠劝说也没用,两人跟门神似的,动也不动。 一直到下午4点,手术室的门开了,整整7个小时过去了。 所有人堵在门口,出来的却是之前进去的那批医生,看得出他们很累,额头满是汗。 叶桑榆提着一口气问:“医生,不好意思,我问下,手术顺利吗?向、就是,那个叶东隅,她怎么样了?” 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哑着嗓子说:“顺利,在缝合,等等吧。” 所有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护士拎着袋子过来,里面装的是向非晚的头发,好不容易长了些,又都剃了。 叶桑榆盯着一绺短发出神,向秋水凑过来,眼泪止不住:“我姐最喜欢长头发了,这又给剃了。” “向总要恢复记忆和说话能力了。”木蓝捂着心口,“我头一次这么紧张,我也有点想吐了。” 最后随着手术室的灯暗下来,门从里面推开。 所有人齐刷刷分成两排,站在门口等着。 医生长出了口气,眉头舒展,眉眼弯了弯,这算是给家属们一个手术成功的信号。 “手术很成功,但是要在ICU先观察一晚,今天也不允许探视。”医生原地活动脚踝,让她们该休息休息,别都在这里等着。 向非晚被推进ICU,大家又都跟着去了。 怕人多吵闹,保镖留下一个,其他人分组轮班,每次2人。 林映棠和桑榆一组,半夏和向秋水一组,木蓝本来以自己是医生为由留下来,遭到大家一致反对:“你的手臂还没完全恢复,赶紧回去休息。” 叶桑榆主动提出要排后面,让半夏她们先来。 去酒店路上,她认真地说:“我这么做,是考虑过麻药的时间,要确保她醒来就能看见我。” 月光下的身影,斜斜的映照在地上,叶桑榆步伐轻快,身影雀跃。 林映棠感慨,心病还得心药医,叶桑榆的解药,只会是向非晚,也只能是向非晚。 月光洒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亮色,叶桑榆像是会发光。 曾经那个焦虑抑郁颓废的人,正在焕发出生机,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青春啊。 叶桑榆的闹表定时响起,她鲤鱼打挺直接起身,林映棠无奈地笑:“不脱衣服睡觉就为了这个?” “对啊,”叶桑榆揉揉眼,“快走!” 半夏和向秋水去休息,她们站在旁边守着。 向非晚的病床,贴着玻璃这一侧。 叶桑榆大部分时间目不转睛盯着向非晚的脸,极少部分时间,她会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反反复复地看。 看不够,目光根本舍不得移开,这是她喜欢的人,老天还给她了。 时间悄无声息溜走,ICU走廊尽头的窗户,夜色渐渐褪去,一抹金色的光亮爬上窗户。 病床上的向非晚略微歪着头,慢慢睁开了眼睛。 叶桑榆兴奋地贴在玻璃上,冲着向非晚挥手。 玻璃上被呵上一层水汽,叶桑榆画了颗爱心,双手举过头顶比了颗爱心,眉欢眼笑。 向非晚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氧气罩上蒙着一层白雾,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忽明忽暗。 叶桑榆不确定向非晚是否认出她来了,可她依旧开心,哪怕向非晚无法恢复记忆,她也感恩上天。 所以,她趴在玻璃上,唇语一遍又一遍慢慢地说:“我,爱,你。” 玻璃上的水雾散去,爱心消失了。 她分明看见,向非晚泛红的眼眶,慢慢滑下泪痕。 那泪水仿佛留在她心上,滚烫得让她心尖刺痛,她立刻跟医生申请进去看望一眼,恳求道:“就一眼,求您了。” 医生闪身让开,她急忙跑进去,气息微急地站在床边,轻轻地抚摸向非晚的发丝,鼓励道:“姐姐真棒,不愧是我的姐姐。” 叶桑榆给她擦眼泪,哄着:“让我看看谁家的宝贝姐姐哭了呀?诶呀,是我的,那我来哄一哄,不哭不哭,好姐姐,再哭我的心都碎了。” 向非晚唇瓣翕动,她耳朵凑近,听见了气流呵出的五个字。 小叶,我爱你。
第168章 万里晴空, 阳光明媚。 叶桑榆站在走廊的尽头,炙热的光洒落布满泪痕的脸。 林映棠站在几步之遥的位置,拦住要过去看热闹的人。 人长大了, 似乎很难嚎啕大哭, 成年人总会习惯性地克制情绪, 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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