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亭林无话可说,她对奥林匹克学科竞赛一窍不通,对学术领域也毫无见地,自觉住了口。 但想到季培风的叮嘱,她只好又把话题拉向相关生活:“可你这么久一直在江城不会无聊吗?感觉你都没怎么和人接触。” 都说人是社会动物,无法脱离社交存在,然而傅令君却时常让郑亭林怀疑这话的正确性。 几个月来,郑亭林甚至没听说过傅令君有朋友,也没怎么见过她和外人说话。 “不无聊。”傅令君随口答。 对方的语气让郑亭林忽地意识到,和普通人聊天对傅令君或许才是最无聊的事。 傅令君怎么会和她这样普通的人成为好朋友呢? 她看着自己满是更正痕迹的题册,没由来地泄气,偏头瞥见傅令君还在帮她勾画着重点,神情认真而专注。 很有耐心。 不止是耐心。 郑亭林盯着她出神,傅令君抬眸:“怎么了?” 郑亭林:“你对我太好了,而且……很宽容 。” 傅令君意外,轻笑:“你才知道吗?” “现在比之前有了更深的感触。”郑亭林灵动眨眼,“觉得很奇妙。” 傅令君含笑:“这还只是开始呢。” 郑亭林盯了她一会,蓦地灿烂一笑,搂住她:“我突然好喜欢你啊!” 傅令君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可以一直喜欢下去吗?” “我想想……”郑亭林也生起玩闹的心思,捧起自己的脸颊,睫毛扑闪,“如果你也一样喜欢我的话!” 傅令君唇角的弧度渐渐抿直:“那样的话,你恐怕还得再多喜欢我一点。” 郑亭林闻言捧腹大笑,答应得干脆:“好呀!” “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天下第一好朋友了!” 郑亭林觉得自己的心智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其他影响,才会说出这样幼稚又羞耻感爆棚的中二宣言,然而傅令君却没有笑,认真答:“嗯。” 或许是两人的距离太近,郑亭林的手搭在傅令君肩上,笑闹声停下时,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不是暧昧,也不是僵硬。 郑亭林忽然伸手取下了傅令君的细边圆框眼镜。 没有任何隔阂的对视上。 “傅令君。”郑亭林喊。 明明说过要换更亲近的称呼,但每次脱口而出的总是全名。 这样的连名带姓给她一种过于庄重的在意。 傅令君:“嗯。” 郑亭林只是单纯地想喊她,喊完后头脑还是空白。 她随口找了个话题:“你还记得上次说要去实中参加月考吗?” 傅令君:“记得,要拿年级第一。” 郑亭林又笑了:“我说的是前十,不过既然是你自己说的,那就第一好啦。” “当时没有提对等条件。”傅令君忽地开口,“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要是我做到了有什么奖励呢?” 郑亭林略感诧异,很快接受了这转变,虽然当时只是开玩笑,但毕竟是她提出的,也该给出相应的承诺。 “我都欠你好多了。”郑亭林仰头,心中细数傅令君帮过自己的忙,思索,“你想要什么呢?” 她下巴搁在支起的手掌背上,认真:“我会尽量满足的!” 傅令君轻笑:“还没有想好,可以存起来吗?” 郑亭林弯唇一笑:“当然。” “不过我也有个要求。”郑亭林还惦记着季培风的请求,“要是你没拿到,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想起实中光荣榜上的一众学霸学神,估算起傅令君得第一的几率,郑亭林觉得自己实在太占便宜,于是善解人意地补充:“当然,要求不会让你为难,你要想拒绝就换一个。” 傅令君答应得干脆:“可以。” …… 没多久就是月底,实中的月考如期而至,郑亭林已经不像入学考时那么无措,但相比久经考场历练的做题家们显然还是有些生疏。 这次的月考不是联考,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当傅令君出现在考场时,不少重点班的同学还是恍了神,怀疑起现实。 傅令君从上学期期中开始,就没再参加过学校考试,这回提前和教务处打了声招呼,学号很快录入了考场。 随着腿伤复健的逐步转好,她这段时间手边的双拐也换成了单拐,行动比之前又要便捷不少。 铃声响起,数学试卷发下,落在傅令君身上的视线不得不移开,傅令君神情自若地写起答题卡,翻试卷速度惊人。 另一端的考场,郑亭林试卷同样翻得很快,左看右划,答题卡半天写不出一行。 做完后还剩一个多小时,傅令君没有提前交卷,很有礼貌地静坐在考场,提笔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草稿纸上演算起与试卷内容毫不相干的算式来,算一会儿又在边缘画起火柴人。 火柴人跑跑跳跳,突然比了个心。 傅令君的笔触在爱心的最后一划顿住,轻笑一声,又在一旁画了只柔软的白兔。 隔了一米多的同行邻桌正奋笔疾书,余光瞥见对方轻松自得的笑意,表情变得复杂而绝望。 铃声响后,傅令君干脆利落地走人,后面一众学霸脱力,想要喊她对答案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同时离开的某些考生却意外发现,拄着单拐的傅令君没有往校门走,而是绕到了倒数的几个考场门前。 而此刻,某倒数考场走廊外的学生看着停下找人的傅令君,也不约而同地面露惊异。 作者有话要说: 又加更啦,快表扬我! 感谢在2022-05-07 22:24:03~2022-05-08 20: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逆风 10瓶;崂山可乐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Chapter 42 郑亭林不知道该怎样向傅令君委婉表达想在校内保持距离这件事。 从考场收拾完东西出来,郑亭林看到傅令君站在门外实属被吓了一跳,周围若有似无打量的视线越来越多,郑亭林头皮发麻,已经预想到考完后被孟思妍安然等人追问的场景。 偏偏傅令君不以为意,淡定得像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傅令君是来找她一起回去的。 “不走吗?”她偏头面露不解。 郑亭林飞快背好书包:“走,现在就走!” 从考场到校门还有段距离,郑亭林祈祷不要遇到熟人,然而还没走几步,后面熟悉的声音就追上了她:“亭林——” 安然远远地在后面,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跑来,看到拐杖后心一紧,想回退已经来不及。 “傅神好。”她讪讪。 傅令君只颔首打了声招呼,安然尴尬地打破沉默:“傅神考得怎么样?这次考试有什么特别吗?好久没在教室看到你了。” “还行。”傅令君礼貌回,“这次也没什么特别的。” 她看向郑亭林:“只是答应了某人过来。” 安然视线在两人间游离,一脸恍然:“喔喔!这样啊,看来是很重要的人。” 郑亭林奇怪地看了眼自己同桌,转移话题:“你刚刚找我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不是重要的事,以后再说!”说罢,安然挥手告别,还朝她眨了眨眼。 郑亭林一脸莫名其妙:“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 傅令君没说话,郑亭林问:“你还记得她吗?上次艺术节后台见过的。” 她喊傅令君来参加考试的原意就是多和人打打交道,可还是没见她和同学说上几句话。 “记得。”傅令君回答,“以前是同学。” “这样啊,我都不知道,总之社交还是挺重要的。”郑亭林道,“不过实在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 傅令君:“只是觉得没必要。” “也确实。”郑亭林低头叹气。 郑亭林从小学音乐,对人脉重要性的体悟比同龄人要深刻得多,但这段时间想来,傅令君和她到底还是不一样。 傅令君并不需要曝光,也不需要无谓的社交。 郑亭林长长吐了口气,感慨:“月考啊月考。” 车来了,她主动伸手搀扶,傅令君察觉她的焦躁,问:“在担心考试吗?” 其实对分数已经无所畏惧的郑亭林:“有点。” 傅令君安慰:“这些成绩都是暂时的。” 郑亭林敷衍赞同。 第二天下午考完,晚上傅令君和郑亭林各在各的卧室,都没有聊起这场考试。 傅令君是不在意,郑亭林则是不敢想。 终于拿到手机使用权的孟思妍在企鹅上朝郑亭林轰炸起来:[傅神这次竟然来考试了!!] 这两天郑亭林一下考就立马带着傅令君走人,压根没和孟思妍碰面。 而一心一意疯狂备考的孟思妍显然信息有些迟钝。 郑亭林:[是啊] 孟思妍:[押一个年级前十] 孟思妍:[毕竟这么久没碰高考科目了,还是保守点,傅神也是人。] 实中年级前十的含金量很高,按往届经验是妥妥的TOP1高校,郑亭林只知道傅令君物理数学很好,一点没看出这估算哪里保守了。 实中强者如云,黑马遍地,孟思妍和二十班同学已经深深教她领悟过。 郑亭林盯着对话框,想起和傅令君的约定,估算起自己的赢面,应该还好? 毕竟也没见傅令君在家刷过什么高考题,何况她最近精力都在物理竞赛上。 她稍微松了口气,开始畅想起到时候该怎么向她提起去京城的要求。 要是不答应怎么办?要是问为什么该怎么编?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几分钟后,新鲜出炉的成绩排名链接就甩到了群内,点开—— [傅令君] 理科的第一个名字。 郑亭林重新刷新了一下。 [第一名傅令君] 孟思妍的消息弹窗跳出:[我错了!不需要保守!傅神不是人!!!] 郑亭林还在往下翻着成绩表格,终于在文科中后排找到自己的名字。 对比惨烈。 她深呼吸一口,起身出卧室,朝书桌前的傅令君笑容满面喊:“你是第一耶!” 对方停笔转身,郑亭林重复了一遍,敬礼:“年级第一你好!” 傅令君闻言轻笑:“成绩出来了?” “嗯啊。”郑亭林松垮地靠着墙壁,“你怎么这么厉害啊,明明都没见你怎么学。” 傅令君反驳:“考前还是温习了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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