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把手,反向一拧,墙下便生出了固定的支架,枪口开始齐齐开火。 正面的机器人们避无可避,就像暴风雨下的树叶,眨眼间就被扫出无数弹孔。 机器人队伍剧烈摇晃,但这反应并不是崩溃的前兆,只是纯粹基于运动能量的相互抵消。 头部遭受直击的机器人全身大幅度摇摆,不再前进,而后头受到保护的机器人则是撞上来,毫不留情地将同伴的身体当做护盾。 有些机器人不幸被炸得四分五裂,其他机器人便毫不犹豫地踩过其身体。 遭到踩踏的残破机器人依然不忘命令,哪怕只剩下一个脑袋和一只手,也挣扎着想要前进。 玛莎·布鲁姆再次开火,高能粒子束打在机器人身上,机器人们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像是对着一片会移动的森林开枪。 先前的人性已然消散,现下这些机器人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恐惧’。 对面的激光也接踵而至。 我们之间的距离一点点地被拉近,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岌岌可危。 “你刚刚笑的那副样子,好像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玛莎·布鲁姆如此揶揄我的同时躲过一台机器人的激光射击。 “这是同义反复吧?”我看着这些机器人不疾不徐地说。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我是反派吗?反派的意思就是命中注定会失败的一方,对吧?而命中注定会成功的一方当然不会是反派。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加正派的人了。” 玛莎·布鲁姆对我发出由衷的叹服声:“你的思考逻辑真的是每一次都让我大开眼界……” “是啊,有时候我自己都很奇怪,像我这样一个完全是由正义组成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诞生的。假如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的话,我绝对会成为里面能力最强的光属性角色。” “我想说我想表达的应该不是正面的意思……” 是吗? 那后面的话我还是选择性地给屏蔽掉好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我啊,作为人类,只想听到自己想听到的话哦。 把视角拉回来,既然枪击无法对机器人造成有效伤害,那么肉搏战反而就是最佳的攻击方式了。 因为这个缘故,我从怀里掏出来那只黑色的小方块,将其变形。 短刀柄榫头与长刀柄的卯眼相接,初始呈现的样貌是两端有刃的一把刀,而随着‘铿’的一声脆响,一把刀变成两把刀,长刀长一点二米,短刀长零点六米,一名为‘残灯夜照’,一名为‘碧雨听风’。 当初我把我想要的斩舰刀外观设计图纸交上去的时候,我当时的上司挑着眉头问我:“你是在讽刺我吗?”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是啊,我只是想要知道这样设计行不行……” “你真的不是在讽刺我们的武器是玩具吗?” “不是。” “那么是为什么?”上司露出打心底里感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什么为什么?” “你不懂我这么问的意思吗?你为什么要把斩舰刀设计成这种样子?你要这么设计总要有个理由吧?” 要说理由,我只是觉得那样很帅,就那样。 给斩舰刀取那样的名字,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这样的话是不可以说出口的。 没人会相信。 所以我不说。 即使他们愿意相信科学家们会因为感兴趣去做一生都可能得不到答案的研究…… 于是当时我报以一个天真的回答:“非得要有理由不可吗?” 想这样就这样不行吗? 看不见玛莎·布鲁姆的脸,但能听到她的声音:“你这武器是给小孩子玩的吗?” “或许吧。” 我早就已经是大人了,可是在这方面还像是没有长大。 至少,当初和望舒一起时想要快点长大的我,还一点都不像是大人。 属于我的时间随着望舒的死亡永远停滞在了那一刻,那之后的我只是活着而已。 ----
第36章 我与机器人前进的轨道产生物理上的冲突。 以原始人类的臂力而言,拿两把刀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但我们现今不会有这样的烦恼。 我这样的基因改造人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可以抵达到肢体的任一神经末端。 就好像是走在路上与人擦肩而过一样,锋利的金属片削下金属制作的肉块,失去武器的机器人毫无章法地挥起拳头,而我刺入其腹部的刀锋持续扯开伤口。 不是凭视觉,而是凭感觉,我的两只手臂以超越我的意志自然挥舞着刀剑。 这是曾经每个习剑者追求的最高目标,谓之为‘无想’。 神经反射的速度足够快,机器人们向我攻击了几次,从哪个方向进行攻击,都可以凭借直觉全部反击或者躲避。 没有灵魂的机器人们,就只会依照设定好的规则进行战斗。 一台机器人无视插在胸口的剑,张开血盆大口朝我的咽喉咬来。 “一点儿也不优雅。”我面不改色地下着评论,用手套给剑通电的同时,另外一只握着刀的手立马从正握改反握,用刀柄将一台妄图背后偷袭的机器人脑袋砸的凹陷进去,“何况咬脖子对于我来说可不是有效的招式。” 对于现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类来说,义体和基因都可以说是对人类身体的增强。 正是因为有义体和基因技术的辅助,我们才能做到一些单凭一己之力要花大力气,或者说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所有的技术都可以被看做是对人与生俱来的能力的增强。 鞋子难道不是一种对足部的增强? 衣服难道不是一种对皮肤的增强? 我不装设除了神经植入体以外的义体,成人后也甚少注射其他生物的基因药剂,原因在于我身上穿着的制服。 我们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代表着人类命运共同体最先进的那一批技术,解除了仿形模式的制服能够生成小范围的球形防护力场,能够拦截和吸收一定当量的实体以及能量冲击。 以这些机器人的能力,想要破坏这个防护立场,还早一百年呢。 “不,颈部是连接头部的最大弱点,攻击颈部对于人类来说,还算有效。”布鲁姆以不带感情的语气回答。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攻击我的脑袋呢?”我明知故问。 布鲁姆不再回答我。 我知道,因为战斗是人类的本能,而不是机器人的。 【咬脖子是有效的攻击方式】,这种认知来自于人类,而不是受到操纵的机器人。 所以说,人类就算失去了意识,只凭本能行事,也只会变成丧尸,而不是机器人。 战斗几近尾声,我收刀从后背入鞘,继而将黑色的小方块收回怀中,向前进入满是机器人残骸的房间之后的房间。 我正打算打开面前的这扇门。 就在这时,上司的语音通讯请求过来了,本来是打算无视的,但想了下后,我还是选择了接通,那之后,是上司非常紧迫的声音:“网络二十一台有报道,赶快看一下。” 一阵风压自门内而来。 我在开门的同时在脑海中调出媒体频道,连上二十一台的网络,眼前迅速跳出紧急节目的字幕。 我没记错的话,网络二十一台是国家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从来都是录播。 就算是发生了政变,新闻节目改成动画片才是常态。 眼前的这个房间空荡荡的,徒有四壁,但是眼尖的我还是在地上发现了一张东西:一张空白的纸条。 脑海中神情紧张的主持人西装革履,念着投影在眼前的新闻原稿:“大家好,我是伟克。接下来为大家播放的新闻内容来自于寄送到电视台的存储器。寄送者自称是之前多起恐怖事件的发起者,并为此负责。存储器中存有寄送者的录音。各位,请仔细听。” “虽然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类所生活的世界都没有夜晚,但现在这个时间段,还是请允许我以此向大家问好,晚上好!” 是女人的声音。 画面上只有满屏雪花。 我闭上眼睛,试图捕捉那声音的纹路——没有画面光看也没什么用。 “之前有很多人丧命,还有很多人同时自杀。有多少人对此表示关注呢?不知道大家对于别人死在自己面前以及自己死在别人手上这一可能有何想法,但我要说,这事儿是我们办的。至于如何办到的,暂时保密。” “请不要抱有任何侥幸心理,现在,你们全部都是我们的人质。”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是我们从小被灌输的教育理念,我们向全世界的人这样立誓。为了国家、种族、集体、父母、家人、朋友……我们以自己的人生作为代价,被迫立下这样的誓言。” “我们将会打破这个誓言,为其维护者降下制裁。”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生命,请解放这样的思想。” “为了这个目标,请在接下来的一周内,至少杀掉一个人,以此证明最重要的是自己,其他什么人都无所谓。如果你对此有所犹豫,届时我们将会亲手杀掉你。就以你头脑清醒、亲眼目睹的自我了结的形式。” “假如你对我的话还不是很相信,接下来,请睁大眼睛,可能是很短暂的画面,但我希望能够向你们验证这一点。” 这个女人是望舒。 睁开双眼的我无比清晰地从那声音的纹路当中捕捉到了这一事实。 时隔十年,她的声音在此时几乎听不出十五岁或者十七岁时的影子,非常冷酷。 满屏雪花到此结束。伟克重新回到了画面中,语气平淡地继续念他的稿子:“录音到此结束,已确认寄件人使用的是之前一位事件牺牲者的账号。” 念完后,这位主播突然从上衣口袋中取出装饰用的钢笔,拧开笔帽,将笔尖直直地捅向自己的右眼! 在他开始搅动自己脑浆的瞬间,影像中断。 我转动手腕,将手中的纸条翻到另一面,上面用我非常熟悉的笔迹写着:成为大人吧! ----
第37章 通过国家电视台的新闻报道,【宣言】达到的效果之一是——那一瞬间,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所有人类都愤怒了。 即使是距离最远的苏普拉格殖民地都接收到了这条讯息。 为了阻止纳特凡卡行政体的扩张,数千万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类为之奋斗,上万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类为之牺牲。 当时,你在做什么呢? 那天,地球这座被城市区划填满的理想城,天空万里无云。 太阳光芒万丈地悬于城市上空,似乎等着人类新的‘阳光下的土地’。 会有这种充满象征性的想法,完全是因为【宣言】的内容太过于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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