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卢瑛这下彻底揉清醒了,立马抬头,定睛一看,那位头戴赤木束发金冠,身穿褐红大鸟官服的人不就是自己媳妇吗! 那位官员为讨好陈洛清不称三殿下而称新的公爵封号,险些让卢瑛越揉越过分。 “罪民卢瑛,见过三殿下……”卢瑛克制住盯着陈洛清看的冲动,马上跪好。跪媳妇跪就跪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不仅没感到羞辱,反而欢喜非常。 能看到陈洛清在眼前,就算是在刑室囚牢,依然让她欢喜。朝海公……听起来比陆惜的忠勇伯大多了。时光真是眨眼溜走,世事又难料。不久前那个帮雇主嗷嗷哭丧呜呜吹唢呐的白事班班主,居然成了高坐殿堂的公爵殿下。 她还没听到,那个要入画登仙的白班班主现在要的是天下。 “抬起头来。”陈洛清的声音熟悉又悠远,好像做了大官以后气势确实哪里不太一样。卢瑛不由自主地抬头,看见陈洛清威严站起,略张双臂,展示这身新朝服。 “好看吗?” 这算什么问题?! 不仅卢瑛愣住。陪审的官员们也面面相觑,不知三公主意欲何为。 “诸位大人,请于隔壁稍坐。在审问之前,我有一点私事要和她理清,绝不耽误公事,请大人们见谅。” 陈洛清凝望卢瑛看也不看其他人,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在场官员们都知道三殿下深恨这位钦犯,在御前杀她而不得,只怕是现在要在天牢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报仇报怨都无妨,就怕三公主一怒之下打死钦犯,那就无法交代…… “请大人们驾。三殿下亲自给你们题了扇面,请大人们去隔壁鉴赏。”晋阳看出他们犹豫,及时抛出难以拒绝的诱饵,半推半就引他们去了。 书法家三公主新封朝海公亲自写的扇面,实在是珍贵稀少,求都求不来的,不得不给三殿下这个面子。看她在殿上举止有度,想来一定不至于为了私恨打死钦犯吧…… 大概不至于吧…… 至不至于都这样吧!打死了有三殿下顶着! 卢瑛见无关人等都退出刑室,不大的密室里只剩她和陈洛清两人。她表情顿时轻松,对陈洛清咧嘴笑道:“好看!” 她想着回答陈洛清刚刚的问题,却发现人家根本没在等待自己的回答。陈洛清不理她,从怀里掏出一卷绳索似的东西,脱下了厚重的袍服。 啥玩意啊? 卢瑛微皱眉头,不小心看清了那卷绳子的真面目。 鞭子?! 这……这……搞不好要死了?! “洛清……”卢瑛眼睁睁看着陈洛清把鞭子抓在手里,然后一步步逼近,不禁心生怯意,一屁股坐倒在地。 “哟,现在叫我洛清了?” “不……不是……那啥……媳……媳妇……有话好好说嘛!” 陈洛清俯身,冷笑爬上秀眉,眯弯了眼角。鞭柄顶在卢瑛下巴,轻轻挑起。长发滑下脸颊,不给惊慌的眼神作遮掩。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卢大小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媳妇说怪话。 陈洛清吵架向来讲究个光明磊落,和卢瑛有分歧一般都是当面直来直去明吵。卢瑛急急地在脑海里把仅有的争吵回忆一遍,好像这么阴阳怪气还是第一次。 或者……也许……可能……还是说我过度解读了? 卢瑛尽量把事情往好处想, 迅速地分析了一遍……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句话是在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嗯…… 卢大小姐。 这个称呼是说……她知道了我爷爷的名号,出于礼貌尊称我一声卢大小姐……嗯嗯! 如此盲目乐观下,卢瑛还能抽动嘴角, 扯出一个扁不扁圆不圆的微笑。 “媳妇……不是你说有私事要给我说的吗?” “你说啊。”鞭柄从下巴开始, 顺着喉头滑下, 浅尝辄止地伸进领口, 抵在锁骨上。 “啊?”卢瑛不解, 到底是你说还是我说啊?她双手被拷, 捏成拳护在胸前, 但没护住啥,仍被陈洛清用鞭子抵到微微后仰。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说就说吧! 隐约感到暴风雨之前宁静的丝丝寒意, 卢瑛想说点逗媳妇开心的。 “刚刚他们说啥朝海公, 要不是晋阳说是你, 我还以为是宫里哪位老公公呢哈哈……哈……嗝……”看着陈洛清的脸色没有在玩笑话下缓和,反而更绷紧了一分, 卢瑛及时闭了嘴。 哄不好的媳妇也很少见! “我真的不是故意认不出你的!你戴了发冠,又穿了鸟服, 看起来不一样了……所以……唔,洛清……”说到这里, 卢瑛提醒了自己, 认真端详起陈洛清来。她靠得那样近,又没有别人妨碍, 总算能好好看看。“真好看……”卢瑛又回到陈洛清之前的问题,发自肺腑地回答。她不顾手铐的束缚和鞭子的威胁,伸手抚摸到陈洛清脸颊。当指尖触碰到温热光滑的脸颊,她猛然觉得自己手太凉太脏,又赶紧收回手,只嘿嘿笑:“嘿嘿……我媳妇穿什么都好看。” 新添的束发小冠,造型古朴,做工精致,把陈洛清在永安无心打理的长发整齐束起。散发不再随风吹在脸上,而是用金丝发绳编好细辫,规矩地垂在颊边,与精心妆饰过的五官一起,构成公爵三公主的尊容。 看上去美丽高贵,和陈知情确实不同,卢瑛看得新鲜,赞美都是发自肺腑。 傻笑的大脸映入陈洛清的眼帘。三公主倒是佩服这个阶下囚想得开拉得下脸,才发生的种种就仿佛过眼云烟了。陈洛清打断她的嘿嘿,提醒她面对现实。 “一口一个媳妇,谁是你媳妇?” “我还能有别的媳妇吗,当然是……” “天底下有人会在自己媳妇心口捅一刀就跑吗?”不是陈洛清小心眼,当胸一刀,不算算账这心是有多大…… “我……是我不好……”说到这个,卢瑛果然心虚,眼神顿时就痛起,牵出你我共一线的心疼,伸手就要拉陈洛清的衣领:“让我看看……” 陈洛清扯鞭啪地轻打在卢瑛手背,正色道:“卢大小姐,请你自重。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是我媳妇,给我做淋浴竹樽的妍福班班主陈知情。” “你媳妇是妍福班班主陈知情。而我,是远川国当朝三公主陈洛清。你乱喊什么?”这算是至相遇以来最没有隐瞒的自我介绍,说的却是冷酷的话。 “哦?是吗?”听到陈洛清决绝地切断关系,卢瑛反而心安下来,折腰探手抓起陈洛清的左腕举起问道:“那为什么远川国当朝三公主陈洛清要戴着我送给我媳妇妍福班班主陈知情的戒指呢?” 一点都不值钱的石头戒指,从戴上手指的那刻起就再也没取下来过。陪着陈洛清度过生死重伤,扛过大殿御审,再到天牢算账,倒是把把柄塞给了卢瑛。 “我……我就戴,就戴,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戴啊!没不让你戴啊,我媳妇戴我送给我媳妇的戒指,天经地义好不好!” “都说了谁是你媳妇啊,不许乱喊!” 向来从基本理智而言吵架利索的陈洛清跌进了不讲理的死胡同,落入了卢瑛的胡搅蛮缠。倒是卢瑛在此时抽身出诡辩,身体力行地破局。她举起双手,撑圆手臂,从头向下罩住陈洛清紧紧抱住。 “媳妇媳妇……是我不好……对不起……” “你……”卢瑛腕上的镣铐反而成了陈洛清的枷锁,她挣不开逃不了只能在卢瑛怀抱里越陷越深。“卢瑛……唔……” 这下这笔账是彻底算不清了,旧账没消又添新账。卢瑛吻在陈洛清唇上,把媳妇的别扭委屈深深堵住,只纠缠牵肠挂肚的思念和这辈子难解难分的爱恋。 “我好想你媳妇……”喘口气,说句话,又吻在颊上,恨不得把怀里人揉进身体里:“我一直梦见你……飘飘忽忽的。现在抱到你我才踏实下来……”心里话一说,不知为何泪就忍不住,卢瑛抱着陈洛清无手擦泪,只能任由泪水在脸上蜿蜒连绵。 陈洛清绷起来的气势被她一吻一哭彻底戳破了。她捏袖擦拭卢瑛脸上的泪,却擦得自己泪流两行。想想一腔鲜血之恨就这样被化解了,她终是攀上卢瑛肩膀,歪头咬在耳垂上。 “讨厌了啦!还提淋浴竹樽呢!我的淋浴竹樽都没了,你赔我!” “咦,那不是陆惜……嘶……好好,我赔,我赔!”卢瑛不敢喊疼,抽气忍着,随便陈洛清又咬又舔。牺牲一个耳朵,换得媳妇解气,还是值得的。 听她认下淋浴竹樽的冤枉账,陈洛清终于放过了耳朵,抱住卢瑛的脖子,两额相顶,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不觉得我是来抽死你的呢?” “嘿嘿……”卢瑛知道她提得是在殿上演的那些话。“晋阳说过,你哭得越大声心里越不难过。你伤心的时候哭是不出声的……”她又住嘴了,现在陈洛清脸上的泪算什么? “你答应了我的事,为什么不做到?自己一个人赴死很潇洒很侠气是吧?!”这才是陈洛清气愤的真正根源,并不是胸口那刀。 “我……我一个人死总比我们两个人死好……” “你说说,一个人死到底哪里比两个人死好了?!万一我救不了你……” “嘿嘿,我其实隐隐约约觉得你总会有办法救我。我媳妇是谁啊,那可是……哎,别……抽在我身累在你手……”卢瑛缩回双手,拿下陈洛清举起的鞭子及时丢到一边。“是我不好嘛。让我看看伤口……”卢瑛知道陈洛清能明白她所作所为的原因,正如她明白她媳妇在殿上发疯的目的。 虽然身伤神伤,但是两人互相配合间,狠狠地扇了陈洛瑜一耳光。很好,给陈洛清拼了大业垫定了良好的基础。 陈洛清扯开衣襟,给卢瑛看那道伤。 “咋还渗血呢?!”看到纱布上有片暗红,卢瑛心急起来。 “那不是血,是药。已经结了薄痂,大夫说再敷两天药就可以把包扎去了。” “你都还没好,咋不在家多躺几天?” “没办法,我很忙。”陈洛清苦笑:“我封公了。” “我知道啊,朝海公嘛。做公了也要先把身体养好不是吗!” 什么做公了听起来这么别扭……陈洛清微皱眉没跟她计较:“你以为和他们拼了是件容易的事?我大姐多年深耕边疆,有人望有支持。我二姐背后有隋阳的势力,有财力,网罗了人心。我呢,啥也不是……所以我不敢须臾耽搁……”在家养伤的时日,陈洛清也没闲着。以前无职无爵能做的事有限,现在封了公开府建牙可就不一样了。只是为了超常之大成功,须付出超常之辛劳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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