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与潇将自己想了很多遍的话说出来,“我明白,以后这种事情会很多,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人的嘴巴堵是堵不住的,辟谣也没意义。我们只能做好自己,问心无愧,然后,少看少听少留心。” 她说的话都是柳墨听了会安心,会更愧疚,从而更爱她的话。 但柳墨还没忘记最开始的前提,“为什么是本来呢?” 慕与潇忍住了自己要叹出口的气:“因为我们是幸福的,我们在一起的快乐,可以战胜一切。我们可以不看,可以想得开,但是如果它对我们身边的人造成影响呢?” “所以我还是会为此忧虑,我不能轻松地说,我一点都不在乎。” “比如你妈妈?” “是,我只希望不要再有多事的人跟她乱说。” 每次慕与潇谈及家人,柳墨都会缄默。 因为她担心她一出口就是冷漠、厌恶的话,担心慕与潇发现,她因为缺失很多爱,心里结冰了。 她根本不在乎慕与潇妈妈的想法,态度,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只是担心,慕与潇会不会因此离开她。 所以她抱紧慕与潇,企图用自己的体温,传递她的心意。 慕与潇回抱了她。 柳墨隐藏的具体评论内容,慕与潇是在冲浪高手韦安如那里看到的截图。 韦安如以为慕与潇早就知道了,大骂:“我才发现,有病吧这人,跟你很熟吗?” “其实是你。”慕与潇表现得很平静。 “是我。”韦安如接话接得比谁都快:“平时是比较嫉妒你啦。” 慕与潇笑了,她虽然开玩笑,但是她心里有点难过。 这种难过出乎她的意料,分明她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影响情绪的人,但她还是为陌生人莫名的敌意感到沮丧。 也许不是陌生人。 因为她觉得,这个人跟他们挺熟的,而且,很不喜欢她。 但难保就喜欢柳墨。 慕与潇想去看时,发现原帖已经被删了。 她松了口气,同时一种无力感上身。 几天以后,当葛曦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她准备请假离开了。 这天晚上她跟柳墨在韦安如家一起看电影,期间韦安如按了暂停去跟小男友聊了一会,她跟柳墨趁机偷偷亲了一下。 然后她在最幸福的时刻,接到她妈妈的电话。 “潇潇,你在哪里?” 人有些直觉是跳过逻辑推导,直接扑出来的,一种不好的预感令她脸色白下去。 “安如家里。” “你没事就回来,妈妈到你这了。要有事你先忙,房门密码给我就行了。” 张萍极力想装得自然一点,但她语速之快,已经暴露了她在紧张,以及忍耐着某种情绪。 慕与潇站了起来,往外走,语气里的烦躁遮掩不住:“你来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呢?如果我出差,很久回不去呢?” “你不是不在出差吗,我问过你,你说你这两天没事的啊。” 慕与潇沉默很久,僵持过后,她说:“我现在回去见你。” 柳墨跟韦安如都跟了出来,虽然猜到了一点,但还是等着慕与潇告诉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慕与潇几近麻木道:“我妈来了,在我家门口。” 她望着柳墨,忽然很抱歉。 柳墨虽然想直面张萍,但不忍心看慕与潇崩溃,“我今晚住别的地方就行,你回去陪她。” 慕与潇想说,两个人生活过的家,就算她不回,也瞒不住。 但是,她又想到,她不能让柳墨这个时候去面对她妈。 她应当先承担她的这部分。 “好,我先回去看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及时告诉你。” “柳老师暂时在我家。” 韦安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潇,我陪你回去吧,我跟阿姨也说说话。” 慕与潇没有拒绝。 她这时也不想一个人去面对她妈妈。 出了电梯,慕与潇就看见站在她家门口的人。 因为晕车脸色不好看,正在喝保温杯里的水,看过来的眼神里疲惫难掩。 韦安如先打招呼:“阿姨,你来怎么都不跟我说,我去接你也可以的啊。一个人过来累了吧?” “阿姨不累,打个的就到了。” “潇潇,开门啊。” 慕与潇不置一词,拎起她的包,将指纹触碰在致命的锁上。 她想过很多很多个方案和开场白,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妈妈会突然“造访”。 让她打开她跟柳墨的家。 在跌到谷底的时候,一种莫名的解脱感也随之出现了。
第91章 借住 门后, 灯光骤起,明亮的光线以前所未有的灰沉沉效果呈现。 慕与潇顺着光源往里看,未经刻意收拾过的家, 另一个人的踪迹藏也没处藏。 这边张萍只来过一次,还是搬家后搬家后不久邀请她来,她领着慕与潇舅舅舅妈过来了一趟。 本意是为让亲戚看看女儿的新所, 满足心底的那点儿骄傲。 年轻人自立自强是好事,夸倒也夸了,但慕与潇的装修风格因为太“寒酸”,被指指点点说了一通。 至今为止, 家里说到装修等事,慕与潇都是个反例。 对此,张萍有自己的倔强和解释,她说潇潇爱干净,喜欢收拾,不喜欢太繁杂的装修。 且表明:“我们又不是装不起,我给她转了钱, 她都不要。” 张萍倒没记住具体多少栋多少户,只因为平时快递有详细地址, 所以直接打车到门口。 跟保安登记,填了具体的房门号, 留了慕与潇的电话号码, 保安就直接放她进了。 她本以为, 按响门铃就能看到人, 谁知家里没人。 此时全屋的灯一开, 张萍敏锐又探寻地往里看了一遍,发现大体没变, 但细节跟氛围跟之前大不一样了。 她说:“家里感觉东西多了嘛。” “住久了。” 慕与潇因为拿客用拖鞋,低着头解释一句,丝毫没注意张萍为此皱起的眉头。 同样站着的韦安如却看见了,她像相机还在手上一样,一张一张拍下此刻的微妙情绪,心里直打鼓,硬着头皮听母女俩对线。 慕与潇蹲下,先把鞋柜前跟自己同款不同色的拖鞋放进柜子里,再拿了两双客用拖鞋出来。 虽然她动作很快,但是一开鞋柜,里面分明多了另一个人的鞋。 虽说柳墨跟慕与潇个子差不多,鞋码也差不多,但两人穿鞋风格并不同。 张萍虽然不跟女儿住,但很算了解慕与潇,不会有那么多精巧又明丽的鞋。 不过她冷眼看着,并没说话。 “阿姨,您晕车了吧?脸色不好看。” “我还好,就是坐久了,累。” “晚上得早点睡。” 张萍坐下,边脱鞋边看着韦安如笑,“你们今晚一起吃饭啊?” 韦安如站着就把鞋换了,“是,在我家看电影。” “就你们两个吗?” 在“是与不是”之间,韦安如跟慕与潇纠结了下,迅速对了一眼。 韦安如也没看清楚慕与潇想表达什么,只是凭着默契,没有扯谎太多,“还有别的朋友。” “这两天休息是吧。”张萍往里走,跟她寒暄两句,俨然一个善解人意的长辈。 还笑问:“安如是不是谈朋友了?” 韦安如立刻害羞状:“您怎么知道?” 她第一反应是朋友圈看到的,一般她都分组,避免惹口舌麻烦,但可能哪条忘记屏蔽了。 张萍指着她手里的手机:“你壳子像情侣款的啊。” 这还真是,卡通的图案,单看这一款,就能想象出另一款的大致造型了。 中老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人家观察事物的能力,比除了手机对什么都提不起劲的年轻人可强多了。 慕与潇闻言下意识把手机揣裤子口袋里去了,刚才蹲下拿鞋,她把手机放鞋柜上了。 忘了说,她不久之前换了一贯用的透明壳子,因为柳墨亲手设计制作了一对书法元素的手机壳。 贯穿水墨字和画的,是一根细而有宽度的红色稠线,两个壳子上的红线可以拼接起来。 韦安如自然想到了慕与潇在用的手机壳,因为她看到一次就羡慕一次,有个搞艺术的对象多了很多生活情趣。 “潇潇,妈妈上个洗手间。” “你去吧。” 待门关上,韦安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压着声音问:“里头有长辈不宜的物品吗?” “没有。” 虽然家里很少来人,但慕与潇多少有些强迫症,物品绝对归置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但是,确实很多属于柳墨的物品。 “太吓人,我背后都出汗了,感觉像我跟你偷情被抓。” “……” 慕与潇有点麻木地看她一眼,很想被她的冷笑话给逗笑,但是做不到。 “那你先回吧,刚好回去跟柳墨说会话,今晚让她住你那好了。” “你怎么办,你一个人能行吗?” 慕与潇视死如归:“本来我也逃不掉。” 连一直在提的中秋都忍不了,追到家里来了,显然已经不容她去投机取巧。 冲水声,水龙头放水声,开门声。 张萍出来后的脸色更差了一点,“安如,那你回去陪别的朋友。明天有空你过来,阿姨做饭,你一定来吃。” 这就是逐客令了,显然有话单独对慕与潇说。 慕与潇顺势又说了一遍:“回去吧。” 把人送到门口,慕与潇借此机会喘了口气。 关上门,回头往客厅走,看见她妈正喝着茶杯里的水,低头琢磨茶几上的茶具和一对茶杯。 不规则形状,色彩鲜明又温润,桃红跟柳绿。 沙发上有叠起但没收进衣柜的衣服,张萍瞥过去,看见了明显不属于慕与潇的风格。 慕与潇给自己拿了一瓶冰水,喝了一口,平静地问:“妈妈,你不舒服要不要先洗个澡,我去帮你铺床?” 张萍往后一靠:“我再歇会。大晚上的,你那冰的少喝两口。” 于是慕与潇坐下来,迎上去:“不是才说好,我过几天就回去嘛,怎么今天来了?” “店里没生意,我来玩两天,然后跟你一起回家。” 张萍经营着一家小的文具店,九月份说没生意,也难为她了。 “喔。”慕与潇木木地说。 张萍又喝了几口水,挑明一半:“就是我来的不对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住吧?” “两个用过的杯子。”她随便拿出一个证据。 慕与潇做好了坦诚的准备,但还是忍不住迂回:“嗯,是有朋友来借住。” 也不知道是怕张萍受不了,还是怕她自己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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