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知却步步靠近她,像是逼问的状态:“她碰到你了吗?” 齐疆猛然摇头,“没有,没碰到。” “真没有?” “真的没有。” “最好是。”祝春知是擅长阅读讯息的人。她伸了手,指腹揉捻上齐疆的唇。 小齐疆你可真不会撒谎,脸都红到天际了。 只两下,但力道却十分重。 祝春知退了一步,抽出张纸巾来,是齐疆熟悉又陌生的清桃香味。 “擦干净。” 齐疆低垂着头展开纸巾认真拭过唇上每一道细纹,嘴唇凝着抹赭红色。 祝春知盯着看了一会儿,眉目不悦,忽然拿过庭院中的浇花水管拧开水龙头对准了齐疆,问:“要躲开吗?” “不躲。”齐疆的表情倔倔的,可话里隐约有委屈。 下一秒带着点凉意的水流四散喷涌到她身上,紫色衬衫瞬间被浸透,头发也被打湿。 纵然做了准备,但当流水冲刷过齐疆的身体,水珠滑落脸上时,她有些分不清那些究竟是水还是眼泪了。 她什么意思? 哭意越发汹涌,祝春知放下水管,走过去将齐疆抱进怀里,干燥的身体贴着她的。 “别哭了。” 明明是她惹的。 祝春知微微撤身,右手轻轻抚过齐疆乌青的眼下,盯了好久好久。 随后嘴唇触到齐疆的上唇,轻啄了下,分开,继续盯着她,又说:“别哭了。” 水还在不断流淌着,齐疆却完全僵直地站着,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待唇上那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时,她才恍觉发生了什么。 时间太短暂,或许这一瞬该形成永恒。 祝春知的声音有些低,“去洗澡吧,我楼上。” “哦,好。”一切思想此刻回魂又飞跃。 洗完澡从祝春知楼上下来时,齐疆正用毛巾擦拭着半干的头发。 向紧闭的房门里面喊着:“我洗好了。” 她是想再说些什么的,可嘴唇张了张,没多吐露出半个字来。 声控灯灭时,齐疆下楼。 齐琇已经睡熟了。 齐疆轻手轻脚地关了灯,拧开台灯再次端视着卡片上机打的祝福语:顺顺利利。 人生吗,感情吧。 还是什么呢? 春知,晚安,好梦。 春知。 齐疆沉沉睡去,少有地做了美梦。 相反,另外一人则是辗转难眠。祝春知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变得这样恶劣的。 / 虽本就不清不楚,但她们之间于此该有一个定义和关系。 齐疆不急于这一时,她能够耐心等待。 星期一下午两点钟,齐疆收拾好东西便直奔西州大学而去。她知道西南角有一个门可以进入到校园中。 而祝春知的课表就贴在她书桌前的墙上,下午4点开始有两节由祝春知教授的中国考古通论课,在六号楼的103阶梯教室南。 前两节课教室空着,于是齐疆早早地坐进了教室里。 本以为自己到的算早了,没料到最终只能在最后面两排的靠窗的边角位置找个座坐下。 齐疆摆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保温杯搁在一旁,倒真如大一的学生一样了。 她穿着清新浅淡的白T,领口处是明黄的拼色,低头翻页时眼角的浅痣在夕阳下不甚明显。 胸前戴着的黑色编绳坠着的金子突显着锁骨那一块儿明晃晃的白。 自她踏进这间教室起,就已经有时不时朝她试探过来的目光。 没一会儿,一个长相干净清爽的男生脸红着来要电话号码。 齐疆小幅度地摆摆手拒绝,“不好意思。” 然后一心一意等待着祝春知。 听旁边人议论:祝春知的课收获的评价常是如一泓平静的潭水一般,波澜不兴。 可偏有许多人喜欢。 或许是因为传说中的祝师的容颜。 在传言中,西大这位考古学讲师有着不输电影咖的长相。 闻讯而来的人赶来看,也无一人兴致缺缺而归。 下午四时,祝春知拎着包和讲义款款走进阶梯教室。 齐疆取出平框眼镜戴上,看对方只穿着简单却质地上乘的白衬衫,手上戴着的陨石腕表现代感十足。禁欲却又有着无心但惹人的魅惑。 祝春知的目光逡视过众人,在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时心中一闷。 她跑来干嘛。 祝春知的眉头轻皱,翻开讲义。 “上节课提到齐家文化是晚于马家窑文化的史前文化遗存,今天继续来学习齐家文化的相关内容。” 声音不急不慢娓娓道来。 课堂节奏像首流利而收放自如的乐曲。 彼时窗外有风掠过竹林,夕阳斜影缓移,影影绰绰落上齐疆的肩,好像是在怜她照拂她一般。 齐疆的眼神偶然和祝春知对视到时,浅浅笑着,在心内对自己说:收收目光。 课堂最后几分钟时,祝春知忽然说:“最后一点时间,找个同学来回顾一个简单的问题。” 望着前排一个个举起来的手,而齐疆蜷在角落里,祝春知摇头,笑道:“不找主动的。” 手又全部齐刷刷地放下。 祝春知翻着搁在一旁的讲桌上的金扣积雨云灰的包,一时没找到合适的物件。忽然手指触到一小点冰凉的硬物。 几秒钟后,用两指将东西衔出来,是料想中的黑白陶瓷对戒中的其中一只。 那时赵澜争让她选一件,祝春知便随手指了最近的。哪料后来赵澜争戴上属于她自己的那件后便不再取下来。 她说:意义非同寻常。 好一个非同寻常。 祝春知捏着戒指望向齐疆,嘴角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就这个吧。” “祝师,您说着玩儿的吧,这个挺贵的。” “没有说着玩的道理,”祝春知否定了那人的说法,“没什么珍贵的,得到之后它就是你的了,任你处理,扔垃圾堆里都行。” 祝春知很少点名,也鲜少找人回答问题,更何论如今拿出自己的价值不菲的东西来抛。 于是霎时间内众人跃跃欲试,“我们不会让它落地的。” 一,二,三。 她的确刻意往齐疆那边抛去,而也正如料想般,齐疆接住了,双手捧挟在胸口的姿势。 祝春知走下讲台,踱步至齐疆身旁,“这位同学,请你来简单答一下齐家文化的分布与文化特征。” 刚刚上课齐疆只顾着看她去了,哪里听了呢。支支吾吾半晌答不上来。 脸憋个通红被祝春知看着。 啊啊啊祝春知你好烦。 齐疆恼然,破罐子破摔了,问:“不会答会收回去吗?” “不会。” “那我主动罚站吧,下节课也站。” 祝春知颔首,“行。” 下课铃声响起后,祝春知站在讲台上对着齐疆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齐疆半蹲下去,祝春知肩臂俯低了,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喊她:“齐疆?” “嗯?”齐疆偏头看向她。 “你逾矩了。” “……对不起。”她们怎么爱说一样的话啊。 “下次还来吗?” “……不来了。” ---- 感谢在2024-04-26 09:05:03~2024-04-27 09:0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吾、哩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诺曼底 查分数那天看到跳出来的界面显示的高考分数和位次后,齐疆并没有想象之中欣喜异常的心情,反倒是一种沉重的踏实满了心。 617分,排名第180。 原来这就是理想和愿望或许能够实现时的感觉。 很微妙,像梦境。 她可以去抵达祝春知所说的春暖之地,或许也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去抵达祝春知。 “恭喜你啊。”祝春知又十分慷慨地给予了一个拥抱,不真实到令齐疆恍惚这段日子以来难熬的时光都是虚幻。 令她有了一种她好像能拥有一切的错觉。 之后一天的上午9点钟,祝春知毫无征兆地收到齐疆的消息:姐姐 祝春知花了五分钟把那没头没尾的两个字看穿了也想不通她什么意思,于是便回了个问号过去。 下楼见着正在写作业的齐琇,随口问道:“琇琇,你姐姐呢?” “去学校了。” 祝春知记起来她跟自己说过一嘴,说学校有大学提前来招生宣传,她想提前去了解下。 当时她还疑惑,难道不是临熙大学吗? 也是,考了那么高的分数,目标再高一些也是正常。 “给你姐姐打个电话吧,就说你想吃抹茶盘挞了,让她回来的时候带。” 祝春知心内有说不清楚的慌乱,心四下砰砰跳着,如临末日。 “好。” 齐琇拨亮电话手表。 依旧是无人接听,这不寻常。 祝春知再次探看手机,确认齐疆依旧是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祝春知接听后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喂,姐姐你好我是陈怡然。地铁好像出事了,齐疆应该是在10号线往汝舟路方向的地铁上,具体哪一站我不知道,联系不上了。” “好我知道了。” 祝春知紧忙问向齐琇:“你姐姐多久之前出去的?” 齐琇看着表,认真说道:“有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没有骑摩托车,祝春知边查着路线图边骑车前往附近地域。 手机暂时没有任何的消息。 祝春知思索着:从家里步行到十号线进站口需要15分钟,齐疆很可能停留在距家不算远的站台位置。 她骑着车查着从家到复读学校路段前两个地铁停靠点,都没有异常情况。查到第三个站台点时,只见不少人都从地铁出口出来。 祝春知将摩托停在路边,匆忙摘下头盔走下楼梯。 和众人的方向背道而驰。 地铁站内起来很大的烟雾,站内播放着消防广播,穿荧光马甲的工作人员正组织疏散人员。 祝春知正朝着好像冒着火光的车头走去,碰巧遇上了被工作人员搀扶着带出来的齐疆。 “齐疆!”祝春知猛然喊了一声。 听到声音后齐疆抬起头,神情异常委顿的样子。 祝春知跑了几步过去,从工作人员手中接回齐疆,温声问:“怎么了?” 齐疆看起来很是缺失力气。 扶着她出了地铁口,到地上呼吸新鲜的空气。 祝春知从摩托车储物箱内取出纯净水,倒在自己手上,然后用清凉的手掌抚在齐疆的额头和脸颊上。 “怕火?” “有点儿,不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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