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吧?” “挺好看的。”池不渝说,“但可以再多一圈。” 崔栖烬绕多了一圈,“怎么样?” 池不渝摸着下巴,用手势给她形容,“这样再绕个圈圈打结呢?” 崔栖烬嫌她麻烦,但还是配合地试了一下,没试成功,围巾乱糟糟的,留出来的一截有些短。 池不渝不太满意,“应该是这样——” 话落,绕在脖颈上的围巾被一股力道扯住。崔栖烬没反应过来。 蓦地低眼,对上池不渝的眼。 一时之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烧起来。崔栖烬动了动唇,感觉那些东西要烧到她的嘴巴上来,那里曾经有一个结了痂的伤口,是被一个人咬的。 在她开口之前。 咬过她的这个人似乎也发觉不太对劲,猛然顿住,松开手,磕磕绊绊地讲, “我就是,想给你示范一下。” 喉咙被围巾裹得有些痒。 崔栖烬转了转脖颈,没什么语气地“哦”了一声,半晌,没有人讲话。 就好像隔在中间的这条围巾缠住了她们的鼻嘴,谁先讲话谁就会被捆得更紧更无法呼吸。 这个视角,围巾上的细小绒毛无限放大,虚化,崔栖烬还能透过其中看到池不渝的睫毛。好像是池不渝的绒碎睫毛在发颤,又好像是那些细小绒毛在呼吸下飘摇。 崔栖烬应该说这有什么好示范的,可是她却鬼使神差地说, “你不是要示范?” “啊?” 池不渝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似的。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她一眼,又连忙垂下眼睫,理了理自己脑门上的微卷刘海儿,小着声音说, “要示范的。” 凑过来,埋头不太敢看她,轻轻拽起围巾两端,绕了一圈又恍惚着绕回来。 像不敢用力,怕勒到她。又像忽然不记得围巾的结到底要怎么打。 一条围巾折腾来折腾去。 始终围在崔栖烬的脖颈上,她能感觉到这种触感与自己系围巾时的不同—— 绒毛很轻地擦过皮肤,类似渗进骨头缝隙里的蒲公英,无休无止地散落开来。 以至于她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拉开距离。 可颈下围巾绒绒触感裹得很紧,甚至有些痒,不属于她的柏林少女气息也在鼻尖一圈一圈地打转,甜到有些腻。 池不渝动作好慢,打个围巾结怎么会这么慢? 崔栖烬走神地想。 然后看到池不渝双马尾上的丝带结,又想恐怕这个结比围巾的结要复杂许多。 “好了。” 东想西想间,池不渝的声音再次出现。 脖颈处的拉扯感变轻。 是池不渝慢慢腾腾地松开手,是骨头缝里的蒲公英终于飞走了。 崔栖烬有些不适应,低头看了看,是个很普通的四手结,那怎么这个结会像是那么久那么复杂? 池不渝很负责任。 还在她面前打转,左看看右看看,“怎么样?是不是这样比较好看?” 崔栖烬不紧不慢地答,“还可以。” “你说还可以,那就是很好看的意思。” 这是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崔栖烬无言地看向池不渝。池不渝笑得眼睛眯成倒月牙,有点傻。 崔栖烬不习惯戴别人给她系的围巾,动了动脖颈,刻意强调, “还可以就只是还可以。” 话落,看一眼厨房里已经在放着音乐备菜的两人。又看向池不渝,想起自己刚刚要做的事,清了清嗓子, “你现在这里坐一会——” 说着想往卧室走。 电光火石间,她瞄到过道上的冰箱,又看到池不渝突然瞪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池不渝这么着急。视野中看到池不渝双马尾上的丝带跳跃—— 骤然间脖颈下的围巾被倏地扯住。 整个人被僵硬地扭回来,头因为力的作用低下去。 一时之间。 她和抿紧唇角略显慌张的池不渝面面相觑,额头和额头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 头顶吊灯光直射下来,像被聚焦的舞台光束。崔栖烬总算意识到池不渝的不对劲,张了张唇, “你是不是——” 刚说了四个字,厨房里刚好切歌,旋律传出来有些熟悉。 与此同时冉烟打开门走出来,女歌手开始唱“问我可以不呼吸几多秒”。 霎那间记忆翻涌。 她和池不渝同时扭头去看,额间那五公分被十分诡异地消弭。隔着绒绒碎发,抵在一起的光滑皮肤,发酵得越来越浓郁的柏林少女,不小心擦过耳际的鼻尖…… 兵荒马乱间,她僵硬地扯着她的围巾,闭紧嘴巴。她僵硬地被这么扯着围巾,张了张唇。 ——冉烟端着一盘千层肚哼着歌走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幅如此诡异的画面。她犹豫地回到厨房里,然后重新打开门走出来,再次诧异地发出惊呼, “你们……这是在打架还是……?” 准备亲第四下嘴啊——冉烟还是没直接把这句说出来。 于是她们头碰着头同时看向她。 池不渝整张脸红得像颗火晶柿子。 而崔栖烬像被一颗火晶柿子挤着脸,表情有些凉地说, “换首歌吧。”
第16章 「真心话」 Q:为什么要离崔木火远一点? A:这是一个真正不能说的秘密。 - “你们两个怎么会不爱薛凯琪。” 此时音响已经切到容祖儿,桥头火锅底料倒入锅底,锅铲翻炒煸出底料香味。崔栖烬看到陈文燃往里头加了两粒冰糖和大半锅开水,盖上翻涌出来的水汽,嘴里还没忘记问这件事。 “我没有。”崔栖烬按照严格的顺序,往自己的小料碗里加上小米辣香菜香油生抽白糖,有条不紊。 “我也没有。”池不渝忙着倒醋。 “是吗?”陈文燃拿一瓶大唯怡,倒到第三杯,贱兮兮地讲一句,“那我把歌切回来?” “不要。” “不要。” 又是异口同声。 陈文燃拿着空了一半的唯怡乐得不行,然后看到这两人对视一眼。 嗯,很不自然。 接着又同时移开视线,一人端走一杯她刚倒好的,头也不抬。 这两人现在这么古怪,刚刚肯定不是在打架就是在亲嘴。 就在她和冉烟对视,挤眉弄眼试图探出事发真相时。崔栖烬掀开眼皮,“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听歌?” “吃个火锅都要放音乐才能咽得下?” 说完,又随意地在桌上扫一眼。 看到池不渝已经往自己的小料碗里加了半碗醋,还不满意,还要另外拿一只碗过来,嘭地一声往桌上一放,特别豪情壮志地催促着冉烟给她往里头倒,嘴里不停地说加嘛,再加嘛,再加一点嘛,最后半个碗里只有醋。 崔栖烬怀疑池不渝是在醋缸里泡着长大的,光是看着,她就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在这半碗醋里涮了一圈。 “你不懂,不来点音乐算什么情人节。”隔着火锅沸腾的声音,陈文燃讲。 崔栖烬没抬头,敷衍地“嗯”了一声。 还没上筷子。 就注意到池不渝瞄了她一眼,却很快又移开视线,看着火锅有些沸腾的红汤。咸祝府 手指谨慎地握着那杯唯怡。样子有些为难,鬼鬼祟祟。 崔栖烬半撑着脸看过去。 池不渝不讲话。 不讲算了。崔栖烬悠悠收回视线。 拿起筷子正要往锅里伸,结果一杯满满当当的唯怡就被一根手指很缓慢地被推过来。手指戳一下,唯怡就近一点。 “崔木火。”说得是她的半吊子成都话。 “皮筋你有没得哦,我怕把我的头发弄上油了。” 问个皮筋这么鬼鬼祟祟的?崔栖烬望过去,池不渝冲她眨巴一下眼。 又低头,望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唯怡。她是连借个皮筋出去还要被用唯怡讨好的人吗? 这么想着。可是她却说,“陈文燃倒的唯怡被你用来借皮筋?” 陈文燃茫然间红着嘴巴问一句什么。 崔栖烬说没什么。 手上很自然地把那杯鬼鬼祟祟的唯怡推回去,从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个黑色皮筋,随意地扔给池不渝, “一个够吗?” “要两个。” …… 崔栖烬看过去。 池不渝扯扯自己两边的马尾,清清嗓子说,“我要把两边都绑起来。” “绑在一起不就好了?” “绑在一起还能好看吗?” 池不渝皱着鼻尖,“而且解开之后头发会变形……” 一字一句地强调,“那就会更不好看。” “……”崔栖烬把自己左手手腕的皮筋也摘了扔给她。 “谢谢哦。”池不渝这时候很有礼貌。 然后很利落地把两边双马尾绑成两个丸子,和软趴趴的丝带一起垂在耳后,长短不一的发梢微微从耳后出来伸出来,像垂耳兔没修剪好的绒毛。 崔栖烬看着她这么半天还没吃上一口,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干脆用你的丝带绑?” “那我就要先把我这个头发散开。”池不渝很认真也很啰嗦地回答她的问题,“绑了这么久现在散开会很丑,你知道我发量多……” “知道了。”崔栖烬精准概括,“像狮子王。” “bingo~”池不渝学着狮子王动画片的配音语气。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bingo的。 崔栖烬在心里想,然后又看到对面的冉烟和陈文燃,有些没由来地想——池不渝和冉烟同宿舍这么多年,难道这个女人都没有在冉烟面前散过头发? 还没接着想下去。衣角又被扯了扯。她往右看,又是池不渝,双丸子头后面有几捋杂毛冒出来的池不渝。 让人想要伸手,把那几捋头发按得平平整整。 于是她盯着那几捋冒出来的杂毛,心不在焉地问,“又怎么了狮子王?” “你才狮子王!” 池不渝不服气,像金鱼生闷气鼓起腮帮子,别别扭扭地问她,“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围裙,我怕把那个,衣服弄脏。” 池不渝好啰嗦,池不渝好爱漂亮,和池不渝吃一顿饭真麻烦。 “没有就算——” “你等一下。” 两句话撞到一起。 崔栖烬率先站起来,在冉烟和陈文燃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走到沙发茶几底下拿出一条新围裙,扔给池不渝。 再落座的时候没忍住,很随意地抬手,拂了拂那几捋毛绒绒的杂毛,池不渝像只金鱼摇头摆尾一般地看过来。 “崔木火你好烦嘛!” 池不渝又这样讲,那几捋毛绒绒的杂毛也跟着她摇头摆尾,像鱼鳍在奇怪地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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