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将军!” 帐外把守的士卒立直身子抱拳。 南仲入帐内,女子被捆着双手,脚下烤着锁链,看见穿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将领来后,扭动着身子支支吾吾的朝他瞪眼。 “将她嘴里的布取下。” 空山点头。 “救救我,救救我!” 空山刚将布取下,那女子就大叫了起来。 南仲走近了些,“你是什么人?” 女子大吼之后犹豫了许久,南仲细细打量着她,一身红衣,脚下只穿了一只红鞋,衣服上绣的凤鸟。东夷与商一样,以鸟做图腾,于是南仲心中有了几分答案。 “我是东夷人,今日东夷王的三公主出嫁,而三公主顽劣逃跑,因我与公主长得有几分相像大王便派我顶替公主嫁给大将军。”女子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水,“东夷百姓都知道,大将军赢遐虽为东夷第一勇士,可是生性残暴,先后几位妻子遭受其害命丧黄泉,我不想死,不想死。”女子眼中透露着惶恐。 让南仲将信将疑,“我怎么能确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女子跪立起来,拖着铜锁爬到了南仲脚跟前,“只要将军愿意收留我,不让我回东夷,我愿意为将军做牛做马。” 南仲低着头沉着眼,眼前这个女子,螓首蛾眉,冰肌玉骨,实在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养出的女儿。 女子抬头,见南仲直勾勾的盯着她,喉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我是三公主的表亲,我父亲是大王的王叔,因是庶出只在王廷做了小官,我也只是个庶女。” 南仲仍旧纹丝不动。 “将军是不信么?” “孤,不信任何人。”转身朝帐外走去。 女子心下一惊,这人自称孤?薛国的主君?看着不像啊,薛国的主君已经年过六十了,怎么会是这般的年轻翘楚。 可这人自称孤。 去年秋日的时候大商的师长被天子派到了薛国,是将军也是诸侯的大商只有镇南侯南仲一人。 这人征过东夷,在自己出生的那年,将东夷打得退到了沿海,自此东夷王怕了大商整整二十几年,直到储君金颜铭代理国事,赢遐接替了他前任大将的位置。 “我知道镇南侯名镇天下,不会容不下一个女子的。” 女子的话让他一怔,遂回头,凝视,“你觉得,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敌军女子,合适吗?” 女子僵住,“合适呀,怎么不合适,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顶多就是蹭一口饭吃,不会碍着主君您的,况且您整日操练劳累,我也可以替你揉揉肩什么的。” 他索性将身子转回,再次细细打量她,“你知不知道,你这般容貌,我将你扔到军妓营中,会很受他们喜爱。” 她不懂行军打仗,也不懂他说的军妓营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军中的编队,“好啊好啊,只要你不敢我走,就算是让我做苦力也行。” “...”他愣住了,空山也愣住了,忍住了笑,“姑娘,军妓营是男子泄欲之地。” 女子听着空山直白的意思,当即明白了,涨红了脸勃然大怒,“你,你就算是不愿意,直言便是,何必这样出口羞辱人家。” 先前的卑躬不复存在。 “...”南仲接着无言。 “姑娘,我家将军治军严明,所带军中从未设过这种东西。” “那我怎么知道...”女子昂首委屈道。 空山瞅了瞅南仲,“主子您看。” “给她松绑,让她到换洗营去。” 薛地在大河下游,众多自北下的小河都汇聚与此,春日北寒山的冰雪消融,溪水大涨,没上了岸边的小浅滩。 王宫内的湖水是引河水而来的,并不是死湖,源口湍急,湖水微涨,比去年冬要满一些。 春露从柳树稍上滴落至湖面,叮咚一声泛起涟漪。 “侯府里的人动身了。”亭子处围着不算多的人,一个寺人两个内侍女官,还有一个是说这话的天子宠臣,恶来。 “她这个人啊,既聪明,也好看,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恶来不解,“臣不懂。” “太用情!”
第107章 不能说的苦衷 在薛国边境冰雪消融的溪边经常可见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子在溪边洗衣服, 一开始的时候连最简单的搓衣都不会,溪边替军士洗衣服为生的老婆婆们教了她多日。 到如今她已经能将衣服洗净,且不知怎的还搬去了帅帐旁, 成为了南仲私人的侍女, 且与军中士卒相处的十分融洽。 “阿涣, 你整日与将军呆在一块, 你就没有对将军动心吗?”士卒的衣物多是自己换洗,换洗衣物的营内的人主要是替将领洗衣物, 所以人不多,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独眼年轻人拿着盆调侃着她,“或者, 将军就没有对你动心吗?” 女子看着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军营里都是男子,故而垂涎之人不少,正因如此南仲才将其设帐让她住在他旁边, 从而断了所有人的念头。 军中私语的人不少,多是言这个女子的,好坏都有, 但大部分都是酸其故意借可怜勾引将军, 是大多女子惯用的手段罢了。 “阿庆你另外一只眼睛是不想要了是吧!”拿着棒槌的妇人敲打了一下年轻人的脑袋。 “哪里的话,咱们阿涣这么好看, 没有哪个男儿是不动心的吧?”阿庆边晾着衣服边打量着前头的女子。 此处开阔, 整日都有日照,也没什么人来, 就用来晒衣物了, 现下也只有她们说话的三人,所以阿庆才大了胆子好奇的问着。 “谁都能言, 可别言这位。” “为什么,就因为他是镇南侯吗?”阿庆不明白老妇人的话。 “你二人都是刚来军中,可能不知道,这镇南侯有正妻的。” “嗨!”阿庆打断她的话,“像将军这般的人物,怕是儿女都绕膝了吧!” 除了王城里的百姓,多数人都只知道镇南侯南仲这个人的威名,离了王城,消息便不再这么灵通,更是极少有平民知道官员家中详情。 老妇人凑近,“你们有所不知,这大名鼎鼎的镇南侯可是出了名的惧内,只有一妻,一女,女儿还非原配所生。” “惧内?”女子很难将惧内二字和那个木头脸联系在一起。 “对,不然为何这样一个厉害的人膝下无子嗣呢。” “你日日伺候将军,将军没和你谈及家事么?” 女子挑眉,“我只知道将军有个夫人罢了。” 妇人接着笑眯眯道:“将军的夫人是宗室里的侯女,满门荣耀与将军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这是他惧内的缘由?可看着也不像啊,战场能够游刃有余,怎会惧怕一个女子。”阿涣不太信妇人所言。 “小妮子还别不信,你去问问将军身旁那个侍卫就知道了。” 南仲的事情军中有不少人知道,但是也都是装在心中,无人敢提及。 阿庆蹭了蹭她的手臂,“怎的,对将军动心了?” “呸呸呸,谁会对着一块木头动心!”阿涣将手中的盆甩到他身上离去。 阿庆看着婀娜的女子远离,深深感叹道:“若是真能被看上,那也是福分。”便也能脱离这军营之苦,即便是公侯媵,也是人上之人,比他们要尊贵何其多。 妇人摇头,“怕是没这个福分。” 阿庆回头望着妇人,“万一呢?” “没有万一!” 阿庆知道这个妇人是从沫城来的,专替将军换洗衣物,跟随着南仲多年,被南仲亲切的称呼为姨,而她说的这般肯定。 阿庆又看向女子渐远的瘦小身影,皱眉,“...” 入夜的帐内掌着油灯,帐外响起着蝉鸣,南仲在灯下看着前人以及师傅留下的兵书,这么些年,他一直未落下。 帐帘被掀开,听脚步他也知道是谁,“你不用频繁出入,我也不太需要人伺候,况且这于你的名声,也不太好。” 南仲抬头,女子端着一碗汤,碗是青色的瓷碗,汤是红色的。 “春寒,也快到夏日了,这汤驱寒也消暑,将军不喜饮酒,这驱寒的汤总能喝吧。”女子温柔浅笑。 南仲放下手中书,“你什么时候会做汤了?” —啪嗒— 碗被轻放下,“就不能是,我特意为将军学的吗?” 南仲望着那绿碗红汤,端起,抬头侧望凝视。 片刻,“怎么,将军还是对小女子如此戒备?” 绿碗覆上朱唇,红汤见底,南仲将碗放下拿起书,“汤喝完了,阿涣姑娘早些回去歇息...” 东海来的清爽之风卷入帐内,将铜架上几盏灯吹灭,只剩下桌子上的一盏微光,帐外营地高架的盆火被吹得火苗乱窜。 薛国边境响起了车轮声与马鸣。 大营处的士卒抹长了脖子瞧着从营外马车上下来的人,走近了方才瞧出是一个女子,着白衣,在黑夜很是显眼。身后跟着几个人,男女都有,看样子年纪都不大。 这里是军营,女子怎会来军营,看着女子一路走来如同带风,士卒们纷纷猜测,莫不是哪位将军的家眷来探亲了。 “夫...夫人...”空山听到消息说营外有人擅闯,于是闻讯赶来,这没有想到擅闯的人是子淑。 “夫人为何会来薛地?”空山低着头紧跟着她,他不知道自家将军在前不久寄了一封家书回去。 而真是那封家书让这个女子不辞万里追到了东夷边境。 “他的大帐在哪儿?”子淑顿住,冷眼问着他。 空山眨着眼睛,抬手指了指,子淑便带着众人朝将军大帐走去。 大帐外的帐篷都十分明亮,而大南仲所在的帐篷是军中最大的帅帐,里面只亮着微光,两盆高架的火在大帐外徐徐燃烧。 恰好起风,让帐内的青铜灯应风灭了一半,风呼啸的声音极大,盖过了瓷碗摔碎的声音,看了一半的竹简半挂在了书桌上。 而那人在颤抖着手瞪眼的同时就已经闭上眼昏了过去。 女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拖回床上,南仲的床边就是书柜,柜子里放着一大堆的书,还有大大小小的抽屉。 女子从帐篷的一头翻到了另一头,大小的箱子她都翻遍了,除了甲骨,竹简的书,她翻到的就只有衣物了。 还以为最起码也会有一些有用的东西,再不济他一个这么大的官,珠宝总是有的吧。
145 首页 上一页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