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妲旋即笑了笑,“己妲就是想请先生看看而已,曾听闻,十余年前淮地还是它国,淮侯世子入朝为人质,娶前丞相宗室之女,产一女,然血崩,医官皆回天乏力。” 吴世齐心惊,抬头道:“娘娘去查看了,卷宗?” “先生以为呢?” “此等事,卷宗不会记录在案,况且当年世子府上下尽数被诛,但是...”吴世齐低下头,攒紧了袖口,“当年先王有眼线在...” 当年的记录的小册子依旧在,世子府的家臣也有几个在。 “先生好本事,活死人肉白骨!” 他通岐黄,天子都不知道。 吴世齐接她话冷笑一声,“我不过是个,连爱人都救不回来的人罢了!” “你一直不娶妻,是因为她?” 吴世齐怔住...沉默不语。 “原...先生也是个多情的人啊!”己妲捂着嘴颤笑,“先生在犹豫,是又不是,或是不全是,不知阿九说的可对?” 良久,吴世齐闷出了一声笑,似乎带着对自己的嘲讽,“是不是又如何,如今都已...”如鲠在喉,难言下去。 “先生常告诫世人要朝前看,可不见得先生自己也能够如此。” “娘娘,是来与臣,说媒的么?” 己妲转念一想,“唔,先生还需要媒人?以先生的才貌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既非说媒,娘娘何故要与我提及这个。”吴世齐起着疑心。 “哪里是我要说起这个,明明是先生自己...” “臣自己?” “阿九只是想请先生替阿九诊脉罢了,是先生宁愿欺君都不肯。” 吴世齐挑眉,“娘娘,医司里医官众多。” 己妲长叹一口气,“也罢,既然先生不愿意...” “臣不是这个意思。” 这女子明显是给自己下套,但是他自知君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塞着棉絮的枕垫搁在她纤细的手背下,取来一条柔顺干净的帕子,吴世齐将其放在她手腕上,隔着帕子把脉。 己妲盯着眼前朱色袍子胸前垂着两束白鬓发瘦弱的人,“先生医术这般厉害,怎的自己还让人看着生怜。” 吴世齐静心把脉,“臣的身子是自幼落了根。” 己妲的右手安静的躺在桌上,左手托腮,转着眼珠,“听说先生有个十岁的女儿。” 相府有个公女的事情已经是沫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是。” “先生的孩子,想必也和先生一样好看吧。” 吴世齐诊脉的手一颤,将其收回,退起身躬身道;“娘娘是忧思过重,好好休息几日便会好的。” 他忽然明白,先前沫城为何会传她与南仲的流言,南仲之后的下场,给吴世齐提了醒。 “先生这是怕什么?” “先生应该知道,天子只会立武庚为储君。” 原来,这女子说媒,不是给他的,是给他女儿的,差之七岁,吴世齐眸色突然大变,“臣下的小女,福薄。难以…” “先生不用这般妄自菲薄,在己妲眼里,先生可比…” 吴世齐将她的话打断,“臣半生只得此女,不曾约束过她,臣视为己命,纵是万死也要护她周全。” 己妲看得出来,吴世齐很看重他的女儿,也是他的软肋。 “先生不必紧张...” “儿女的婚事,自然由她们自己做主,臣不会强迫她,任何。” “可先生也该明白,身不由己四个字!” “可是臣也信,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己妲大笑,有些是真,“也许吧。” 夜深,吴世齐才得以从王宫内被放出来。 月色悄悄,人也悄悄,吴世齐是冒着一身的冷汗出的宫门。 “公子,咱还去太师府吗?” 吴世齐跨上马车摇摇头,“不去了,明日再去吧。” “哎~” 马车回了相府,西苑的灯还亮着。 “九娘娘,居然想让苓儿做储君的妃子?” 吴世齐点头,“天子不会在宗室里选人,最合适的就只有苓儿和镇南侯府的世女。一个公女,一个世女。” “可是武庚公子才不到两岁啊,这未免...” 吴世齐摇摇头,“这应该是天子的意思...” “天子想取得你或者镇南侯的支持...” “可以这么说。” “可是苓儿她...”微氏挑着眉。 “苓儿,比我的命还重要!”吴世齐深邃着眼睛,“如今,你比我更熟她。” “公女年纪虽小,可是什么都懂,做事也是按着规矩来,就怕上面威逼,她不愿牵累你。” 吴世齐放在大腿上的手一紧,“不会到这一步的!” “如此的话,就只剩侯府的世女。”微氏低下头,似有心事。“侯府的世女性子倔强刚烈,与公女相反,但是这二人关系十分好。” 吴世齐轻摇头,“小孩子,又年岁相近...” 微氏叹气,“就是过于好了些,怕公女...公女她和您很像。”微氏压低声音,“总是替别人想着。” “我不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也不会阻碍她。”吴世齐在心中沉思着。 看来一味退居自守,并不见得就能保全,既要顾全大局,他也要思考着日后。 天有不测风云,谁又晓得明日还会不会有太阳升起。又或者是否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 太师府没能给吴世齐明日商议的机会,因为太师府再也见不到次日的太阳了。 就在吴世齐被召进九华宫的这段时间,太师府遭刺客,一夜之间被血洗。动静惊动了城中的守卫,但是不知道因何故,禁军没有来得及时赶到,太师府满门被屠。 尸体上的伤口都是齐整的,一击致命,显然刺杀的人都是经过了训练的。 而后有更夫指控,在太师府后门见到了司徒府上的人。于是禁军查抄了司徒府,司徒一家锒铛入狱。 次日天亮刑司开堂审理时,司徒费中于昨天夜里被抓获后没有过多久就死于狱中。死无对证! 九华宫拿出高宗剑,指挥羽营禁军借费中之死,指控刑司失职将大理官司寇子胥余撤职囚禁。由司正全权审理此案。 次日太阳初升的时候,吴世齐跪在九华宫外,倾斜的倒影渐短,到消失,到渐长,绕在周身直至日落。 “国相求见九妃娘娘。”日出时无人回应。 “吴世齐求见娘娘。”晌午时宫门紧闭。 足足跪了一日,九华宫的人仍旧不肯见他。 他才醒悟,原来九华宫早有预谋!原来昨夜是她故意扣留,为的就是给费中复仇腾出时间。 但是也能够说明,己妲不愿意将吴世齐卷进来,足以证明她还不会动吴世齐。 九华宫的大门开启,吴世齐润着眼眸,“这才是娘娘您,最终的目的?” 己妲没有回复他,“我知道国相,是死也不愿站在阿九这边的,外边兵荒马乱的,所以...”她为之一笑,“特将国相的女儿接到了宫中小住。” 吴世齐吸着气,眼睛瞪得极大,“你!” 九华宫扣留了相府的家眷,微氏连同吴苓,只不过无人知晓罢了。自此,朝堂尽数落到九华宫之手,旁支宗室悉数自裁上书前往封地,树倒猢狲散,太师少师余下幕僚之臣皆卷物溃逃。 子胥余托幕僚里的死士带血书给微地的国君,天子的长兄,子启。
第122章 战火终将起 天子率的军队扫荡北方沿海平原, 一直打到了渤海西南,疆域扩之一倍。 大江天险,南方仍旧对峙着, 久攻不下。越是心急, 战事越是不利。 带血的布被一个颤抖的捏握着, 铜盆里的火苗点燃绢布的一角, 火顺势蔓延上来。 “孤该怎么办?”子启皱眉。 身后的内侍躬身,“王叔之前与公子说过, 不如去!” 子启沉着脸,不悦,“我乃天子同胞兄!” 天子东征, 王都悬空, 太师子干被杀,大理官子胥余被囚禁,大商民心尽失, 西周闻讯,暗中筹谋。 观兵试探诸侯后的第二年,武王联合各地诸侯伐商。 微弱的火光打在小竹简上, 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痕迹, 不一会儿后被人掐断扔进了火盆里。 军帐外在庆功,东边打了胜仗, 而西北却起了战火。 精锐尽在东边, 此距西边万里。王畿西北的兵力不足难以抵抗联合的诸侯精锐。 天子令大江下游的南仲撤兵,放弃大江以南的地方, 率军东进防守。 大将皆东征, 大商缺将,叛军攻势猛烈, 商军节节败退,西北牧野前方以黄河为屏障,宗室中以微地君主子启为首组织军队抵抗。西周未能进。 天子密诏,王城危在旦夕,南仲率军连夜拔营先行,铁蹄踏响山河。 外面战火纷飞,王城内也是混乱一片,百姓们纷纷携家眷向南逃走。 “爹爹是在伤心...没能好好保护好这个天下么?” 吴世齐重重摇着头,润着嗓子道:“爹爹是在自责,没能照顾好苓儿。” 九华宫派人将微氏与吴苓接进宫,囚禁在宫殿内,一关便是数月,后宫戒备森严,吴世齐能做的,只有待命。 吴世齐握拳,颤笑着,“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什么也握不住,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知觉,女儿窜起的个头都有他胸口那么高了,吴苓拉着他的手,“爹爹不用自责,女儿被囚禁宫中她们不敢对女儿做什么,倒是女儿连累爹爹了。” “二公子,东边和西边都在打仗,今日我们出宫时看见了大大小小往南边走的车队。”微氏低声提醒道。 “我是大商的相!”吴世齐不耻。 “爹爹不走,女儿也陪着爹爹。” 吴世齐抚上女儿的头,“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拥挤的街道上,人声不止,夹杂着马蹄声与车轮碾压之声。 “苓儿姐姐!” “这是谁家小姑娘啊...” “能骑着赤色的马,你说是谁家的姑娘。” 沫城的赤色马不多,女孩身下的是一匹年轻力壮的赤色骏马,仔细瞧的话会发现与南仲的赤驹有些相似。 女孩身后还跟着数位府卫。 “别家姑娘都坐轿子,只有镇南侯府的小世女不喜欢乘轿子,四五岁便学会了骑马射箭,如今这骑术啊,不比你们这些大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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