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没啥,就是宿醉头痛得很,人像虚脱了一样,水杯都拿不稳。 我向吴霜汇报了情况,吴霜叹了口气说:行吧,给她煮点粥。 老实说,我有点羡慕她们,只要人还活着,多狗血的关系都叫人羡慕。 ··· 永无乡游乐园损毁的部分重建了,新的更大的摩天轮已经在修建,人们都想尽快忘掉那天恐怖袭击带来的伤痛。二期的项目也已经开始招标设计方案,它依然是瑞筑地产今年的重点项目之一。 吴霜谈业务时,偶尔会带上本该在外面等着的我,于是我也有机会接触甚至参与一些打杂以外的工作。我知道她仍为那天让我去游乐园而感到内疚,想借工作上的提拔作为补偿。 这挺好的,多参与一些业务,就会更忙,可以填掉更多闲暇。 可还是有一些空余时间,于是买了一堆教材,自学点大学课程,也好弥补学历上的不足。 吴霜得知我在自学,直接给报了一个名牌大学的在线课程,顺利毕业的话还能拿到学位。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在线课程不简单的,别人得考试择优录取,是吴霜动用了关系才把我作为插班生加进去。 既然是好意,当然要认真学习,进度也得自己赶上。 作业很多,有时甚至凌晨两三点还在赶论文。 至于吴霜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自学,当然是林乐喜说的咯。她依旧时不时出入吴霜的公寓,我忍不住再次提醒她,吴霜已经结婚了,听说吴家老爷子敦促他们快点生下继承人。 尽管吴霜一直就像结婚前那样,住的地方没变,工作生活也没变,我甚至都没见过她丈夫。 但当助理时间长了,有些事还是不难看出的。吴霜心里的权衡很清晰,情爱终归飘渺,压不下一点重量,事业才是实打实看得见摸得着的。 那么大一个吴氏集团等她继承,离婚对她没好处。 我问林乐喜对这段关系有什么打算。 “她想怎么打算就怎么打算呗。我管不着,也无所谓。” 说得像真的无所谓。 ··· 另一方面,周医生和林警官的进展依然卡在瓶颈。 突发的恐怖袭击事件暴露了双胞胎互换身份顶替的把戏。其实周医生并不是懵然不知,她也有所察觉,甚至可能早就看出些端倪。 那么,为什么她一直不点明?我猜,也许她也分不清自己喜欢的是双胞胎中的哪一位。 这些本轮不着我知道,是无意中听到的。 那天艾菈约了几个朋友在楼下花园烧烤,大概是庆祝什么的小聚餐来着,反正也包括了周医生和双胞胎姐妹。 双胞胎在远处透炉子,艾菈和周医生边摆桌子边聊天,我刚好在阳台,便听到一些楼下的对话。 艾菈说:“为什么非要选一个就放弃另一个呢?如此非黑即白么?” “她们是两个人,两个不同的人。” “人性可是灰色的哦。道德上我们必须选一个,但感情上,谁说心里只能装一个人呢。” “感情怎能模糊?!再说,黑白分明也是人性。” …… 桌子摆得差不多,艾菈开了瓶饮料递给周医生,并说:“知道为什么取舍往往是困难的?因为人很难理清自己真正的想法。就像我以前也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喜欢你。” “以前你……绝对没有。”周医生非常肯定,“说这些,还要不要继续当朋友了?” “是是是。那是以前嘛,现在我更想知道卓曼是怎么想的……” “叫她下来烧烤啊。” “叫过了……” …… 我的人际圈还是那么小,就像连线游戏,几个人,连出了错综的联系。 每个人都有不是孤立存在的,都有自己理不清的头绪。旁观她们的热闹,也算种调剂,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第47章 一年零一天 转眼一年过去, 我的头发已经长到可以扎起来的长度了,修剪成扎短马尾的发型,就跟以前的一样。 袁苑桉忌日那天, 是个星期天。我早早起来把自己收拾整齐, 去拜祭她。她的骨灰就安置在公墓, 其实我经常去看望,都熟门熟路了。 一同前往的还有林乐喜,她准备了一大堆烧的拜祭品, 稀奇古怪什么都有。 我倒是想,袁苑桉生前的身外物那么简洁, 突然塞给她那么一大堆,会不会被嫌弃太累赘。林乐喜却说,东西不嫌多,少了可不好。 反正烧了半个多小时才全部化成灰。 ··· 拜祭完, 我们去了趟永无乡乐园。 一年前的惨剧的悼念日,摩天轮附近的路边已经放了好些鲜花, 我也把带来的那束花献上。 新的摩天轮已然建好,缓缓旋转, 不知情的新游客欢笑着乘坐其上, 与路边那些悼念的白花形成对映。 “时间过得真快。”林乐喜说。 “嗯, 一年了。” 天气晴朗,我俩仰头看着高耸的摩天轮没再说什么。林乐喜没说“人要朝前看”之类的话,但我知道她是这意思。人走了就是走了, 沉溺在创伤里不是一个好选择。 ··· 晚上,我再次打开袁苑桉的手机, 翻看那些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照片。过去这一年,我努力把生活填满, 可还是埋不住对她的思念。有无数次我都不禁想:如果她还在,那该有多好。 ——好想见她,再不济,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啊……今天烧了两台最新型号的“手机”给她呢,如果能通话就好了…… 旋即便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侧身躺倒在沙发上。 无甚意义地左右划着她手机的页面,忽而在意起一个图标。这个图标一直存在于某一页的左上角,黑色的底,正中一个绿色的环。大概是个应用吧,应用名写着“O”,不知道是字母还是数字。 话说,这到底是干嘛用的?游戏?办公应用? 点开它,出来一个界面。界面还是黑色的底,仅正中间有个浅绿色的圆。它抖了抖,然后圆圈中间就出现了正在拨打电话的动画。 ——难道是打给某个人的快捷拨号? 我犹豫该不该马上退出,但又好奇。 就在犹豫间,它竟突然接通了! 圆圈里变成了音频的图形,波形一卡一卡的,显然信号不好。 但声音还是能勉强能听到的,手机里传出一把男声:“喂?谁?……谁在那边?” 我试探性地应道:“你好,我是袁苑桉的朋友,叫赵肆勉……” “赵肆勉!赵肆勉!你你你,你等等……”那人大喊一声,然后又传来一堆杂音,之后就是匆匆走远的脚步声。 信号实在差,我把手机移动了好几个方位,企图找个稍微能安静些的角度。 足足过了半分钟,杂音中才传出一把女声:“赵肆勉!是你?!喂……喂,是赵肆勉吗?” 即使卡顿得再厉害,我也认得那声音!——是袁苑桉!天哪!难道这是打去天国的电话吗?! 我抓着手机就往阳台走——信号实在是太差了,好怕突然断掉! “袁苑桉!袁苑桉!是你吗?真的是你?!太好了你还活着……爆炸后她们都不让我看,追悼会也见不着……什么鬼,信号好差……” 我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急得肩膀撞上阳台门边,差点没把手机掉地上。 “是我,我是袁苑桉。”她的声音还在,“我们只有90秒的通话时间,长话短说。你是怎么拨通的?” “你手机里的APP,绿色圆圈那个,我好奇点开,就变这样了。” “我手机?” “林警官在爆炸现场找到的,林乐喜把它修好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哪?” “喂?喂?你说什么?……” 杂音很是影响通话,但我更怕那杂音时不时忽然消失半秒——这信号怎么这么差! “你在哪?”我又大声说了一遍。 “我在……挺远的地方。啊,时间不多了!你先听我说。拨通电话这事要保密,APP也保密,必须保密,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 “为什么?” “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无论如何先答应我,好吗?” “好,我答应你。”别说保密,她此时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24小时之后,就能再通话90秒,只能由你那边发起联络,我无法找到你。明天,明天一定要再打来,好吗?” “一定!” “我等你电话。” “袁苑桉,我很……” 杂音完全消失,通话中断了。 绿色的圆圈暗淡下来,中间出现24小时的倒计时。我对着屏幕说完被掐断的后半句——很想念你,想见你啊…… 退出,再点击,无反应,还是那个静默跳动的倒计时。 ··· 我双手捧着手机完全不能平静!难以言喻的喜悦令心脏砰砰直跳!——就在袁苑桉死于爆炸一年后,竟然拨通了一个能联系上她的电话?! 是否忌日这种矫情的事无关紧要,重点是她还活在某个地方!该不是天国这种鬼扯的可能,显然她知道这个APP,而且早就安装在她手机里了! ···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一年前的今天,我亲眼看着摩天轮爆炸。尽管没有正面看到遗体,但我知道棺木里还是放了仅有的小部分遗体,DNA检验过,火化后的骨灰也是我捧的。 那么,到底袁苑桉是如何在那样爆炸中活下来,并且躲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还有,一开始接电话那个男人是谁?他好像也知道我? 翻遍她手机里的其它所有应用,都很普通。 对了,我该再查看一遍她的电脑。 她的房间还是原本的样子,我有时常打扫灰尘都不会落下。手提电脑依然在桌上,尽管已没人使用,但电源还是一直连着。 我打开浏览,很遗憾,遍寻都没有类似的神秘应用软件。她的电脑我早在一年前就整理过,只有最基本的办公软件,硬盘里也只存有她给客户写的一些方案。 ——总之毫无头绪。 反正那天我又失眠了,琢磨了一晚上也没琢磨出个合理解释。第二天上班也心不在焉,只盼望这24小时快点过去,然后就可以再与她通话。 ··· 晚上十点,我已经给手机充满电,盯着那倒计时一点一点减少。 尽管只是语音通话没有图像,但我还是把自己收拾整齐了,端坐在桌前。 好慢! 时间一到,我就迫不及待摁下拨打!不一会儿,果然接通了! “喂。”是她的声音!“通话时间只有90秒,我们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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