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之前王秋迟说的。 “将军已有家室,乃是当今秦王。” 她有些不可思议道:“将军要做皇后了吗?” 付祂微微将她拉进了些,沉声道:“这些话可不能胡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刘煜手中拿着量绳和纸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们。 “哪里来的小屁孩?” 付霁见此人态度散漫无礼,回道:“哪里来的大屁孩?” 刘煜将东西交给了下官,他回过身来,面露不悦:“这么没教养,谁家的?” 付霁不甘示弱地还嘴:“我是你家的!” 刘煜瞪大了眼睛,他震惊地看着眼前和付霁拉着手的付祂,一脸怀疑人生。 “你胡说,孤怎么会......” 付祂扶额,她将付霁拉至身后,轻声训斥她:“不可对秦王无礼。” 付霁撇着嘴,却没再说话。 她抬眼看向刘煜,解释道:“这是付霁,是我收留的孤女,生性有些倔强,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刘煜冷哼了一声,也住了嘴。 付英将付霁送到了付祂这里,便要告辞离去,临走前却被付祂叫住。 “谢公子何日启程?”她问。 “地方官吏不宜在京中久住,待新帝登基后,谢公子便要动身回沧州了。”付英答道。 付祂点了点头,她微微凑近付英,低声道“你且带着池海前往未洲,替他们建立骑兵军队,我过些时日便要回沧州,届时你可回来。” 说完,她又想起了什么,接道:“沧州军不擅水斗,你可观摩他们训练水军的方法,我们不能落后于人。” 刘煜见二人贴的极近,心下有些吃味,他小声抱怨:“什么话还要避着我......” 付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姓王的前几天刚教了我一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貌合神离。” 刘煜有些恼火,他恨恨道:“什么貌合神离,明明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你再乱说话我就给你偷偷埋了。” 付霁回嘴:“那你就等着将军来埋你吧。”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刘煜想着想着,下腹忽地一阵绞痛,他微微捂住小腹,躬起了身子。 付祂见他似是难受,也顾不上跟付英说话了,匆匆交代了几句便向他走了过来。 “要去喊医官吗?”她担忧地看着刘煜。 这几天刘煜都有点蔫蔫的,老是喜欢懒着不动,神色也有些苍白,毫无血色。 她担心是不是染了风寒。 刘煜摆了摆手,他道“我想晒太阳。” 付祂把竹椅拿起,置于院内,刘煜脚步虚浮地跌在椅中,不再吭声。 付祂看着他面色实在不佳,唇色惨白,便守在他身边,单薄宽阔的身躯微微挡了些灼目的日光。 刘煜笑了笑:“你真好。” 付祂道:“应该的。” 入夜时分,刘煜苦大仇深地看着寝殿的床。 “怎么办,总不能三个人一起睡吧。” 付霁仰头看着付祂,小声道:“可是......” 刘煜目光冷冷,道:“没有可是,哪有半大孩子还跟爹娘一起睡的,再说了,孤又不是你爹,怎么可能跟一个不明来历的孩子一起睡。” 付霁的眼眶蓄了泪,她委屈地看着刘煜,道:“在沧州将军都是和我睡的。” 刘煜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这是在洛阳,我说了算。” 付祂颇为头疼地夹在两个吵的喋喋不休的人中间,她摸了摸付霁的额头,道:“付霁,你已经长大了,女子当顶天立地,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为我这样的人吗,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不跟爹娘一起睡了。” 付霁闻言,果真有些动摇,她犹豫道:“那好吧。”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付祂:“那我去别的地方睡。” 付祂点头,应道:“我去给你收拾偏殿。” 刘煜得意地看着付霁,道:“跟孤王抢人,不自量力。” 付霁对他扮了个鬼脸:“将军在沧州一直都是和我睡的。” 刘煜道:“那又如何,你们家将军以后都只跟我睡。” 说着说着,他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付霁被付祂带去了偏殿,临走前,付祂道:“王爷早些睡,我将付霁哄着了便回来。” 付霁悄悄回身,她回以刘煜一笑,用口型道:“将军归我啦。” 刘煜咬牙切齿地躺在床上,身边空空无人,冷清十分。 往日他都会搂着付祂睡的! 怀抱温香软玉,方能安心入眠。 他又想起了付霁临走前的笑。 可恶的小屁孩,他想着,一定要找个没人的时候把她埋了。
第24章 思春 天宁十一年五月,新帝践祚,始更万象,改年号太和,寓天下太平和睦之意。 绥边将军付祂进封四品忠武将军,册封皇后,母仪天下,享无上殊荣。 大将军窦云封无可封,进为侯爵,封武昌侯,以慰平反之功。 窦氏贵为国母,又为新帝生母,遂尊为太后,享千岁。 平反之争中未认魏贼作父者,皆进官加爵,一时风头无量;新帝慈悲,迫于魏贼淫威而下跪者也未加责难。 新帝登基初月,后宫便新纳了十数个妃子。 时人认为昭朝国运将断并非全无理由,新帝昏聩无能,朝堂之上窦云一手遮天,君主贪图玩乐,沉迷后妃,乐不思蜀。 春日正好,正值万物复苏之际,花草繁茂,欣欣向荣。 被称作“妖妃”的付祂执着付霁的手,带她放风筝,一旁窝在竹椅里“乐不思蜀”的新帝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卷,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真无聊啊,民间的话本总是千篇一律,没什么看头。”刘煜翻了两页,无趣地将书卷摊在自己的脸上。 付霁一个人引着风筝线,付祂坐在廊下,笑看着他:“陛下应多读圣贤书,民间话本固然有趣,却也无甚益处。” 刘煜不屑道:“圣贤书都是些迂腐文人的说辞,看又看不懂,读又读不进,当真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笑了笑,道:“人人自有人人的大道理,圣人的大道理是道理,我的小道理也是道理,一合计,就等于我也是圣人,与其读那泛着酸味的文字,倒不如来读我,我比他们那些老古板有意思多了。” 付祂摇了摇头,她总算知道谢清尘为何不喜刘煜了,这人满嘴歪理邪说,颠倒黑白之词。 谢清尘那样一个笃信圣贤,尊奉正道的人,若是日日和他住在一起,估计一天能被他气死八百回。 她又想起勤王之前,谢清尘听闻要他亲自率兵助刘煜登基,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语气结巴:“不......不是付祂替我去吗?” 付祂答:“勤王需要地方州牧出兵,代表一方对主上的认可,付祂籍籍无名,不可堪此大任。” 谢清尘满脸的不情愿,他小声抱怨:“一想到我要认那个离经叛道之人为主,我就感觉天下堪忧,昭朝中兴无望......” 让一个满腹叛道之论,行悖逆之举的人来接管天下苍生,说不忧心是不可能的。 自幼饱读圣贤书,心怀天下大义的谢清尘自然对他不屑一顾。 但是谢清尘还是出兵了,他要为沧州着想,不能意气用事,因一己之私耽误大事。 刘煜从竹椅中坐起,他微微凑近了付祂,将书卷在她面前晃了晃,神秘道:“猜猜这话本里的是什么。” 付祂一时没回过神来,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刘煜道:“讲的是你我之间的艳情。” 付祂闻言,澄净的眸子静静望了他片刻,倏地红了脸,她敛下眸子,声音带着点不知所措:“陛下又在胡说了。” 刘煜有模有样地又凑近了她些许,扑面的冷香稍稍缓了缓付祂心头的燥热,他道:“真的啊,骗你做什么,我看看啊,这一篇讲的是你我在宫外戏水,做一对野鸳鸯。” 此等污秽不堪的词句一入耳,付祂的脸更红了,平素有些凌厉的眉眼也彻底柔和了下来,染了些女儿媚色。 “陛下,不可白日宣淫。” 刘煜闻言,眉飞色舞了起来,他兴致勃勃道:“那夜里可以吗?” 付祂觉得他简直是个无耻浪荡之徒,正要开口,却听得刘煜道:“哦对,我还做了记录,这一句话本里面有。” 他又翻了几页,找到出处的时候,眼前一亮,他绘声绘色地照着话本念:“陛下不,不可白日宣淫!” “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还没有朕不能做的事!有何不可?” “天子的手缓缓向下......” 付祂忍无可忍,她将刘煜手中的话本夺了过来,眸里似含春水,似嗔似怪地看了他一眼,向来冷淡的面颊浮上了一层红晕。 “陛下身为天子,怎能将此等淫词艳语挂在嘴边,不成体统。” 刘煜笑看着她,似乎在欣赏她此刻丢盔弃甲的样子,他目含秋波,微微扬起的眼角和唇角弯成了一样的弧度:“书接上回,天子与皇后已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忽闻一声惊呼,被人当场捉奸,那赤色肚兜还落在野外......” 越来越不着边际,付祂亲自去捂了那张滔滔不绝的嘴,神色惊慌:“陛下莫要说了,让人听去有损名誉。” 刘煜抬头,眉眼弯起,他忽地起了恶劣的玩弄心思,伸舌在付祂掌心微微一碰—— 付祂惊的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刘煜似乎仍觉得不过瘾,他长叹一声:“可怜吾妻,忒无趣了些,许多事情都不能尽兴。” “若是跟着陛下胡闹成性,别说是公子了,朝臣也该谏我蛊惑圣心了。”付祂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捻了捻掌心,那里还有刘煜留下的余温。 刘煜闻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你一说我便想起来了,这写《新帝二三事》的作者还写了另一本,叫《铜雀春深锁王谢》!” 他神色奕奕,滔滔不绝:“写的就是王思齐和谢子牧之间的秘事呢!看完我都觉得他俩肯定有一腿儿!毕竟在学宫的时候王秋迟就偏跟谢清尘走到一处,都不带搭理我的。” 付祂无言,她已经可以想象到谢清尘看到话本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说不定还会说:“谁跟那个假君子是一对儿!说话啰哩巴嗦的,做事也不光明磊落,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她有些好奇这位话本作者的来历,毕竟这么了解他们之间的干系,应当与他们交情不浅。 她随口一问:“这位作者是何来历?” 刘煜道:“行踪飘忽不定,我几次想亲自见她,好好拜读大作,可惜遍寻不得,四处扑空。” 他微微皱了眉,道:“文名也甚是奇怪,叫......人寸草央。” 付祂思索了一会儿,对这个来历甚奇的名字也毫无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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