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就是萧元漓喊了雷翩来。 她许久没闹笑话给外人看,萧元漓心急了,便拿雷翩当炮灰使。 到了外间,萧元漓提出离开。 萧玉痕看了她一眼:“我送你出去。” 本是很平常的举动,但萧元漓不由心虚起来。 两人出去后,萧玉痕仔细盯着她,以从未有过的严厉口吻道:“元漓,雷翩为什么会来?” 过年和萧沉萸互掐后,方桃管她极严,这丫头万般不好,有一点好处是听方桃的话。 萧元漓面容凝滞,慢慢道:“我……也不知道。” 萧玉痕轻笑:“当真吗?” 萧元漓眼中涌上惊慌:“萧姨,难道您怀疑我吗?” 萧玉痕面上并未半分转柔:“不是怀疑,是肯定。” 萧元漓呆住。 萧玉痕道:“平时你们小打小闹我也不好插手,但不论怎么样,沉萸是我亲生女儿,我不会眼睁睁看她吃亏。你好好想想吧。” 见她转身进了店里,萧元漓紧张的神情逐渐退去,唇角竟有些微笑意。 只要不赶她出门,她有的是办法哄好萧玉痕。 再说,她还有萧家二老做后盾,一次的输赢算得了什么。 店内。 萧沉萸隔着窗看外面,萧元漓独自站在路边等车,背影说不上多无助,略显形单影只而已。 看样子萧玉痕也只是说了两句重话。 萧沉萸换了个姿势,身子侧过来,望着进来的萧玉痕。 发现她的视线后,萧玉痕道:“怎么了?” 萧沉萸摇了摇头,转眸问关娴:“你没去潘家的宴会?” 关娴沉沉叹息:“别提了,我妈给我买了一大堆书,让我打好基础,说我要是在沉浅大学出了丑,她打断我的腿。” 萧沉萸略微讶然:“这些天你一直在看书?” 关娴悻然笑道:“看书是看书,不过看的不是我妈买来的那些。” 萧沉萸道:“那你看的什么?” 关娴道:“《夜天女》啊。” 萧玉痕想到前些天影视部的IP计划,也参与进谈话,道:“这书还真神了,统一了各年龄段的品味。” 关娴惊喜:“萧姨你也喜欢看?” 萧玉痕点头:“本来是想了解年轻人的爱好,看了下还蛮喜欢的,但公司事忙,看得很慢。” 关娴找到了书友,话匣子便关不上:“我看第一遍的时候还没发现,重刷几遍后才觉得,这书就是救赎我的。” 萧沉萸眸光轻动,问道:“这回看到第几卷了?” 关娴如实回答:“第一卷快看完了。” 萧沉萸若有所思地点头。 关娴道:“王今沣不是在课上说过这本书吗,我还跑去听过,我觉得她说得对,暗河卷才不晦涩,明明讲的那么清楚了。而且也没有网上黑粉说的什么道德瑕疵啊,女主这时候还只是个稍微有点聪明的小喽啰,又没有拯救全天下的能力,看到自己爱的人和另一个稍微有点渊源的人同时遇险,那肯定要去救爱的人啊,不知道黑粉在审判什么。” 萧沉萸并没什么反应。 萧玉痕却微微皱眉,道:“这是第几章?” 关娴道:“第十三章 。” 萧玉痕默了片息,道:“原文是怎么写的?” 关娴想了想,道:“我拍照了,等等,我找一下。” 她从相册里翻到一张照片,将手机递给萧玉痕。 萧玉痕接过来看了看。 大约是开着床头灯,光线并不很分明,书页上晕黄的光圈轻微斑驳。 照片里的文字却很清晰。 「事有轻重缓急,人有亲疏远近。我爱的人和另一个人同时遇险,都无力自救,而我仅能救一人,自是去救我爱的那个,而不是为彰显自己的博爱去冲向另一人。」 *** 聊了些日常后才回家。 萧沉萸正要上楼时,萧玉痕开口道:“沉萸,我们谈谈?” 萧沉萸轻轻抬眉,很快道:“好。” 厅里一片阒寂,两人坐到调酒台,面面相对。
第23章 高山薄雪 今晚萧玉痕难得责怪了萧元漓, 但也顾了她的面子,将人叫到咖啡店外单独说的话。 自以为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敲打,然而一路沉思过来, 萧玉痕才发觉刚才关娴的那番话大有意味。 外界对萧家继承人之事众说纷纭, 她从未正面解释过。一来是认定了沉萸接手萧氏,二是不想让萧元漓低人一等。 无论如何,萧元漓都是她名义上的继女, 但凡待遇稍不如萧沉萸,虎视眈眈的那群人必要多加猜测,说她苛待之类,便要将萧元漓视作依附萧氏的菟丝花,往后萧元漓在兰宜更是抬不起头。 兰宜小辈的社交场所不比长辈轻松, 她心想着别让人明晃晃取笑萧元漓, 否则二老那边不好交代不说, 她心中也难免有愧。 已是如此面面俱到的安排,她以为萧元漓那般善解人意的性情, 理所应当会明白她的苦心,也愿意为她安抚萧沉萸, 保不准来日还能扶持萧沉萸掌管萧氏那一片园区的所有产业。 只是知人只知面。 未料到萧元漓不但不能帮扶萧沉萸, 还起了个火上浇油的作用。 雷翩的到来与她脱不了干系,那先前萧沉萸身上发生的一切……是否也出自她的设计? 关娴提起《夜天女》暗河卷的情节, 听那描述,萧玉痕自是好奇, 可看完后心里轰然塌陷了什么似的,有些郁郁。 那几行文字, 字字化为有力的掌,狠狠掴在她的面颊。 到了如今, 她不得不承认一些事。 待萧元漓与秦荔好,她确实另有想法。 须知商场上成与不成,名声也占了点重量。好比她收购一个老牌洗护用品公司时,提前道明了不会修改配方、更不会将其改名融入萧氏支流,负责人知她品行,纠结几日还是签了合约。于是萧氏成功拿下洗护品类市场。 这般信任并非一朝一夕,而是经年经营。秦荔与萧元漓在萧家的处境也是一部分。 她是掌家人,又与亲生女儿相依为命二十来年,却能将旁的小辈与亲生女儿同等视之,可见为人有多周正。 萧家后来居上,惹人眼红不是一两日,她的家事也早晒在众人眼皮底下。想要坐拥财富还关起门来管家,那属实痴人说梦。 因此这四年间,参加大型聚会时,她总带三个小辈一同前去。 不出所料,她的确得到了好名声。 早些时候怀疑她作秀、目的不纯的声音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夸赞与欣赏。 可原本该她承担的恶意,尽数落在萧沉萸身上。 兰宜许多人都说,萧沉萸不堪大用,嫉恨心强,连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尤其过年后,萧沉萸与雷翩互掐之事走漏风声,圈内很多人见风使舵,越发不待见萧沉萸,几乎要认准萧家掌权人会是继女萧元漓。 即便萧家的事藏不住,只是传的人尽皆知,也莫名怪异了。 现在想想,未必不是出自萧元漓的手笔。 毕竟她能引动舆论,让兰宜大学那么多人嘲萧沉萸不学无术。 此刻,萧玉痕竟生出养虎为患的后怕感。 其实她即便真的没端平这碗水,又怎么样? 那些年跟着她东奔西跑住廉租房受苦受累的人是萧沉萸,肯打工跑去高原上为她拍新鲜虫草的人也是萧沉萸。 她对亲生女儿更好,又有什么可指摘的? 她也只一颗心,仅仅对萧沉萸好不是天经地义? 萧玉痕自诩通透,这下也要反省起来。 外人说萧沉萸命好,有这样拼命的母亲。 可萧玉痕自己是知道的,萧沉萸几乎没受过萧家的庇佑。 小学时在翟县,旁人知道她的身世,说她母亲物质拜金,竹篮打水,她跟人打架,不要命一样。 初中时,文昌中学‘藏龙卧虎’,被霸凌的不在少数,她自己被人盯上,遭遇刁难时,从不忍耐,仍然像不打算活下去一样打架,经常要在国旗底下读检讨。 可她成绩极好,作文、物理、天文、化学各种竞赛奖状糊了满墙。 这是她给自己争来的保护伞。 那些猖狂的二代也逐渐明白她不是软弱之人,寻衅的慢慢少了。 萧玉痕从没出过什么力。 等萧沉萸上高中时,萧家终于起来了。真可谓是‘一夜’崛起,住上了别墅,建起了园区。 沉萸的性子却一如往常,并无半分骄躁,即便跟人起了冲突,也只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萧玉痕明显感觉到她在高中三年沉默起来,仿佛有了自己的秘密。 可萧氏事多,她无暇顾及,心里总想着日后再补偿。 世事难料。 高考第二天中午,出了那件事后,萧沉萸便判若两人。 暑假一直往外跑,寻不见人影,也不和她说。 原以为有弥补的机会,然而开学之际,家里来了萧元漓与秦荔,便又搁置下了。 时至如今,萧玉痕逐渐知道,她亲自在两人之间掰开一道无可弥合的嫌隙。 听连湘说,《夜天女》的作者写书时还在上高三。 不到十八岁的小孩就能有那样的见解,她却囿于俗利,做了那许多错误的决定。 蓦然间记起毕业典礼上的视频。 蕉荫,会不会,就是萧沉萸! 她当时便觉得像,却无证据。 之后张嘉青要购版权,与她说过一二。蕉荫此人太过神秘,有关她的消息都是捕风捉影,出版社藏着她,不让人查到一丝一毫。 而蕉荫背后,绝不止杏实出版社。 萧玉痕的怀疑也很快消了下去。 她了解萧沉萸。 萧沉萸最是不愿经营这些名利,何况如若真是她,绝对会告诉萧玉痕。 神思飞奔间,开了台边的葡萄酒。 萧沉萸从抽屉中拿出杯子,一人一个摆好。 萧玉痕将两杯全都倒满,“刚才关娴说的那本书,你看过吗?” 萧沉萸微微一笑:“大一的时候跟风看过,情节忘得差不多了。” 萧玉痕目光紧锁着她,试图辨出真假来,神情谨慎:“我以为这会是你喜欢的书?” 萧沉萸不着痕迹地轻挪酒杯,杯里的酒液冒出浓浓果香,“秦荔好像喜欢。” 萧玉痕慢慢点头,“你觉得第一卷结尾那些话怎么样?” 萧沉萸抬眼,微暗氛围间,面容落下几道不明的阴影,眼睛却极亮。“亲疏远近那段吗?” 萧玉痕道:“是。这个作者笔法挺老练,也没表达自己的看法,探讨空间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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