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妲轻挥了挥手,“阿九如何看太师,就要看太师自己的选择了。” 春橘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上前打开。 匣子内不是什么珍宝,反而看相不太好,子干不明其意。 “我知道王叔是先王的弟弟,是王室,见惯了天下的奇珍异宝自然没有什么能够入太师的眼了。” “你什么意思?”子干眯着深邃的眼。 “世人皆想长生,所以求道,而道难,折之十有十,这是九苗进贡的珍品,蛊药,取自昆仑山的寒虫制成,虽不能长生但用之可延年益寿。” 这东西,他听过,是九苗南蛮中最强大的部族荆蛮大帐内统治阶级流传的,昆仑山距九苗远不说,且是个冰冻的极寒之地,寸草不生,非人能踏足之地。 原来是想用收买,子干心笑了笑,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们子姓宗室了,怀了天子的子嗣又如何,非嫡出一样无法继承王位,“娘娘太高看臣下了,天命难为,天子尚且要听之,何况臣下呢。” 所以这是拒绝。 己妲一只手扶着腰背,清儿扶着她另外一边,手臂微微轻颤着,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只是想试试这个老臣的反应罢了。 怀有身孕的人,如何喝得茶,又如何去请别人喝茶。 所以子干从进来也知道这女子想干什么,但是他不怕,即是死谏之臣,他便不怕死。 又或是为大商尽忠,若天子能醒悟,死不足惜。 子干走远没多久就遇到了天子,“王何事这样匆忙?”天子不顾身份急赶着路,失了仪态,被他看在了眼里。 “寡人...”子受知道朝中最不喜阿九的就是这个王叔,“寡人内急。” 子干躬身举着手道:“希望王,克己。” “寡人知道了。” 不等他抬头,天子便带着一干人走了,“....” 禀冽的寒风将他的鼻头吹得通红,即使穿着厚厚的绒衣他也觉得这风吹的甚冷。 “你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子受在湖畔寻到了让他焦急的人,赶忙将填足了炭被貂绒包裹着的炉子塞到了她手中,又将事先元长给他准备的皮袍亲自给她披上,“我到九华宫不见你,于是着急,询问了她们才得知你来这湖畔喂鱼了。” 见她不言语,子受又憋了半天,“沫城的天这么冷,我怕你冻着。” “哦?”伴着一声微颤,“阿德是怕孩儿冻着吧。” “哪里的话,我真只是怕你冻着才这样急着出来找你。” “阿德的意思是,不在乎我们的孩儿?” 子受僵住,眨眼愣,“不是,你和孩儿都一样...” 旋即己妲在他身旁捂着嘴乐笑,“阿德好笨啊~” 阿德好笨啊! 元长,赵竖等一干内侍皆听得请清楚楚,九娘娘不仅叫着天子的乳名,居然还说天子笨。 于是众内侍站在不远处强忍住笑。 “好啊你,你又戏弄我!”干急之下,子受瞪大了眼睛,但也没有责怪,只是轻轻刮了她的鼻头。 寒冷的风拂过湖面,天空下起了雪,雪花飘落于湖面,与水融化,轻触着湖面,点点滴滴荡漾着。 “下雪了。”己妲从袖子里抽出一只抱着炉子的手。 “是啊,下雪了。”子受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 她将头贴在他胸口,几瓣雪花飘落她的手中,雪是冰冷的,阿德的怀抱是温暖的。 年冬,镇南侯南仲托人从东夷边境捎来一封信,休书。
第106章 东夷的三公主 沫城今年格外冷, 湖边的冰霜都冻着厚厚一层了也不见下雪,这初雪硬是憋到了冬末之时才下。 东夷边境快马跑死了三匹才在七日内将信送到。 侯府里常出入她院子里的人极少,远山带着两个女奴捧着一如雪色的柔软之物进了房。 房外的白雪没过了脚踝, 远山拂干净了身上的雪和踏干了脚下的水才进去的, “夫人, 东夷那边回信了。”远上将声音压低, “将军未做解释,只是托人捎了口信。” 远山见着帘子里内房的人一动不动, 心中无奈的叹着气,挥了挥手,女奴将雪白的狐裘小心撑开, “这是上次王赏赐给将军的, 将军走前太急忘记了,看到下大雪才记起。” 坐在炭炉旁边的女子发出颤笑,笑的荒凉, “前脚递休书,后脚就...” 几日前沫城下了初雪,天空中下着雪, 东夷来了信, 信里道着绝情,信外透着她的心伤。 才从王宫回来, 原以为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偏偏所有不愉悦都撞在了一起。 偏偏宫里那位不允她去东夷,以他的性命要挟, 比起答案, 比起解释,她更在乎他的安危。 这情啊, 就如同债一般,她要怎么还。 “兴许将军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远山也不明白,感情到了她们这般,算是相濡以沫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生死吗? 答案,只有亲手写下休书的人知道。 东夷边境是薛国,大禹车正奚仲始封薛,东夷临东海,乃是沿海部族,这些年的发展部族兴盛疆域辽阔,已是与西周一般的大患。 被剥夺了封地后,说是镇守,然朝臣都认为镇南侯是被流放到了东夷边境,天子不仅打压宗室,压的更是那些握大权的重臣。 薛地的雪刚化,嫩绿的新芽就从泥土里钻出来了。南仲在薛地最东南带兵驻扎,东夷回暖的海风时不时会吹向营地。 “细作回了密信。”空山将一件绣纹的衣服递给南仲。 衣服底角绣纹从左齐整的绣着直到最右边纹路变乱,于是南仲深皱眉头。 “将军,前去侦查的斥候回来了。”帐外军士轻声道。 “进来。” 如今与东夷是僵持期,既不战也不来往,斥候行事都是万般小心,所以都是挑的伸手好机敏的人。 来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瘦小,脚步轻盈,身姿像个女子,身上还有些干草树枝没有清理干净。 “东夷营帐那边如何了?” 少年先是喝了南仲桌子上的水,然后一抹嘴唇,毫不客气,“与先前无异,想来近期也还不会有动静,不过好像东夷最近有喜事发生。” “喜事?” “在大河附近遇到了一个洗衣裳的奶奶,就去问了问。” “可有什么?” “东夷首领要嫁女儿了,好像是东夷王的三公主下嫁给东夷大将赢遐。” “三公主?”南仲所知东夷王金东朔膝下只有一子二女,三女金颜浣是幼女,金东朔老来得女对其是万般宠爱。 东夷趁大商北征,屯兵于薛国边境抢掠,率军之人便是东夷大将赢遐,有着东夷第一勇士之称。 老首领嫁女儿,大概是为了稳固这个手握军权的大将军吧,就如当初先王赐婚给他一般。 南仲耻笑,说到底再如何的喜爱,终究抵不过权力。 东夷靠海,冬日也不太冷,如今是春日,人们脱下了外衣,男人们裸露着臂膀,十几匹骏马拉着几丈高的花轿。 从东夷王廷一直向西到西境的军营。 公主出嫁东夷第一勇士,自然是举国欢庆的,无人不看好这郎才女貌的姻缘,边境的东夷军紧张待命的气氛也被冲散,敞开了衣服喝酒吃肉,沉浸在大喜之中。 入夜,东夷西境离薛国只有三十里的大营内架着人高的篝火,士卒都围在一起喝酒,都在等待着将军的新娘,等待着东夷的三公主来到。 东夷王廷内老东王一副面瘦枯黄,老态龙钟的样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身旁是东夷国的储君金颜铭。 “大王...”送嫁的随行官跪在地上发抖。 金颜铭见状使着眼色,那随行官愣了一会儿,“公主顺利到达西境。” 老东王蠕动着苍老干涩的唇,“大将军如何?” 随行官犹豫,又看了一眼脸色沉着的金颜铭后低头,“大将军极为高兴,说让臣代替叩谢王。” “好,好,好啊!”老东王连称几声好,似是很满意这桩婚事。 出了大殿后随行官求见了储君金颜铭。 “殿下,三公主她...不见了。”随行官恐慌的跪在了地上,“队伍走到一半的时候公主说要休息...” “什么!”金颜铭横着粗浓的眉毛,“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好!” “公主她...”随行官难以启齿,东夷百姓谁不知道三公主得大王宠爱,性子顽劣,但是大王一直纵容着,所以也没有人敢说。 “现在队伍到哪里了?” “快入西境了,但是公主没有找到。”随行官闭着眼睛,将头低的更低了。 “一群废物,先找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替着,告诉将军,至于怎么说,便要看你自己了,自为止。”金颜铭恐吓着他,“天亮之前,务必要将人找回来。” “唯。” 金颜铭是嫡长子,而金颜浣是东夷王宠妾所生,小他二十有余,自金颜浣出生东夷王就将疼爱全加在了这个妹妹身上,为了取得大将军的支持,金颜铭替他们求婚。 不到一百里的东夷军营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而薛地的大营内则是士卒铿锵有力的哼哈声,演武场上脱了上衣的军士摔跤比划着。 木桩处新入伍的士兵在努力学习着刺杀。 “出剑的时候一定要这样,”南仲与他比划着模样,“才能避免误伤,挥剑的时候一定要将事先运的力气全部用出,这样才能保证砍倒敌人。” 拿着木剑的士卒连忙点点头。“你试一下。” 少年将他的动作默记了一遍后有些心慌的按照他刚刚讲的又试了一遍。 动作不是很娴熟,也不是很规范,“不用紧张,战场只有敌人与战友,我便是你的战友,而这个草人就是敌人,每当你砍倒一个敌人,你的战友与你就多一份生机。” 少年铭记后又收回剑,重新使了一遍,比刚刚有力果断多了。 南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练!” “将军,大营外抓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东夷女子。” 南仲回头,“东夷女子?” “是,她嚷嚷着要见您。” “见我?” 这让南仲更加疑惑了,东夷与商早在前几年就不通商了,什么样的东夷女子这么大胆敢到薛地边境来。 于是快步去了关押那女子的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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