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所长附和道:“过程虽然曲折,但光明终究会来的。” 冠冕堂皇的话,叶桑榆不愿再说:“要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我听说,你那还有个录音笔。”老领导切入正题,叶桑榆偏头看顾所长,他也没闪躲,大大方方地承认:“确实是我汇报给调查组的,配合调查组,是责任,也是义务,桑榆,你可以把录音笔交给调查组。” 叶桑榆反问:“现在抓住秦熙盛了么?” 答案显然是没有,老领导表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恕我难从命,现在不能给。”叶桑榆能保证的,是警方抓到秦熙盛需要证据定罪时再拿出来,“顾所长,之前交到你们所里的司机,他都交代了吗?” 顾所长点头,叶桑榆接着问:“那按照他的口供,秦熙盛就足够被逮捕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能取保候审。” 两位领导,再次交换眼神。 老领导叫上她,往隔壁的休息室去了。 关上门,空调打开,凉快不少,老领导招呼她坐下,她站在门口没动。 “桑榆,坐。”顾所长拿来两瓶水,她接过一瓶,再次重申:“我不是不想配合,只是秦熙盛被捉拿前,我手里,”她顿了顿,措辞道:“也不是我手里,是我朋友手里,在她那,她到时候会主动上交的。” 至于哪位朋友,叶桑榆不肯明说。 顾所长直接点名向非晚,她也索性坦白:“是的,就是向非晚,她是很想交上去的,但我不让,我不是不信法律,是我怕秦熙盛太狡猾,他可是兴风作浪很久了。” 老领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表示理解。 顾所长轻轻叹口气,跟老领导半开玩笑道:“她们两个孩子关系很好,向非晚做事的方法有欠妥,桑榆之所以这样,也是希望以后再处理向非晚的事情时,能酌情予以宽大处理,是吧?” 叶桑榆的小心思,被顾所长说破,她也不好再遮掩:“向非晚走到今天,也是被秦熙盛逼的,向非晚也吃了很多苦头,这个你们可以自己问她。” 叶桑榆不肯拿出来,调查组不能逼着她,老领导反问她愿不愿意加入调查组,算是民众的后补力量,作为眼线。 她有些意外,顾所长先发声:“老领导,她还小,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 “桑榆已经做得够多了,我觉得足够了,不应该再把她扯进调查组,毕竟整个过程持续多久,会有多危险,都没办法确定……” “你担心我们保护不来她的安全?”老领导和顾所长你来我往,叶桑榆听了半天,最后举手打断她们,表态:“能帮我肯定帮,就算不加入调查组我也会帮,但我接下来要外出,所以可能没办法帮太多,线上联系什么的我可以。” 两位领导对视一眼,老领导颔首,让叶桑榆保护好那份录音笔的证据。 临走前,叶桑榆问他什么时候能抓到秦熙盛,他没说具体时间,只说撒网大,周期长,目的是一网打尽,所以单纯卡时间没有意义。 “怎么没意义呢?”叶桑榆不解,甚至有些气愤,“要是早点把秦熙盛抓起来,有多少人可以灾祸?不说别人,至少我就不会蹲2两年!” 顾所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和领导不能这么说话。” 老领导摆摆手,不计较,换个方式问她:“那我问你,内战时我党同志隐藏于国民党内部,有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有人可能目睹亲人或是战友的死亡,有人可能要被严刑逼供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说这网够不够大,周期够不够长?” 叶桑榆断然没料到,他把立意竖得那么高,导致她一时语塞,生怕说了冲撞革命先烈的话。 “你说,我们不知道哪些人是叛徒吗?可我们明知道,却还是佯装不知,为的是什么?”老领导自问自答,“为的就是肃清革命队伍里的残渣余孽,为的是彻底将反动势力一网打尽。” 顾所长余光瞟着叶桑榆,默默叹口气,老领导跟人家一个小姑娘说这个干嘛啊……怕越说越多,便咳嗽两声,将叶桑榆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说:“你相信法律是对的,相信法律,相信党,一直往前走,你在寻找的,都能找到。” 叶桑榆从体育馆出来,脑袋有点昏沉,老领导的话别有深意啊。 她因此回医院晚了些,向非晚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人家不说埋怨的话,更不会表现得生气,就是委屈。 那对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叶桑榆,叶桑榆骨头都要被看软,自然是要哄着来的。 最关键的,是向非晚在别人眼里难伺候,在她面前极为乖顺。 一句甜言蜜语,一个温柔深情的眼神,一个浅浅的拥抱,都足以让向非晚缴械投降。 只要有叶桑榆在身边,其他所有都是多余的,碍眼的。 大家都很识趣,给她们创造二人世界,冬青在外面闷闷不乐:“什么嘛,我也很想向总的。” “向总不想你。”半夏总是冷酷又直接,冬青行动不便打不着,指挥林映棠,“林映棠你打她,快!” 林映棠不动,半夏笑道:“她不敢。” “棠姐,你打不打?”冬青扬言要跟叶桑榆告状,林映棠作势抬手,半夏挑眉:“你还真敢?” 林映棠摁了摁她肩膀,让她老实点,冬青冲她做鬼脸,半夏笑了一声:“傻憨憨。” 总归是向非晚和冬青的伤势见好,病房里外都很热闹。 亏得是病房里没有摄像头,向非晚那些不要脸的骚操作不至于被曝光。 大概是看出叶桑榆对她百般宠溺,她也当真放肆起来。 当然姐姐放肆,不是硬来的,撒娇委屈示弱,向非晚可知道怎么拿捏叶桑榆。 向非晚躺久了,肩背僵硬不舒服,叶桑榆帮她按摩。 起初是正规操作,技师也没问题,但客人不乖,动来动去的,叶桑榆有点犯困,迷迷瞪瞪感觉手感真不错。 她这边继续认真服务,耳边有了一丝不对的气息,叶桑榆迷瞪眼睁开,向非晚脸颊红扑扑,已经快坐到她怀里了。 “你啊。”叶桑榆不轻不重拍她后腰,“老实点。” 被发现了,向非晚也不装了,非要坐她怀里,叶桑榆嘴上不同意,但两手打开,由着她坐在腿上抱住,扬起头看浅笑的人:“这就开心了?” 向非晚眉欢眼笑点头,原来是大姐姐,现在完全是小女人。 都说历经风雨会让一个人成长,可有谁知道,成熟背后的脆弱与不堪,同样希望有人接纳呵护。 藏在暗处的伤口,常年不见阳光,总是溃烂流血,直到遇见那个对的人,你信任且愿意露出破败腐朽的斑驳,让对方一点点慰藉,以此疗伤。 未来不可知,当下这一切,与向非晚而言,弥足珍贵。 叶桑榆如她所想,成长了很多,只是付出的代价,其中的辛酸,也让向非晚心口酸涩。 于是爱着她,黏着她,向非晚却也心疼着她。 以前叶桑榆主动,向非晚内敛,现在她长时间的自我控制,不善于主动,向非晚便做那个展露内心迫切的人。 如果不是夜深人静想起未完的事,不是突然传来刺痛的脑袋,向非晚会有片刻的恍惚,仿佛一切尘埃落定,岁月静好,这就是她梦中桃花源般的生活。 只是,时间的齿轮向前推进,她们分别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叶桑榆抽时间又去了趟枫林园,把钥匙交给林映棠:“你就当做自己的家,房间一切随便用,需要添置的就买,布局不喜欢就改。” 林映棠摇摇头,她要和叶桑榆一处,才能时刻保证她的安全。 叶桑榆没辙,只能暂时作罢。 至于壮壮,叶桑榆抱到Lee那里,Lee让她放心。 Lee尚不知向非晚手术的事,调侃向非晚居然同意:“你不知道,同性情侣养的宠物,某种程度跟异性恋之间的孩子相似,那是讲究抚养权的。” 叶桑榆从Lee那里出来,又去了趟江南里。 她躺在球形玻璃房里,出神地盯着棚顶的极光,逼真得让她以为回到了冰岛。 呼吸间有向非晚的冷香,她一度怀疑向非晚趁她不在过来暖床了,她迷迷糊糊有点犯困,赶紧起来活动下。 转来转去,她转到地下室,那晚活色生香的画面涌出来。 向非晚这家伙真变态,她如此想着有些兴奋,以后可以玩回来……也是这一瞬,叶桑榆强烈地意识到,她对于未来的设计,从没有让向非晚缺席过。 不管是报复时也好,还是报复过后,她的人生里,不能没有向非晚。 尤其是她向往的美好生活,与向非晚密不可分。 最后,叶桑榆回到家。 她从壮壮的小窝开始打扫卫生,收拾到卧室床头柜,她从最下面的抽屉翻出黄色文件袋。 那晚去超市地下取文件的一幕,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惊悚,地下黑得不见五指,回来路上出了一身汗,这也是她和Pin正式接触的开始。 叶桑榆翻出文件袋抖了抖,扑鼻而来的是回甘的淡香,她心底咯噔一下,脑子里有什么闪过! 手机这时响了,向非晚打过来的。 “我想你,小叶,你今天怎么还不来?”向非晚顶着一头纱布,很像是阿拉伯的小公主,“你的脸怎么红红的,背着我干嘛了?” “我回答你之前,你先看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问题。”叶桑榆话音落下,向非晚已经凑得很近,大眼睛亮亮的,“在看了,小叶眼睛在哪里?” 叶桑榆差点被她逗笑,清了清嗓子说:“半夏是你的人吧?” “对。” “那你认识Pin吗?”叶桑榆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向非晚眨眨眼,眸光闪烁,叶桑榆哼哼两声:“老实交代。” 向非晚睫毛颤了颤,极少有地不自在,嘟囔道:“你怎么发现的嘛……” 果然是! “还怎么发现的!”叶桑榆又生气又想笑,气的是向非晚凡事都隐瞒,每次她以为摸到向非晚的边儿了,向非晚那边都会有新动态,“半夏身上和Pin给我的资料,都有同一种回甘的淡香味,是一种药味。” 向非晚自然没有料到,那么早就暴露了。 “而且!”叶桑榆突然灵机一动,“Pin不就是半夏英文词Pinellia的前三个字母嘛!” 向非晚直夸她厉害,叶桑榆更厉害的在后头,近似笃定的语气说:“所以,林映棠也是你的人!” “好嘛,都被你发现了。”向非晚捂着脸,有点耍赖的意思,“我头疼,不要聊这个,要小叶琴琴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你啊。”叶桑榆百感交集,眼泪差点掉下来。 “小叶,小叶,我想你,你快来嘛。”向非晚哼哼唧唧的撒娇,故意转移话题,镜头里包着纱布的脑袋,故意晃着逗她玩,“小叶,你看,我像粽子不?也挺像不倒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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