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压根没那么多想法,统统都是她们自己想出来,强行安在男方身上,这很不公平。 “那你的意思,我的朋友不该走?” “当然啊。”奶奶让她赶紧劝朋友,“一个人要真是嫌弃你啊,他的言行举止都能看出来,你让你朋友看看,男方嫌弃她了吗?” 向非晚怔了怔,垂眸道:“没有嫌弃,而且是百依百顺。” “那不就是了嘛。”奶奶跟着着急,“咱们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哈,男方都百依百顺了,爱她爱得深,她也爱得不得了,咋能分开呢?” “可我觉得,百依百顺不如她们原来的相处模式,原来打打闹闹,我朋友还能像是个正常人,现在处处让着她,让她感觉自己是个废物,”向非晚也没想过,会对一个捡垃圾的人说出心结,“那样的爱一点都不纯粹,有悲悯,有同情,一点都不对等,她爱人也没必要因为她受伤就迁就她。” “诶唷。”奶奶练练诶呦叫声,直说她们想多了,百依百顺只是因为爱,因为心疼,“哪有什么同情哟,都是你们想出来的,人家男方多委屈呀。” 一上午,向非晚和奶奶,坐在树荫下,讨论着爱情课题。 老奶奶大概是许久没和人交流,也可能是心疼向非晚,和她说了很多,目的就是让她转告那位朋友:“爱情,也需要沟通和交流,要把内心的想法摆出来,和对方好好地聊一聊,真得合不来就好聚好散,但也别靠自己的猜测,毁掉了感情,还伤害了对方,你说是不?” 向非晚垂着头,大脑乱糟糟的毛线,顺着奶奶的思路稍微理出点头绪,她意识到,所谓的结论和猜测,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叶桑榆说她不信任,为此偷偷掉眼泪,她其实不是不信任,她是……自卑。 她自卑到难以开口和叶桑榆面对面去聊,更羞于向叶桑榆展示自己丑陋的身体。 其实,问题都在她身上,她都知道的,叶桑榆爱她,她也爱叶桑榆。 “闺女,你信我的,”奶奶语重心长道,“你老公这样的人,很难找了,你别错过他,也别伤人家的心,两口子有事好好说,有问题好好解决问题,不要为了逃避问题,直接解决了对方。” 向非晚又是一怔,解决问题,不是解决对方,这话很有道理。 她旋即又反应过来,口罩下的脸通红:“奶奶,不是我。” “是你也好,是你朋友也罢,我看得出来,你不舍得他,他肯定也舍不得你,要不然啊,人家听说你伤了,早跑了,还能去医院日夜照顾,”奶奶拍了拍腿,“听见没?你这闺女,赶紧回去,和人家好好谈谈,奶奶相信你,你是个明白人,只是一时乱了分寸了。” 向非晚有种被说中的感觉,一时无言。 奶奶张罗道:“快给人家打个电话,奶奶看着你打,免得你一会胡思乱想,电话也不打。” 向非晚头埋得更低,轻声说:“我没拿手机。”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号码记得么?”老奶奶从兜里掏出破旧的老手机,“我这个老古董,打电话还是可以的。” 她拿在手里犹豫着,老奶奶慢慢站起身,回头看树后长凳上的人,旁边放着两个空瓶。 她眼睛一亮,颤颤巍巍绕过去,原来是一个姑娘,口罩和帽子包裹的严实,瘦高个儿,看眉毛和眼睛估计长得挺好看,笑呵呵地问:“闺女啊,你这空瓶子能给我不?” 向非晚回头,才发现树后并排的长凳上,坐着一个人,从帽子到衣服都很熟悉。 她正愣神,人已经把空瓶交给奶奶,慢慢转过身来。 不是叶桑榆,还会是谁? 向非晚内心犹如被潮水撞击,潮湿蔓延到眼眶,变成了泪水充盈眼眶。 叶桑榆抬手慢慢摘下了帽子,露出泛青色的头皮,丝毫不在意路人或是惊讶或是打量的眼神。 向非晚怔住,老奶奶也是愣了愣,说:“我以为是个女娃娃,你这小伙子真秀气。” 叶桑榆扬起笑望着向非晚,肆意又张扬。 向非晚还回手机,奶奶刚要接,她又拿回来,按了一个号码:“奶奶,这时候我的手机号,您存着。” 奶奶鼓励她,只要不放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奶奶渐行渐远,向非晚缓缓走到叶桑榆跟前,唇抿得很紧,眉头也皱起来,左手用力抓着衣角,万千话语如鲠在喉。 她想问你怎么剃了光头?你怎么可以剃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都听见了?你是不是很生气……她却什么都问不出,只能低下头。 “向非晚。”叶桑榆突然叫道。 她没听出嗔怪,也没听出怒气,眼底似乎也不是冷漠,她望着叶桑榆,听见嘶哑的声音:“我饿了,你请我吃饭。” 她没钱,她什么都没有,如果失去叶桑榆,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叶桑榆伸进兜里,掏出她遗落的手机,揣进她裤兜里,轻轻拍了拍,说:“第一次我请你吃火锅,去那家店。” 她扭头走了,向非晚瞅瞅手机,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叶桑榆突然回头,说:“看我干嘛?快点,我很饿。” 向非晚的双腿有自己的意识,慢慢跟上去,头脑闪过一丝灵光,她刚刚是不是叫的“向非晚”? 她不仅叫了全名,语气淡了,不像是在医院那般顺着她来。 叶桑榆走到公交站台,车子正好过来。 向非晚打怵地往后退两步,抬眼撞见叶桑榆回眸,她扬声道:“打车去。” “我坐公交,你随便。”叶桑榆语气淡淡的,上车,核酸检测,扫码,往后排走去。 车门关了一半,向非晚伸手挡了下,司机吓一跳,嗔道:“诶诶?你干嘛呢?” 向非晚单手抓着扶手,医生瞅见空荡荡的袖子,有些自责,主动解释:“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要上车,你慢点哈。” 向非晚点点头,叶桑榆坐在后面的第一排,上次她追车,叶桑榆也是这个位置。 司机提醒她抓住,车子缓缓行驶,轻轻摇晃着,熟悉的晕车感也来了。 向非晚单手抓椅背的横梁,一点一点往后挪。 连日来休息不好,早上饭也没吃,再加上晕车,向非晚脸色苍白,心跳很快,人也有点恶心。 她站着休息会儿,旁边的人主动给她让坐,她摇摇头,看向后排的叶桑榆,正扭头看窗外,压根没看她。 车子加速,人也晕得厉害,她冷汗直冒,手脚开始冰凉。 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却又像是隔着千山万海,她其实可以求助,像上次那样,说着小叶我晕,乖小孩会立刻冲过来抱住她,扶着她坐下,等到下一站,她们立刻就下车。 向非晚较劲,不肯吭声。 司机都看不下去,时不时看一眼她,提醒她坐下。 趁着下一站停车,上来一堆人。 向非晚连忙往后走,终于抓住后排的扶杆,车子突然出发,她身体突然向前踉跄……叶桑榆眼疾手快,蹭到边上座位,一把搂住向非晚的腰,抱得紧紧的。 汗津津的脸,苍白得好像一张纸,眼神闪躲,像是惊慌的小鹿,正如叶桑榆所料,多看向非晚一眼,她都会心软,所以再也不想放手。 下一站到达,叶桑榆不管向非晚的意愿,抱起人下了车。 林映棠和半夏的车随后停下,半夏跳下车,帮忙开了车门。 叶桑榆把人放进后座,拧开水瓶抵过去。 向非晚靠在温暖的怀里,喝了口水,头还是难受得厉害,汗珠往下淌。 叶桑榆帮她擦汗,她抬眼看着疼惜的表情,很真切。 “小叶。”她低低哼了一声。 “干嘛?”叶桑榆又心疼又难过,捏她高挺的鼻梁拧了拧,“我告诉你,向非晚,这事儿不算完。” 人啊,是没出息的贱骨头。 内心千思万想要离开,此刻缩在熟悉的怀抱里,向非晚又上了瘾,根本舍不得了。 “这辈子,你甭指望离开我了,我想要你,我就一定要得到你。”叶桑榆说得霸道又冷峻,听得向非晚脸红心跳,直往她怀里埋。 “我爱你是不假,但你有心事儿不和我说,还偷偷跑,我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你的,”叶桑榆又拧了拧她耳朵,过意凶巴巴的,“听见没?” 向非晚抱紧她,往她肩窝埋,脸颊蹭着她的脸,低低哼唧:“呜,我难受。” “装可怜也没用,”叶桑榆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凑到耳边故意呵着气,慢条斯理道:“罚你江南里地下室三天三夜,期待吗?”
第170章 记忆中的老火锅店, 叶桑榆入狱后,向非晚再没去过。 凡是有她们共同回忆的地方,她都尽量避免。 睹物思人的滋味, 何等苦涩, 向非晚太清楚了。 如今站在熟悉的包房里, 记忆翻滚而来。 那年,叶桑榆强烈推荐这家店,一路兴冲冲, 进了店反倒有些怯。 尤其点餐时,叶桑榆在她旁边, 欲言又止。 等她翻菜单,叶桑榆低声说:“这里会不会太便宜了?” “贵的也不一定好吃, ”她如是说, 叶桑榆连忙说,“对对, 我保证, 这家很好吃。” 她爱吃菜,叶桑榆爱吃肉。 她记得有道菜叫掌中宝,小崽子吃得嘎吱嘎吱,香得很。 她尝了尝,牙龈出血,被小崽子笑话。 她故意闹叶桑榆, 说自己要死了, 小崽子扬言要找18个老婆……气得她哟。 “坐啊。”叶桑榆落座, 在菜单上勾划, 头也不抬道,“你只能吃粥, 我就不点菜,只点肉了。” 向非晚没做声,刚坐到对面,叶桑榆抬头,嗔怪地嘶了一声:“坐那么远干嘛?我是吃肉,又不吃人肉。” 她眨眼,没动,叶桑榆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过来,过来。” 她犹豫着站起身,叶桑榆似是等不及,起身过来拽她摁到旁边座位,计较道:“以后自觉点,无论去哪都坐我旁边。” 叶桑榆戴着帽子,帽檐故意朝后面带,两鬓的头皮只有一层薄薄的发茬儿覆盖着,耳朵小巧而可爱。 这家伙,居然剃光头,上次她手术,小崽子剪了短头发,怕她生气没敢剃头,现在完全大胆起来,直接剃。 叶桑榆突然歪头,目光撞了个正着,她抿抿唇,眸光欲避开,叶桑榆淡声道:“不许躲。” 她眸光闪了闪,叶桑榆凑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是……她幽幽叹口气,叶桑榆低头继续勾选菜单,随口道:“你别多想,我是自己想尝试光头,可不是为了你。” 嗯,骗鬼去吧,向非晚心里这样想,但知道不能说出口。 她有她的骄傲,叶桑榆也有高傲的自尊心。 “躲我没用,因为我会把你找到,逃也没用,我会把你抓回来,”叶桑榆勾完肉类,翻一面,勾选起蔬菜,“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我还没有原谅你,你最好有点态度,要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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