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眸光动了动,没有吭声。 谢怜悄咪咪看了自家长姐一眼,觉得长姐的表情有点不妙,但也只顾得上点头应和,“哦哦。”嘶……谁能告诉她这又是怎么了? 三人各怀心思地来到了涧水边,如今这个时节,河水很是清澈,清风拂来时带着阵阵凉意,竟多了几分宜人的感觉。 不远处有人坐在岸边垂钓,鱼篓放在一旁,头颅低垂着,看着像是就那么睡着似的。 谢怜好奇地看了两眼,这个距离压根看不到那鱼篓里究竟有没有鱼,不过谢怜盯着河面仔细看了半天,还是在河里捕捉到了鱼的身影。“长姐,河里有鱼!”谢怜有点兴奋地指着河面道。 小丫头从前一直被困在王城里,压根没有出宫的机会,因此好似看什么都抱持着十足的好奇心。 谢闲还没回应,就见不远处钓鱼的那位老伯朝谢怜瞪了眼,“小丫头喊什么呢,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谢怜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面色浮现出几分不知所措来,但缓了缓,还是一脸茫然地问:“您的鱼……在哪儿呢?” “河里啊。”老伯气得直瞪眼,语气也凶巴巴的。 谢怜眨眨眼睛,“可这水这么急,也能钓上鱼来吗?” “哼,我当然可以。”老伯气呼呼地应声。 谢怜眼睛一亮,“哇您好厉害啊,那您今天钓上来鱼了吗?” “……”老伯诡异地沉默了两秒,然后立马开始吹胡子瞪眼,“还不是你个小丫头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哦……”谢怜有些失望,“抱歉。” 老伯盯着谢怜看了两秒,表情缓和了几分,“小丫头想吃鱼了?” 谢怜下意识点头,又摇了摇头。 老伯看起来是个急脾气,立马又皱了眉,“你这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想不想吃啊?” “我就是有一个问题,这里的人吃不饱的话,为什么不来钓鱼呢?”谢怜想到了长姐口中故陵百姓的吃饭问题,小声问。 “……”老伯沉默了良久,沉沉叹了口气,“个小丫头想的还挺多的,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没吃过苦吧?说不定连地都没下过。” 谢怜听了老伯的话有些发怔,压根没留意自家长姐已经把元青先生拉到一旁了,只保持在一个能看到她的位置。 “你看这河,河水这样急,不好钓,钓上一天没收获都是有可能的。更何况,普通人家里哪有空来钓鱼哟,家里的农活不干啦?只靠钓鱼,哪有活路啊。”老伯说话的语气很是唏嘘,“这要是遇上个不好的天气,人说不定都得被卷到河里去。” 谢怜听着缓缓垂下脑袋,好半晌,才又急切地开口问道:“那……能不能自己养呢?” 老伯一听乐了,“小丫头挺会想啊,不错不错,所以你这丫头到底要不要吃鱼?” “您要送我啊?”谢怜眨眨眼睛。 老伯笑呵呵地回应,“你要是安静一点儿,我今天能钓上来就送你。” 谢怜一听,连忙点头,“嗯嗯我肯定不喊了,您快钓。” 老伯笑着点头,仿佛抬头看了不远处的谢闲和顾青沅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到了手中的钓竿上。 谢闲将人拉到一边后,很是无奈地看了几眼,然后把一张折好的纸塞进了她的掌心,“哝,给你的。” 顾青沅没打开,直接问:“这是什么?” “交易条件。”谢闲回复,她之前画图样的时候画了两份,不然也不会花费那么久。 顾青沅捏着那张纸微蹙着眉,顿了顿,才开口:“我会尽快安排。” “好啊。”谢闲笑着眯了眯眼睛。 顾青沅颔首,收起那张纸,依旧没有打开。 “先生果然心情不大好啊。”谢闲笑叹道。 顾青沅抬眸看她,用眼神表达出了疑惑。
第32章 谢闲似乎觉得顾青沅眼神里的疑惑很是有趣, 缓声开口,嗓音带笑,“怎么, 先生现在是想推翻自己先前的说法么?” “不,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确定这一点的。”顾青沅回道。 谢闲顿了顿,半晌没说话, 顿了片刻, 才语调懒倦地开口:“我就是知道,打开看看吧,当然,倘若先生想就这么递出去, 倒也无妨。” 像我就是知道这种话,多少有点赖皮了, 顾青沅敛眸失笑, 也只是应道:“我会看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先生有没有意愿为我解惑。”谢闲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微侧着面容看向顾青沅,眉眼含笑,语调多少带了几分戏谑和挑逗。 顾青沅这次居然有些犹豫,她直觉这又是一个用来哄人的套路, 更甚至可能是个更加直白的试探, 而她还没有做好摊牌的准备。 就在顾青沅犹豫之际,谢闲扬眉,语气仿佛困惑,“先生?” 顾青沅早就见识过这人装无辜卖乖撒娇的功力, 但到底没扛住, 轻抿了抿唇, 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平稳,“你问。” “哄你开心和讨你欢心哪个更容易一点?”谢闲慢条斯理、一本正经地开口问。 “……”顾青沅没忍住唇角抿开一丝笑来,而后又觉得这人实在黏糊,瞥她一眼,似嗔似怒地接着道,“你还需要知道这个?” 谢闲扬唇,“不需要么?” “不需要,你哪个都做得很好。”顾青沅嗓音有些轻低,落在人耳里仿佛雪花下落的声音。 谢闲挑眉,盯着顾青沅向着河边矮亭去的背影眸中溢出笑来。 河边,万分期待老伯能钓上鱼来的谢怜索性蹲在了鱼篓旁边,她的视线紧紧盯着河面,试图从湍急的水流中找到鱼的影子。 至于谢闲,她虽然从方才的交谈中尝到了些甜头,但也没打算得寸进尺。她依旧倚在树旁,视线落在天际,云卷云舒,带起一片寂寥。 矮亭中,顾青沅拿出了谢闲给她的纸张,将其展开,不出意外看到了龙骨水车的图样,但旁边附了两句诗。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李白的诗,不愧是浪漫主义。 顾青沅盯着那两句诗看了半晌,虽是不解,但到底还是笑了。这是什么意思?指称这水车是仙家手段么? 在河边吹吹风,放空一下还是很舒服的。 不知过了多久,老伯手里的钓竿总算是有了动静,因为长时间的等待耷拉着脑袋的谢怜登时抬起头,视线紧紧跟随着那根鱼线。 鱼自然是钓上来了的,个头居然还不小。但老伯显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所以谢怜的鱼也只能等到黄昏时分才能吃到了。 在鱼篓旁边蹲久了蹲得腿麻,谢怜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盯着鱼篓里刚上岸的那条鱼看了一眼,跑去找自家长姐了,顺便还将晚上有鱼吃的消息告诉了自家长姐。 “谢怜,猜测那边那位老伯的身份,不合格你的礼物就没了。”谢闲听了谢怜的话,很是闲适地开口道。所谓的礼物指的是吴老那儿的木头摆件,就是谢怜要的那只兔子。 谢怜一听,简直如遭雷劈,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又是临时考校,她出门踏个青简直太难了。不过算了,嗐,她不是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嘛。 “呃……那位老伯……”谢怜支支吾吾地开口,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谢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眼便知这丫头刚刚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倒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下文。 “眼下并非农闲时节,田间地头的百姓都很忙碌,但那位老伯却有闲心到河边钓鱼,再加上他的衣着,虽不昂贵,但也不是廉价的麻衣。他钓鱼很有经验,显然是经常为之,钓鱼对他来说不是谋生的手段,而是一种消遣,综上,他至少衣食无忧,商人?”谢怜一个人自顾自地嘀咕,提出一个假设,又很快自己将其否定,“不对,他对百姓也很了解,言谈间仿佛多有悲悯,谈吐也还算有修养,且他的视角与寻常百姓不同,莫非是当过官?” “嘶……也不一定……”谢怜纠结了,主要是他对涧源这地方也不熟悉,眼下这不就是在瞎猜嘛。 谢闲对谢怜嘀嘀咕咕说的这一大堆还算满意,没再难为她,而是向着河边仍然在钓鱼的那位老伯走去。 “听我家小孩儿说您要请她吃鱼,特来道谢。”谢闲缓声开口,言辞间透着温和有礼,张弛有度。 老伯用一副满不在意的态度摆了摆手,又转过头看了谢闲一眼,而后道:“我不是要请她吃鱼,是要请您二位和她一起到我那儿吃鱼。”说着,他还朝矮亭处的顾青沅看了一眼。 谢闲闻言当即轻笑出声,似是有些意外,“您要请我们吃鱼?可否告知缘由?” “结个善缘罢了。”老伯笑眯眯地回道,全然不见先前嫌弃谢怜把鱼吓跑的凶样儿。 谢闲略微想了想,便问:“敢问老伯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干什么,你这是来大索的?”老伯调侃似的说道,话里的怒气似真似假。 谢闲便笑,“好奇罢了。” “放心,我请客又不会给你们下毒。”老伯悠哉悠哉地接着道,而后便不再开口了。 谢闲觉得有趣,也没再问,反正总归很快就能知道了。 谢怜就更懵了,现在看那位钓鱼的老伯都像个隐居山野的世外高人。 无忧无虑的时间自然十分快乐,但这时间一长,没什么好玩的东西的情况下,就开始变得漫长且无趣了。谢怜望着天边哀怨地眨眨眼睛,想着黄昏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来,毕竟长姐也不可能放她去玩水,太危险了。 终于,在老伯钓上来今天的第二条鱼之后,尽管还没有到日暮时分,他还是招呼谢闲她们一起走了。 老伯打算把她们带到他家里去,尝尝他夫人的手艺。 这一路上,老伯都快把他夫人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了,算是勾起了谢怜的馋虫。 等到一行人走到老伯家门口,抬头一看,嚯,县衙。 老伯像是没有察觉到谢怜的视线,一脸坦然地迈步走了进去。 “老伯您是县令吗?还是这县衙里的什么人?”谢怜亦步亦趋地跟在老伯身后,一脸好奇地问道。 老伯提着他的鱼篓,拖长声音道:“我只是个闲散人士,可不是什么官老爷。” “那您怎么住在这里啊?”谢怜接着追问。 没等那老伯回答,他们这一行人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中年人一看到谢闲,什么都没顾上,赶紧行礼,“下官参见殿下,不知殿下莅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见谅。” 谢闲盯着那人看了两秒,挑眉,哦,她想起来了,确实见过的,当日县官考核的时候,这位不算出彩,但也没什么大毛病,只能算是中等吧。 “无妨。”谢闲淡声说了一句,“我今日来不过偶然,倒也确有事情,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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