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接着说:“你是怎么看待玛丽诺·特蕾莎的死亡的?玛丽诺·特蕾莎是这次行动的受害者,就算她本来就该死,但更多的是无辜被牵连其中的人……我看到你调看死亡记录的申请了,你肯定能发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这样下去,人类未来就危险了,所以我才来问你的想法。” “你这太瞧得起我了,我只是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对于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老实说,我其实都不怎么能摸得着头脑……” 玛莎·布鲁姆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帮你找舒望的遗体怎么样?” “好啊。”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在与玛莎·布鲁姆的秘密对谈中,我答应了她将帮我找回望舒的遗体作为我帮助她的条件。 对于望舒于我而言的重要性,我采取的是不玩花招的做法,因为我想不出有任何花招可玩。 阔别十年回到地球的我,对于地球现今的政治生态并不了解,能玩的花招实在相当有限。 何况我这个人实在不擅长进行复杂的谈判,也不是个愿意无条件帮助他人的人。 既然玛莎·布鲁姆对我有所求,那我自然想要取得当下我想要的东西。 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医疗兵团似乎对我正在追查望舒的遗体这件事一无所知。这是我在和查尔斯·伊利奥特握手时透过皮肤对他装设窃听用的纳米机器人,以及在玛丽诺·特蕾莎死后查看她死前上传云端的影像得知的。 查尔斯·伊利奥特和玛丽诺·特蕾莎似乎都对这部分记忆进行了伪造,因为需要保密的项目本来就不该存在于公开的档案中。 以我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上级治理委员的身份再像之前那样进行追查,也不是不可以。 但除了之前跟查尔斯·伊利奥特说的部分理由,我这毕竟是利用职权之便为己谋私,哪怕咬死了说是有理可循,让人相信也很难,若是惊动了芙兰卡那家伙,那就更不得了。 我回来地球,是要和军方打好关系,可不是要被军方认为是在找茬。 知道我和望舒关系的人必定也会对我产生如同玛莎·布鲁姆所说的那种联想。再说,虽然总参谋部管理医疗兵团这个项目的几率不大,但我仍然想要避免和爸爸直接产生交集。 玛莎·布鲁姆能帮忙,真的是太好了。 “大理脑科医学研究联盟,是医疗兵团研究署的对外公开组织之一,主要进行人类大脑的开发研究。玛丽诺·特蕾莎从各处接收的遗体,若有需要保密的部分,一定是由大理脑科研究联盟接收了。内务部曾经试着暗中查探,但那里戒备森严,何况现在不同于肃反时期,我们不能随便派人杀进去。” 玛莎·布鲁姆说的煞有介事,我实在听不出来她最后那句话有几分玩笑的成分。 然后她继续说:“请容我举个假设的状况……假如有心怀不轨的人闯进大理脑科研究联盟的大楼,盗走的一具实验用的遗体,基于军方的脸面,这件事势必不会大加报道。何况是一具十年前接收的遗体,论二十年的耐用期限来算,这具遗体的追回价值也不大,后面更应当着力于机构的安全保障上,保证此类事情不再发生。” 我听的感觉没什么问题,说道:“你直接追查了舒望遗体的动向?” 布鲁姆的视线移到一旁:“不然那多浪费时间,但这道追查命令针对的是玛丽诺·特蕾莎从各处接收的所有遗体,玛丽诺·特蕾莎作为事件的死者之一,我的这道命令不会引起多少注意。我再举个不可能发生的例子,如果舒望这具遗体确实归属于某个保密性非常高的实验项目,我单独只追查舒望的遗体,非常可能打草惊蛇,成为‘将有人上门抢夺’的警告。当然,内务部特工科目前正在追查一个危害社会,造成大量无辜人类死亡的团体,因此绝对不会发生,玛丽诺·特蕾莎作为受害者之一,有任何与这个团体产生联系的可能是不为我们所知的这个状况。” “听起来真有道理。”我回答的语气相当严肃。 说穿了,玛莎·布鲁姆希望我能够自行回收望舒的遗体。哪怕我最终失手被医疗兵团逮捕,医疗兵团也无法指责内务部的过失。他们甚至无法咬定内务部是幕后黑手,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内务部一定会把自己和这件事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玛莎·布鲁姆将视线移回我身上说道:“没能帮上太多忙,我深感抱歉。” 这自然是谦虚的说法了。 对此,我的语气报以最高的敬意,得寸进尺:“您知道,我刚回到地球,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想您也不会对这样的我袖手旁观,这样的话,您心里肯定会过意不去。” 外表是高中一年级生的少女看着我一脸狐疑,似乎是不知道我突然这么说话是在发什么神经。 我向前踏出一步,面带笑容,向她伸出右手:“请容许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请和我一起去吧。” “为什么?”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望舒的脸,我闭了下眼,然后睁眼,旋即说道:“因为我是个胆小鬼,一个人干不成任何事。” “在这种时候对我说这种话,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都是实话,有什么好丢脸的。”我说的冠冕堂皇。 主要是拉上她,会保险一点。 不管玛莎·布鲁姆最终是出于什么理由进行的考虑,最终,她答应了做我这次游山玩水的向导。 * 凌空而建的大理脑科医学研究联盟大楼,停靠在自己独立的防弹掩体当中,而掩体周围环绕着树木。 医疗兵团疯狂地热爱绿色的东西,这给人类命运共同体最野心勃勃的环境保护者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在城市化进程下退无可退的爱树人的愿望和军方需要达成的一致。 从上空侦察它的规模是非常壮观的,其中有些建筑居然从头到尾都被绿色的树木以及藤蔓包围。 这种标新立异当初无论是从美学角度还是从政治角度都令人满意。 军队无需讨好政客,而政客应当讨好军队,秘书长作为名义上掌管军队的政客,就更该如此。 由于距离并不远,我们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风格干脆简练的大理脑科医学研究联盟正门大厅,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在我打开大理脑科医学研究联盟正门的一瞬间,事先准备好的‘罗茨菲尔德医院脑科研究主任’的头衔便失去了功用。 墙面上有着一道道的血痕,使用特殊材料压制的白色地面上躺着三具尸体,每一具都呈现出脑袋稀烂、内脏外露的惨状。 在阳光的照射下,大厅另一头站着一个身着警卫制服的人,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机器,只是手上拿着的振动刀,振动速度让刀刃都很难让人看清。 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脚印,看起来像极了舞蹈类游戏新手教程所描绘的图谱。 血脚印一直蔓延到那名警卫的脚下。 玛莎·布鲁姆站在大厅中央,朝我摇了摇头。 她的脚边是一具伏地而亡的尸体。 那具尸体似乎死前目睹了难以置信的景象,双眼直愣愣地瞪着天花板,死不瞑目。 这是一出早已发生并已经结束的惨剧。 “这是你们做的?”我问玛莎·布鲁姆。 或许我不该怀疑这位愿意与我同入这虎窟的伙伴,但是就目前状况进行研判,整件事显然是个陷阱,而且是个非常明目张胆的陷阱,让人一看就知道苗头不对。 玛莎·布鲁姆再度摇头,显然跟我一样摸不着半点头绪:“为了保险起见,特工科都是单线联系,内务部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你要来这里。” 这样就难办了。 不管任何人,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情况,应该都会认为我们必须迅速撤离。但是这时候如果逃走,和望舒有关的讯息必定会遭到抹除。况且,既然已经进来了,警察和医护人员现在还没赶到……那就还有继续探寻下去的价值。 “……不如就接受招待吧。” 我不等布鲁姆说话,就已经迈开步子,快步朝大厅的深处走去。 伴随着我的逐步靠近,仿佛机器般的警卫则是相应地抬起了他找不到焦点的视线,弯下膝盖。 ----
第33章 我感觉不对劲,往后退了一步,这名警卫却以一种奇妙的动作向我靠近,不若活人那么自然,初始的几步相当缓慢,宛如在水中漫步,但随即便快如闪电,我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他挥出来的长刀,迅速躲到玛莎·布鲁姆的身后。 仇恨被转移,警卫的振动刀如狂风暴雨般挥出,玛莎·布鲁姆沿着墙壁不断闪躲。转眼间,便互相腾挪了数个位置,速度快的都能看出残影。 “这是个仿生机器人。”我说。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玛莎·布鲁姆脸上已经失去了从容的笑容,只剩下僵硬的冷笑。她极力将回避动作缩小到最低限度,任凭刀锋斩断自己的头发和衣摆。 我从怀里拿出激光枪,看了下它的电量,然后抬头。 “这种情况下瞄准……” 我自言自语着,眼前的数据如瀑布般流下,量子计算集群正在辅助神经植入体分析机器人移动的轨迹,预测其下一步的准确位置。 【数据收集中……】 【初步分析中……】 【正在构建函数模型……】 【模型构建成功,正在计算目标接下来的落点位置……】 计算在瞬间完成,然后一瞬间将位置由神经植入体通过视觉装置传递到我的眼前。 我不等布鲁姆对我说的话有所反应,便已扣下扳机。我没有将枪口对准机器人,激光从布鲁姆的头上擦过,空气中微不可察地传来一丝头发被烧焦的臭味,而机器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 “喂。” 布鲁姆停下脚步,朝着我怒吼。锋利的刀身划过她脑袋半秒前所在的位置。这个机器人明明背对着我却也能发出这么犀利的攻势,恐怕我激光射出的弹道也在它的掌握之中。 “真可惜,没打中。”我懒散而无趣地说。 这次布鲁姆相当识相,没有问我所说的可惜是没打中机器人,还是指没打中她。 这台仿生机器人的运动能力和当初望舒制造出来的仿生机器人相比,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乍看之下似乎慢条斯理,但身体四肢的协调性非常高。便看它以正常人难以想象的简洁动作追杀玛莎·布鲁姆,简直就像是天神下凡。 玛莎·布鲁姆遭砍断的衣角越来越多,她一个仰头翻身,又一次避开了擦过额头的刀锋。 现在的这种社会氛围,一般人家或者公司才没有能耐动用这样的机器人,政府以及军方之所以会使用机器人,一般是为了避免情报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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