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这种事,向非晚从来没想过,她其实做好准备,一辈子生活在这座孤岛的。 无名无姓无人识,死了归于山海。 然而一次台风,一场暴雨,一个人从天而降。 说她叫向非晚,说她们是情侣,说她们过去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不像是编的,因为叶桑榆浓烈的感情,她能感觉到。 更为主要的,她的认知里,她们才见了一面,她却对眼前的人,生出相见恨晚的懊悔感,心底更是不受控地在意叶桑榆。 她当时想都没想,就想着要把人掳走,她不会承认,掳走那一瞬,她想的是要把人留下来,不准叶桑榆离开……多可怕的占有欲啊。 当叶桑榆一次次提出要带她离开时,她心底有更深的不安。 万一叶桑榆是坏人,万一她带自己去见的人,是把她送进某种牢笼里……就像是之前那次,她不舍,但也害怕,所以不肯走。 叶桑榆自然也看出来了,每次她说要走,向非晚小脸都绷得很紧。 随着暴风雨过去,天终于开始晴了。 这意味着,林映棠和半夏等人会出来找她,她也如实告知向非晚。 叶桑榆也终于有幸见识到,向非晚下山的动作,原来旁边有一根藤蔓编织的绳子,单手滑下去的。 同理,她要休息好,也能滑下去,但向非晚却把绳子扯到很远的地方,她根本够不到。 她喊了几声,向非晚也不理她,她无奈道:“你别生气嘛,先把绳子挪回来,或者告诉我怎么下去嘛!” 就因为她铁了心要走,起初用美食诱惑,说自己那边有吃有喝,很多很好吃的…… 向非晚不动心,她又抱怨再吃果子,自己都要变果子了。 眼见着向非晚横竖不理她,她气呼呼地表示:要把向非晚砸晕一起带走。 向非晚像是个小野人,嗖嗖嗖就下去了。 她爬在洞口,几次尝试腿先下去,奈何连着几天,生病折腾,睡眠不好,吃的只有梆硬的果子……她现在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叶桑榆最后只能坐在洞口,她的心上人下了山,抓着树枝藤蔓荡秋千,手臂和背部的肌肉线条紧绷,身体隐没在山林间,不见了。 唉,是不是把小野人说伤心了? 转而,她又安慰自己,向非晚生气,这是动心实锤。 向非晚果然还是喜欢她,叶桑榆想到此,松口气,要怎么做,才能让向非晚放心和自己走呢? 其实向非晚担心的,是正常的。 她失忆了,她们是陌生人,她在岛上住了这么久,冷不丁要去一个未知的地方,换了谁都会怕。 叶桑榆思忖着,晒着太阳睡着了。 难得的日光,晒干了她的潮湿,但也晒得腿疼,她迷迷糊糊往里爬,枕在洞口边睡着。 向非晚爬上来,看见的正是一张熟睡的脸,安静恬淡。 亦如她对叶桑榆没有戒备,叶桑榆对她更是没有丝毫的防范。 后来是扩音器吵醒了她,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叶桑榆坐起身,回头看见向非晚警惕戒备地看着外面。 而向非晚旁边的石桌上,放着熟悉的绿叶,这回叶子上摆放的是鱼肉。 叶桑榆不知道是什么鱼,但吃起来比之前的生肉好吃,毕竟日料里生鱼片也还可以。 叶桑榆吃着吃着,注意到向非晚殷切的目光,她想起早上自己说的话,这家伙大概是记仇了,觉得自己说这里肉不好吃,果子难吃,所以特意去打鱼了。 “很好吃,你也吃一个。”叶桑榆喂给她,她躲了躲,外面大喇叭又开始喊她的名字了,同时也叫向非晚的名字,让她不要伤害叶桑榆,她们是一起的。 向非晚自然也听得懂,从刚刚就一直坐在最里面,背对着她。 叶桑榆听着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她快速吃完鱼,从后面抱住向非晚,那只蜷缩在树叶里的断臂,她摸到了。 向非晚猛地推开她,她摔了个仰面朝天,这次特意护着脑壳,后背摔得生疼,眼泪直接掉下来。 乌黑眼眸里闪过自责,向非晚退后,躲到旁边的小洞口去了。 叶桑榆听着直升机朝这边飞,她脱下外套,拽掉两只袖子。 她把两只袖子系到一起,一端绑在手腕上,去找向非晚,商量道:“下去以后,我们两个就把手腕绑到一起,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请你相信我。” 向非晚愣了愣,叶桑榆拉起她的左手:“你本就不属于这里,你也值得更好的生活,你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对,向非晚看见她眼底的浓情和认真,她没有开玩笑。 那双灵动的眼里满是真诚和渴望,叶桑榆一字一顿道:“我们有家,有一只狗叫壮壮,你还有一个妹妹叫秋水,你还有朋友叫Lee,你还有很多下属,木蓝,半夏,林映棠,冬青也是,但是冬青在帮我逃走时死掉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落下来,哽咽道:“你的父亲向叔华执行任务也死了,你还有个母亲,她还在监狱里,我、我听说,我的父母好像也没死,我也不知道世界怎么变成这样,让我分不清真假,唯一让我坚信的,是你爱我,你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向非晚的心好像被她哭碎了,心中的惧怕也被泪水冲刷。 这一刻,死亡也没什么值得可怕,心里有个声音,催促着向非晚:“听她的话,和她走吧。” 哭红的眼,挂着泪,睫毛像是溺水的精灵,向非晚试图抽出手,却被叶桑榆攥得紧紧的,哀求道:“别,别再离开我了,我真得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向非晚倾身过去,腆走她眼角的泪。 咸涩的泪水,向非晚并不陌生,她不知哭了多少个日夜,才接受现在的一切。 叶桑榆回应她的稳,大胆,热烈,手抚上那只藏着的断臂,俯身过去轻稳伤口。 向非晚身心悸动,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她心尖爬过。 叶桑榆温柔小心,呵护备至,让向非晚胸口涌起一阵猛烈的情绪,久违的泪水,充盈着眼眶。 直升机离她们越来越近,大概是通过设备锁定了位置。 稳重新游移的唇角,唇佘纠缠,像是迷人心智的蛊毒,让向非晚头脑发热,人也微微发抖。 叶桑榆摸索着,手滑到向非晚左臂,偷偷地束缚住她的腕子。 向非晚察觉到,手颤抖着,没躲开。 爱情,何尝不是一根无形的绳索? 只不过有情人心甘情愿,普天之大,芸芸众生,但我只与你厮守。 叶桑榆拴住的又何止是一只手腕,她抓住的,是她的余生,她的幸福,她的全世界。 直升机调整合适的高度,梯子降了下来。 她牵起向非晚的手走向洞口,日光倾泻而下,热风扑面而来,她握紧向非晚的手,抬手贴着向非晚的脸颊,拢到自己这边,和她目光对视,坚定而又郑重地说:“姐姐,我带你回家。”
第166章 直升飞机返回岸边竹斋的路上, 叶桑榆和向非晚商量好一会儿,她才同意把自己的生肉送到那只豹子附近。 叶桑榆也才知道,这只豹子, 算是向非晚的朋友, 她们经常会一起分享猎物。 只是豹子不在, 她们没机会说再见了。 叶桑榆一再和向非晚保证:“这个肉就给你的朋友吧,我会让你衣食无忧的,相信我。” 她们握着手, 其他人有心多看两眼,都被叶桑榆给喝住:“不许回头, 都不准看。” 回到竹斋,叶桑榆提议给她洗澡, 她立刻摇头。 “那你简单冲洗下, 我给你找衣服。”叶桑榆哄着,把人推进太阳能浴室里, “开关我已经帮你打开了, 温度也调过了,如果你觉得凉,就往右,觉得热就往左,还有那些沐浴露什么的都可以用,简单洗洗就行了哈……” 叶桑榆俨然不放心幼崽的老母亲, 站在门口嘱咐着。 向非晚等她说完, 站在水流下, 比在海水里洗澡舒服, 温度刚刚好。 叶桑榆头部包扎的树叶,让她看起来也像个小野人, 林映棠帮她重新处理了后脑的伤口:“有没有觉得头晕恶心不舒服?” “刚摔完时头晕恶心,现在不会。”叶桑榆眼底心底都是向非晚,冲林映棠摆手,“我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水流声,在情侣之间,总有些别的意味。 她们刚在一起时,叶桑榆听见水流声,心脏怦怦跳,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 现在或许是长大了?她现在思想世界纯洁,满心都是向非晚的伤口,她心疼得不得了,完全没有欲望可谈,只想把人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 浴室里突然咣当一声,靠着墙壁的叶桑榆立刻站直,扬声道:“怎么了?姐姐?摔倒了吗?需要我帮忙你就过来敲下门!” 向非晚没敲门,她焦灼地等在门口,时不时提醒道:“姐姐,地面比较滑,你要慢一点,不急。” 水流声停了,叶桑榆提醒她,衣服在右侧墙壁的柜子里。 “浴巾的话,我挂到门板的衣挂上了。”叶桑榆突然迫切,盼望向非晚快点出来,她很想看看心上人。 好一会,门从里面打开。 潮热和湿润的自然花香扑面而来,向非晚湿漉漉的发丝耷在前额,那绺白头发调皮地支棱着,像是一撮小炸毛。 那双黑漆的眸子明亮又潮湿,看得叶桑榆心里一阵翻腾,她主动上前拉住局促的人:“姐姐过来,我给你吹头发,吹完了,我们再把手腕绑到一起。” 向非晚跟着她走到椅子边上,叶桑榆回身,笑道:“姐姐快坐。” 向非晚却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上的纱布,她挠了挠纱布:“不疼,一点事都没有,你坐。” 向非晚坐在椅子上,身体绷得很紧。 呼呼响的吹风机震耳朵,指尖轻柔地按揉头皮,让她脊背窜上一股酥麻。 衣服上淡淡的清新香气,和叶桑榆身上的一模一样,这大概是叶桑榆的衣服,向非晚小心翼翼扯了扯褶皱的衣角。 右袖小臂空荡荡的,左袖有点短。她们之间仍有身高和体形的差异。 叶桑榆关掉吹风机,俯身歪头在潮红的脸上琴了一口,很自然的动作,却让向非晚红了脸。 “姐姐脸红好可爱哦。”叶桑榆笑吟吟的,“我们吃点东西,就启程回家。” 其他人已经在另一个房间里等着了,煮的面条,肉、海鲜和蔬菜铺在面上,配料相当丰富。 “都吃吧。”叶桑榆张罗着,给向非晚端来面条,“你尝尝,你原来啊,最喜欢吃菜,我喜欢吃肉,姐姐每次都要我吃菜,说是营养均衡,那我也得给姐姐喂肉喂菜,这样姐姐才会营养均衡。” 叶桑榆主动夹了块肉,抵在漂亮红唇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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