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之前,如今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如何敢留你,或者我以你做物品与东夷谈判,都是极好的。” “你...”女子惊坐起,分明是这个人给自己下套逼着自己说,可是他说东夷王死的时候不像有假。 也罢,金颜浣叹了一口长气,“大将军擅权,父王惧怕,于是将我嫁给大将军用来安抚。” “果真是如此。”南仲挑眉,果然与他猜想的一般无二。“所以你逃婚了?” 金颜浣点头。 “为什么...”南仲突然想了一下细作的消息,以及东夷那边对大将军赢遐的传闻。 “同是大国,两位将军的差距,将军您觉得呢?他若是你这般的木头我也能忍了。” 南仲僵住,这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看了看自己身下,又撇头看了看桌上铜镜里的自己的脸,遂沉下。“可你为什么要来商?” “整个东夷都在大哥与赢遐的手上,我能去哪儿?” 南仲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你为什么要到薛地,我所在的军营。” 东夷上至北海下至东海,边境这么大而薛地只是邻国之一。 “这还用说吗,薛地离西境最近,就在军营对立之地。” 南仲微眯着眼睛,“恐怕绝不是因为近这一个理由吧。”他起身走到桌边,将桌上的玉琮拿起把玩,“我没有必要骗你,东夷王确实死了,你若实在不信,你可以自己到东夷边境去看看。” 金颜浣坐起,蜷在床榻上,红润着眼睛鼻头一酸,“是大哥怂恿父王将我嫁给赢遐,我想着我若能够带回你们商人的军情,或者能把你杀了,我就能回到王廷,就不用嫁给他了。”金颜浣是留着泪说完的。 这玉琮是之前她一直带着的,是东夷王廷之物,是极为少数的圆筒状,外壁雕刻着云雷纹。 玉琮乃礼器,也是权利与财富的象征,特别是在东夷,这种玉琮他见过,只有东夷各部族酋长,东夷王以及大祭司巫师才能配有。 深邃的眼眸盯着玉琮低声道:“你是...东夷的大祭司?” “大祭司?”金颜浣冷笑,“什么大祭司,东夷的大祭司不都是男人的玩物嘛!” 这个南仲就不得而知了,在某些时代,商的大祭司能有着制约王权的权力,东夷与商同出一脉,就算有差异,其差别也不会太大。 在绝对的军事权当中,神权与王权都是要畏惧的,有的时候武力或许很残暴,但是很有用。 “我不知道你们东夷的王是怎么治理你们的国家的,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倘若东夷敢踏入大商土地半步,我定踏平东夷。”南仲扭头骤视着金颜浣。 金颜浣大笑,眼睛里流露悲伤,“将军随意,反正我都说完了,凭君处置。” 金颜浣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烈女子,并没有哀求之意。 南仲将玉琮递到她身前,语气平缓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长夏,王城大喜,天子侧妃平安诞下一子,天子大喜,恩泽九州,大赦天下。
第109章 下一世换我来 铜铃声响止于相府门口。 吴阳替吴世齐拿着官帽。 “爹爹今日不用上朝吗?”女孩长发已经垂到了腰背, 即使梳着简单的单髻也盖不住她那灵气。 吴世齐感叹,他的女儿是越来越好看了,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 温柔道:“今儿大王给爹爹放了一日假, 苓儿快准备准备, 爹爹带你出去玩。” 平日里吴苓想见父亲都极难, 通常要到半夜才能等到他回来,今日难得有一整日, 将这个丫头高兴坏了,便也将兰姨交给她的女子走路要端庄给忘了。 吴阳很是不解吴世齐为何回来,小丫头飞快入了屋子, 吴阳走近躬身道:“宫里的娘娘正在临盆, 公子您若顺利帮了王,想必王对公子也会更加信任的。” 为人臣都想方设法的博取君王信任,特别是吴世齐这样手握重权的。 吴世齐轻笑, “王不知道我,况且,东街镇南侯府的下场, 你没有看到吗?” 吴阳当即闭嘴低下了头。 吴世齐轻呼一口气, “君心难测,天子再如何依仗我们, 我们终究是臣子。”同时他也明白, “有时候权力拿的太多了,可能就拿不住了。” 九华宫里面围着一干的内侍女官, 殿外跪着一地的寺人内侍, 等候差遣。 内侍司将专替王室接生的稳婆,有经验的妇人全调去了九华宫。 医司里的太医等医官准备齐全等在外头, 就是以防万一,今儿一大早朝臣刚到元庆殿就被通知散去,今儿不朝。 中宫哪位,临盆了。 比太医说的产期提前了不少,子受昨夜陪了她一夜,天放白的时候穿戴整齐上朝,脚刚跨进元庆殿,后宫就来消息了,当即一路狂跑折回。 天子头顶的十二旒珠子在他来回走动下晃得的厉害,晃得元长头都花了。 子受合搓着双手,脚下的步子一刻也没有停,众人俯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天子脚下翘起前端的黑色革靴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 “怎么还没出来?”靴子停在了正门中间,黑底红身的裙裳摇晃了几下停住。 天子这般,底下有经验的人将笑憋在了心中。 妇人产子哪是急得来的,何况还不到半日。 “娘娘她吉人天相,一定能为大王平平安安诞下小王子。” 天子踮着脚,覆在门前伸长了脖子。 而寝殿内频频传出女子的喊叫声,每一声都纠着他的心。 即便他自幼学的都是家国天下事,对□□闺中的妇女之事一无所知,但是她也能明白妇人产子之难。 年幼的时候与母后居住在中宫,其他宫里的嫔妃都会来参拜,他见过身怀六甲的妃嫔自产下孩子后就再没出现过了。 也曾见过宫里某座嫔妃居住的殿内有这般的忙碌,忙完后整个大殿都是死寂的。 紧张与担忧悄然涌上。 “阿德!” 这一声嘶喊,震慑进了子受心中,便不再顾及什么,破门而入。 元长望着这一幕,欲言又止,只得去将门给关上了。 嗯,这很符合天子。 嗯,天子果然宠爱娘娘。 嗯,天子真是个好男人。 女子生产要见血,视为不吉,而产子是一个难关,有时候可能就折于半道,幼子成长也是,年幼夭折的生命多的不胜数。 天子乃天帝之子,万物尊者,纵使再万般宠爱妃子,这种时候也是不允进的,况且大多数天子视为不详,也都不会进去。 望着大床榻上张开腿的人,他将焦虑写在眉梢,仿佛比他自己生还要难受。 那些妇人婆子是不敢阻拦他的,这房内没有男人,就连寺人都没有。而他也算不得男人,当然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子受跪在床头,双膝压着下裳绣得精美的玄鸟,紧扣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我在,阿德在,阿九不会有事的,阿德都会一直在。” 身下频频传来剧痛,而手心流淌着子受的温暖,湿润的眼眸里带给她的是无尽的温柔。 这天下,怎会有这般温柔的人,又怎会是天子,子受越是柔情,她越是疼痛难忍。 夏日本来就是燥热的,榻上女子的额头乃至微薄的衣衫都湿透了,细碎的秀发紧紧贴在了脸颊边,子受抚上一只受替她拨着湿润的发,蠕动着朱唇,“生孩子这么痛,下一世换我来。” 下一世啊,人死了还有下一世吗,就算有,饮了孟婆的酒,过了忘川的水,还会记得吗? 稳婆与妇人还有清儿与春橘,将天子在耳畔与娘娘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天子他,用情至深。 “下一世...阿德不要出生在王家了。”己妲忍者痛,断断续续吃力说着。 子受替她抹着眼角的泪,柔情道:“好,下一世,我不出生在王家,我不当天子,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人都说,越卑贱的人越想要往上爬,春橘是如此,清儿看清了人情世故也是如此,她身边的大臣,哪一个不是如此。 费中,飞廉恶来等,包括南仲与吴世齐,皆是如此。 而他一出生便站在天下的至高处,养尊处优,却言着不愿出生王家。 让人听着酸涩了眼,苦闷了心。 阿德话如同催生的药,一遍遍刺激着她内心的愧疚,最后化作了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期待。 这是她对他唯一的补偿。 天子已离心离德,君臣猜忌,诸侯莫听,外患四起。只是在这个宫里,他仍旧是那个天下至尊的天子而已。 诺大的寝宫内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后,殿外的内侍们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提着心,因还不知道宫里哪位小主如何了。 若是不幸,那么这些人九华宫的奴隶们极有可能会随之殉葬。 这是大商历来的规矩。 春橘颤抖一声,连同清儿,落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春橘擦拭了泪水出门,“九娘娘平安诞下小公子。”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极为的丑,身上也缠着各种,看着脏脏的,稳婆着与宫女们小心的擦拭着。 “呵~”心颤了一声,像是松了气,子受含着泪水将头埋到她湿透的脖颈间,像个孩子般的流着泪,“终于。” 冕冠太过沉重,早被他脱下仍在了一旁。 “你怎么还哭了。” “你别说话了。”听着耳旁的人虚弱的藐笑,他更像个娇羞的人,于是将头抬起,“好好休息,我见不得你这般难受。”说罢用拇指抚了抚她的眉毛,“也见不得你皱眉。” “还不是因为你,又不是你生,也不是你痛,你哭什么。” “我...”他嘟起嘴,“我这不是高兴嘛。”是喜极而泣,更多的是心疼,“就为了一个这么小的他。”子受看着稳婆抱过来的孩子撅嘴,看着榻上的女子,“让你这般。我心疼你,心疼的紧!” 己妲起身,子受扶起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又招手将孩子抱了过来,他抱着己妲,己妲抱着孩子,如此,真像寻常人家的一家三口,幸福安乐。 “这个孩子,也是阿德的孩子,我不要紧,阿德也不要心疼。” 怀抱着怀中娇柔的人,他连连点头,望着她身前抱着的襁褓里的婴儿,“是我与阿九的孩儿。” “大王即使某天不爱臣妾了,对他...” 对怀中突然改称呼,自称的娇柔女子,他紧了紧握着她的右手,突然的柔和的力度变得霸道起来,让己妲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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