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脱力的身体被这般酥柔的语气一激,又是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侧着倒苏以冬的怀中,脸下意识地埋进她的胸口。 突然意识到方才脖子感受到的柔软来自哪里,脸不由得发烫。 越是发烫,越是不敢将自己的脸挣脱出来。 就这么僵持着被苏以冬抱了将近两分钟,锦安然才调整好混乱的思绪,猛地抬头,慌忙挣脱出苏以冬的怀抱。 苏以冬也没有阻挠,让她挣脱地很轻松。锦安然突然有一种被欲擒故纵的怪感。 “一大早上就整这出,完全不把店主人放眼里啊!” 两双眼睛随着声音望去,薇黯还是被吵醒了,盘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俩表演般的动作。 。 苏以冬:“什么时候醒的?” 薇黯:“大概两分钟前吧,你们也太投入了,我起床声音那么大都没听到?” 一个挺身,薇黯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昨夜的蕾丝绣花礼服已经褪去,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短袖和运动短裤。 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锦安然。 “安然妹妹,你……真是厉害~” 锦安然的视野也与她碰撞上,加上故意拖长的尾音,像是有一层什么别样地含义,让她只觉得身体一阵燥热,汗水都要被闷出来了。 不再理会二人,锦安然独自匆忙地下了楼。 “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趣的人了,”薇黯带着笑意,在窗户前伸了个懒腰,走到苏以冬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下去吧,把昨晚地账结一下咯。” 窠臼的主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换气扇不断地发出嗡嗡声,残留的酒香也早已被排空,Blank有条不紊地拿着香薰走过每个桌子,直到将整个主厅走过一遍,方才回到吧台后。 味道像是某种檀香,跟窠臼的装潢风格很相称。 薇黯恢复了以往的活宝模样,嗓音也变得高昂起来:“哟!早上好各位,希望你们在窠臼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当然,本次消费全由我们亲爱的新人朋友安然妹妹买单,安然妹妹~这是账单。” 锦安然扫了一眼账单,顿时傻了眼,两杯柠檬水,一杯“坠入窠臼”再加一杯蜂蜜水一共收588? “薇黯姐,你确定没有算错?” “我这可以给你开发票哦。” 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却又让她没法反驳。 苏以冬很清楚,薇黯又是起了玩心,想再试探试探两人的关系,她从锦安然手里拈过账单,二次对折,塞到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 “赊账,下次给。” 薇黯:“当然可以,但是本店小本生意,逃单了可不成。要不这样,安然小姐,加个我联系方式?” 锦安然拿出手机,苏以冬正欲阻止,手又忽然停在了半空。 算了。 她想。 锦安然说跟着自己在芝澜居根本交不到什么朋友,那就随她吧。 只是她看着薇黯天生一副不怀好意的脸,心里是怎么也放心不下。 “滴”的一声,双方成功加上了好友。 老板娘喜形于色,拍了拍Blank的后背:“Blank,记住这小姑娘的脸,以后她来了给我好生招待。” “是,老板。”Blank向锦安然笑了笑。 苏以冬拿回了昨夜暂存的袋子的时候,薇黯又从吧台底下掏出一把黑色机械伞递给苏以冬。 “带着吧,外面还在下雨。” “总算做了件人事,”苏以冬拿起伞,临走前,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白芊代我跟你问声好。” “啊?她还能记起我啊?感动到哭了。”薇黯又是戏精上身,做出用手抹泪的动作。 “还有,酒钱回头我会转给你,不要对锦安然说什么奇怪的话,也不要拿这事儿骚扰她。” 告诫完,她又严肃地看了薇黯一眼。 薇黯身体轻轻侧靠在吧台,哼笑道:“你真当我是那么坏的人啊?我实话告诉你吧苏以冬,其实昨晚那一杯,是她自己主动要喝的。” 窗户是敞开的,吹来一股燥热潮湿的风,苏以冬耳旁的碎发被带动地胡乱纠缠了几下,贴到了她的侧脸上。 没听进去几个字,她回头看窠臼外的锦安然。 她撑着那把稍显宽大的黑色机械伞,站在十字路口已经熄灭的路灯下,焦急地等待着自己。 “她怎么都行,随她喜欢。” 第17章 脾气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手中的持有物。 苏以冬高些,撑起伞来罩着两个人会更方便。她轻轻将伞举过头顶,隔开穹顶落下的颗颗玉珠。 仍是淅淅沥沥,落在伞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锦安然吃力地拎着两个袋子,伞下的空间有限,若想不被雨水淋到,只能紧紧地挨着苏以冬。 苏以冬步伐很快,似乎是想快一点走出白日寂寥的酒吧街,锦安然也不自觉得加快步伐,又怕走的太快踩到水洼跌倒,整个动作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僵硬迟钝却又不断快速的运转着。 既要小心翼翼又要大步向前。 “好些了吗?”相依走过了酒吧街后,苏以冬淡淡地问道。 锦安然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宿醉的后遗症十分严重,清醒后到现在她总是无法集中精力,视线总会散开,神志也是同样的飘忽不定。 所以也算不上多清醒。 迟钝了几秒钟,她收拢了飘忽的思绪。 “好多了,就是没想到……是这种感觉。” 锦安然的手不自觉地往上拎了拎袋子。 她虽然滴酒不沾,但是在校外的酒吧里见过不少喝醉的人,他们会胡乱的撒泼打闹;也会伤心的哭泣,吐露许多真心的密语;还有的会一个人在角落里红着脸,独自发着呆。 当她抱着怀里果汁看着这些人的时候,心里也在暗暗发誓自己不会变成那般模样,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直到几小时前,福至心灵的她最终还是饮下了那一杯。 “勇于尝试是好事,但是下次记得,少喝一点。” 没有让她下次别喝,只是让她下次少喝一点。 “扯平了,”锦安然说,“你上次不也是喝醉了……这次就算我们俩扯平了。” 苏以冬没想到锦安然会搬出来这茬事,抿了抿嘴唇,脑海里组织了一下反击的话:“啊……上次的话,至少我能自主行动,不像你喝醉了任人摆布。” “任人摆布”四个字像强风灌进领口,锦安然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总之,酒精不是好东西。”锦安然嘟嘟囔囔。 “嗯,酒精不是好东西。”苏以冬像个鹦鹉似的棒读了一遍。 清早的街道清寂荒凉,只有把商业街当做近道的上班族和零星几位环卫工人。闷热的暑气被雨水蒸腾而上,烧红了锦安然的脸。 一路上都要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沉默让身边本该熟悉的环境都变得无比陌生。 一直到清脆的开锁声响起,原本紧贴着的二人立马自觉的拆散了临时的互助关系,开始各忙各的。 苏以冬将伞收起,丢进门口的收纳桶,径直走向主卧,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锦安然将沉重不堪的袋子放到长桌上,然后依次从里面拿出购置的货物,井然有序地放进冰箱。 直到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她抓起格子衫的一角,用鼻尖嗅了嗅,酒精和汗液的味道就好似重流的瀑布,疯狂涌入她的鼻腔。 该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了。 主卧和次卧其实隔的并不远,刚好就是被卫生间隔开,当她拿好干净的衣物走到卫生间门口时,主卧的门被打开,苏以冬走出来,跟她打了个照面。 “你先。” “你先。” 几乎是同时开口,锦安然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距离,结果撞到了墙面,退无可退显得更加尴尬。 抬眼看去,苏以冬已经换上了轻薄的睡衣裙,散开的蓬松黑发一直垂到肩下,淡粉的嘴唇轻抿着,眼神里像似有秋波。 又是熟悉的魅惑感,感觉下一秒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她微张的唇瓣吐出冷淡的话语:“你先吧,我去处理一下稿子。” 行吧。 “我会快一点的。” 她随意敷衍了一句,想让氛围不那么突兀。 进入卫生间,锦安然将脏衣服褪下,皮肤因为沾染了潮气而黏黏糊糊的,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裸身的自己,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深呼吸。 冷静,锦安然。 她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 走进淋浴室,热水开关扭到三分之一处,正正好好的温热,渗透着稍许的滚烫,从窝颈顺流到腰腹,都被暖流浸没。 她一手抵着瓷砖墙,一手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 从窠臼中醒来开始,她身上的一切都紧绷着,从躯体到精神都是不能懈怠的状态。 现在总算可以好好地松弛一下了。 她在蒸腾的水雾中慵懒地闭上双眼,脑海中的画面如一根根丝线交织在一起,重新织成那夜的梦。 人总是这样,脱离了梦境之后,所梦到的一切都像是脱离了躯壳,没了形体,变成了抽象的概念。 在那个概念里,她很累,似乎是在无止歇地奔跑;她很悲伤,似乎回忆起有关过去的一点残忆。 像是浴室玻璃门上覆盖着的一层薄薄的水雾,用手轻轻一擦就消去了。 她用食指在玻璃上轻轻点触,涂抹。画出一个微笑的脸。 时刻都在心理暗示,她告诉自己不要再悲伤了。 你已经离开“那时”很久了,你已经拥有了全新的未来。 可纵然梦里的一切再虚幻,她还是忘不了那张让她心跳一滞的容颜。 苏以冬,为什么会是她? 锦安然没有睁眼,用手摸索着想把花洒的热水往右挪点,结果碰到了热水的传输管,烫的一缩。 热水从纤瘦的腰间滑落,回忆跳转到摔落的那一时刻被苏以冬紧紧抱住的感觉。像是潜伏在暗潮下的悸动,持续的温热根本无法将其覆盖。 - 淋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早已经将进入卫生间前那一句“我会快一点的”抛在脑后了。 被热水一直淋着确实是有一种意外的舒适,但是也会渐渐感觉缺氧,她关掉花洒,慢慢擦拭身体,穿好她用来当睡衣的大码衬衫,走出了浴室。 苏以冬正坐在沙发上,不断地按着手上的平板。 按了半天,屏幕还是黑的,她有些烦闷的捋了捋额头。 “怎么了?”锦安然看着苏以冬一脸的颓废,问道。 苏以冬将平板扔在茶几上:“估计坏了,打不开机。我捣鼓了得有十几分钟。” 十几分钟,也就是锦安然沐浴完的时间。 最终修改的稿件全部在苏以冬的工作账号上,如果说平板打不开,那么只能明天去公司的电脑上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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