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安然的脸红的不正常,苏以冬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很烫,像被火灼烧似的。 “Blank,帮我照顾一下她,我有些事跟你老板聊。” Blank胆颤地应了一声。 她直直地走向墙边大气不敢出一个的薇黯,脱掉手套,用残破的左手揪起她礼服的领口。 “我知道‘坠入窠臼’的基酒是什么,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劲,你居然拿一个没喝过酒的小姑娘来做你恶作剧的小白鼠!” 非常用力,用力到残破的手背上凸起筋脉,怒气燃到了极点。 动作幅度之大,薇黯被压迫地踉跄后退:“我只是想逗她玩玩,谁知道她酒量那么差……先别生气,Blank!快点弄杯蜂蜜水!” 揪着领口有些喘不上气,她连忙转头向Blank发号施令。 苏以冬将揪住地衣领猛地松开,折回吧台,盯着Blank用非常快的速度调出一杯蜂蜜水,测了测温度,才小心翼翼地放在苏以冬的面前。 “Soo,蜂蜜水。” “谢谢,比你不靠谱的老板识时务多了。” 苏以冬接过蜂蜜水,自己又用指腹掂量了一下温度,确认没有问题后,她轻轻拍了拍锦安然的后背。 锦安然此时整个上半身趴在吧台上,手臂抱成圈,脑袋埋在圈里面,像是睡着了。 “安然,安然。” 苏以冬贴近她的耳朵,又轻轻唤了两声,见还是没有反应,无奈的将蜂蜜水推放在一旁。 僵硬地扭过头去,眼神肃杀地盯着薇黯。 薇黯知道自己理亏,像犯了错了孩子悄悄地挪过去:“错了错了,我只是觉得你俩都太闷了,想用点酒调节一下气氛,没想到这个小妹妹酒量差的离谱。” “薇黯!我知道你平时随性惯了,可我就走开这么一会,你就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气我?” “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薇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断乞求着原谅。 “Soo,先别生气,我看这个女孩她脖子也开始泛红,可能有点酒精不耐受,要不你先带她去三楼休息吧。” 说着,Blank向Vian使了个眼色,薇黯立马心领神会:“是啊是啊,先带她去休息吧,去我房间。” 苏以冬无奈,现在这个情况想拖着锦安然回家也不太实际,毕竟还有大包小包的东西要拿,只能在窠臼落草一晚。 楼梯上,苏以冬侧着身子扛着锦安然,锦安然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用力睁开了眼缝,在微弱的灯光中,看见苏以冬挂着晶莹汗珠的侧脸。 离自己很近,此刻的她就瘫倒到苏以冬的肩上,只是大脑除了接收眼睛所看到的画面,思考不了任何事情。 她没料到“坠入窠臼”是这种感觉。 清新的果香和辛辣的酒味一齐涌入口腔,像是在嘴里疯狂地舞蹈,不等她反应,喉咙的肌肉又是一阵收缩,将酒咽入腹中。 从喉咙,到食道,再到胃,感觉都是一股野火肆掠,高浓度的酒精像是被这火焰的触感快速挥发了,很快就被吸收,不到五分钟,她就昏头转向,不着边际。 世界在她眼中收束成色彩缤纷的万花筒。 在这个万花筒中,苏以冬都已经幻化出了重影,三个,五个,叠加交织在一起。 她狭小的视野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苏以冬的侧颜,容不得其他东西,注意力自然多了一些。 白皙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粉红,像是一颗嫩桃,让她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疯了。她想。 我一定是疯了。 于是她闭上眼,将仅剩的理智埋入心底,放空身体享受着失重的感觉,努力地调节着自己的心跳,只是还是感觉身体像是溺在水里,使不上力气。 苏以冬能感觉到锦安然有了一丝意识,扛着她所用的力量渐渐小了很多,于是弯下腰,一只手抵住锦安然的小腿肚,一只手架在肩胛骨,一用力,将她一整个抱了起来。 还是公主抱。 锦安然身材纤瘦,也不是很高,况且苏以冬日常也有好好锻炼,换作平时,要抱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现在情况不同,醉酒的锦安然真的很沉。 锦安然半宕机的脑袋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来了个大幅度倾斜,然后被温柔地抱起。 她重新眯开眼,发觉自己的身体被苏以冬托举着。 可能是酒精壮胆,她也没害羞,真就像个娇气的小公主,往苏以冬的怀里狠狠地窝了窝。 说是凶狠,抱着的人却只能感受到无穷的娇气与暧昧。 苏以冬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吓得一怔,只觉得心都快要被揉碎了。 “啧……还说不是女朋友,这都要腻歪成连体婴了。”薇黯一边引路一边在吐槽:“我和阿七都没这么……粘过。” 不知道是不是迷离的思维捕捉到了这一句玩笑话,锦安然不自觉的又窝了一下。 “好好带路。” “困……”怀里的锦安然轻轻颤动了一下嘴唇,发出极其含糊的声音。 苏以冬立马捕捉到了她的声音,只是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好当做醉意上涌的呻吟,轻声回应:“再等等,安然,马上就到了。” “嗯……低头……” 又是一阵轻喃,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苏以冬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将耳朵往锦安然嘴边边凑了凑。 下一秒,锦安然伸出两只手圈住她的脖子。 心跳漏了一拍。 嘴唇瞬间贴近她的脸颊,感受到阵阵炽热,掺杂着酒味的呼吸。 身体滚烫,像是被带着酒味呼吸点燃,暧昧感弥漫每个细胞。 突然感觉有些脱力,身体向下猛地一沉。 锦安然在她耳边轻语,一字一句都带着哭腔。 “别……丢下我,别……别再丢下我了……呜呜呜……” 酒气的泪水从眼角涓涓溢出,苏以冬腾不出手为她擦拭,脖子被她死死地圈住。 心跳快的难受,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被这段话刺激的快速沸腾。 这前往三楼的阶梯,竟是如此漫长,走到角落的最后一间,苏以冬身上已经是被汗液浸润湿透,川久保玲的白T恤沾上一片一片的汗渍和泪渍。 薇黯掀开被子,转身想帮她一起扶着锦安然送到床上,苏以冬没有理会,绕过了她,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走到床边弯腰将锦安然平置在床上,然后帮她脱了鞋。 “有湿巾吗?” “左边抽屉。”薇黯指了指床头柜。 苏以冬抽出两张湿巾,轻轻地重叠,当做手帕小心翼翼地在锦安然的额头和眼圈周围不断擦拭。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睛周围因为哭泣而留下了泪痕。 看着她浮肿的眼睛,苏以冬心里难过的一抽搐。 锦安然脸上还是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好似回忆起什么。苏以冬用手捋了捋她耳畔旁的碎发。 心疼的感觉像是触摸到了荆刺,眼前的人就是沉溺于水中的长满荆刺的花,被淹没,失去了意识,也无法回应自己的触碰。 感觉房间有些闷热,薇黯想要开空调,于是绕过苏以冬去拿遥控器,结果却被苏以冬拦住。 “别开空调,她身上全是汗,开空调一定会着凉。” 她连忙缩了缩手:“好。”然后转头将身后的窗户打开。 虽是闷热,但锡州市晚上的温度没有白日里那么高,自然风恬静宜人,伴着月光和蝉鸣从窗户飘荡进屋内,轻轻抚摸锦安然的脸。 锦安然感受到了自然风,脸上痛苦的表情渐渐消了下去,呼吸逐渐均匀,展现出了沉沉的睡意。 无知觉的她在陌生的床上转了个身,抓住了苏以冬的手。 苏以冬的心跳倏地一滞,感觉有什么东西跳脱出了心房。 像是空了一块,很不好受。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失态。还是谢谢你的床了,帮了大忙。” “没什么,应该的,毕竟错在我。” 薇黯看着苏以冬握着锦安然的手,好奇心还是难以遏制:“真奇怪,都说只是同事,你怎么对她的关心那么强烈?” “有很强烈吗?” “你可是为了她,揪着老友的领口,差点没把老友我勒死。” “还不是你自找的。” 关于关系的问题,苏以冬确实只字未提。 薇黯拿过墙边的板凳,坐在苏以冬旁边,偏头看她:“那你说说,你们俩啥关系?你可不要骗我说你们是同事啊,朋友啊之类的。” 兜兜转转还是绕不开“关系”这层话题。只是与人相处一定要一层很特殊的关系吗? 没有关系就无法靠近,无法靠近就无法相认。 既然一般般,那就一般般好了。 “可以了,你今天已经够八卦了,如果你不介意再惹我生气,我可以好好跟你讲讲。” 她用威胁的语气强硬地绕开话题。 揪着领口的窒息感回忆起来很不好受,薇黯还是做出了让步。 “我从来没有对除了阿七以外的人这么好奇,一个能让你这么个形单影只的人主动带来窠臼,一个能让你这么寡淡薄凉的人怒气冲天,真是不简单。” “好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问你能否送佛送到西呢?” “请说。” 苏以冬指了指门,冷声说:“请出去。” 薇黯耸了耸肩,虽然是自己家,但是现在分这些确实不合时宜,于是离开矮凳朝门口走去。 开门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坐在床沿旁的苏以冬又抽出两张湿巾,小心翼翼地为锦安然擦拭因为闷热而冒出的新汗,眼神无微不至,目光所至都是锦安然。 圆月模糊暧昧的光如同潮汐涌上房间的地板,向二人缓缓漫去,苏以冬微微弯腰,像是独属于锦安然的天使,在盈盈月光下抚佑着因醉意而麻木的孤独灵魂。 温柔在举手投足间都被无限的放大,担忧与宠溺全都展露无遗。 像是教堂里的油画,神圣高洁又温柔可亲。 薇黯收了收神,轻咳一嗓:“我可就这一张床,你总不能守着她一夜吧?” “Blank几点下班?”苏以冬没有回答她,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早上八点。” “告诉他下班之前再送一杯蜂蜜水来,甜一点。” 她表示无奈,扶了扶额头:“算我倒霉,真是活祖宗。” - 整个屋子也延续了窠臼的风格,都是木制的,如果有个火炉,可能真的就变成了童话里的温馨小屋。 床正对的墙有一个圆形的电子钟,蓝色的边框,里面是史迪仔的形象。 幼稚又可爱。 细长和粗短的指针在数字12上相聚重合,只剩下秒针不停歇地走着。 不知不觉,已经第二天了。 窠臼的音乐很明显被人为调低了,只有偶尔缓缓地风吹进屋内,静的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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