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说不清楚,等我一下啊。”齐疆打着手机手电筒,从书桌前离身,自书包里拿出瓶矿泉水,向祝春知走来。 将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大,手机被反置着,手电筒的光亮在上。 齐疆又按下了一旁蓝牙连接的音响,撕去矿泉水瓶身的包装,一连串动作被她做得流利悦目。 她将光秃秃的瓶身搁在手电筒透出的光上面,屋内的墙壁上霎时水光摇曳。 如星亦如爱人柔和的眼眸。 随机播放里一首温柔的旋律缓缓倾泻而出:却祈望有位同病相怜体己人,在跌坠时分能接住我灵魂。 齐疆在闭上眼睛许愿前,祝春知忽然问:“可以借给我一个愿望吗?” 齐疆笑:“可以三个都给你。” 祝春知双手合十,“一个就够了。” “现在许愿吗?” “嗯,现在。” 于是齐疆也合上眼。 半分钟后,祝春知睁开眼注视着齐疆,用那双含情脉脉的漂亮眼睛。 她将一只胳膊伸直了,脸整个趴在上面,将放在包里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向齐疆推过去,“生日快乐。” 齐疆觉得,面前人的神情比一切礼物都要珍贵,水波晃动眼前人的眼眸也温柔地颤动着,眸光里盈满了自己。 空气都寂静。 “许了什么愿望?” “希望你永远在我身旁。” 这是齐疆说出的第一句真正意义上出格的话。 祝春知眼眶湿润,轻笑道:“问了你就说,愿望不就不灵了吗?” 齐疆沉默,脸闹个通红。 祝春知伸出去的手掌影子被光投到小屋的天花板上,指尖搁在桌沿上坠着。 “会灵的。”因为我另一个愿望也是。 头顶的影子中,齐疆的手指也慢慢伸着靠近了祝春知的手。 两人手指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祝春知只是静静看着。 指尖相触时,齐疆站起身子,越着书桌,贴近了祝春知的脸,好像是要吻上来的样子。 待到齐疆的唇真的离她只有分毫时,祝春知的心终于才安定下来。 “我终于满足终于降落。” 她别过头去,眼角的泪滑落下来。 齐疆像那首充满希望又绚烂博大的乐曲,可她还那么小,明明还是学生。 自己便这样失去了所有自尊心般去惹得一个少年人的爱,未免太过于无耻。 见她哭了,齐疆惊惧着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表情凄惶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纵然是在黑暗中,祝春知也能看清,齐疆的脸红透了,清纯透了。 她平白无故惹了这样纯白的人的一颗心,只因自己缺爱了。 她冲出门外,屋外只剩下摩托车逐渐驶离的声音。 在这样的夜晚格外令人不安。 / 祝春知这一场病来得轰轰烈烈,学院那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每日躺在床上,汗水浸湿她的衣裳。 梦了千百次,一半是赵澜争,一半是家人。 赵澜争身旁所挽的情人各色,变换着不同的脸。 祝明贞细碎的声音:我只是送她去当陪读的,哪知道人家陪到公主床上去了。 梦到了死去的小狗。张靖田抬起的手掌和被砍断的手指。陈圭璋的训斥。 最后是清梦。 是齐疆站在树下,指着树上的果实说:“姐姐,你看,桃子成熟了,我摘了给你送上去。” 祝春知正要伸手去接,张靖田忽然掐上了她的脖子,松开钳制时他的指甲划破了她颈上的皮肤。 于是她也慌忙去掐自己的脖子,指尖在被划破的地方使劲抠着,鲜血淋漓。 她惧怕经由张靖田的指甲留下的划痕会像瘟一样传递给自己,使自己也患上那名为出轨的病症。 接近于窒息时祝春知醒了,枕头湿淋淋一片。 是汹涌潮湿的泪。 / 此后齐疆几次放月假时,很少再有与祝春知碰面的时候了。 她无疑是在躲着自己。 齐疆想跟她说些话,于是给她发消息:明天早上下来吃早饭吧。 第二天的餐桌上,祝春知正在慢条斯理地剥着颗鸡蛋。 齐疆忽然记起自己神思走神,忘记给鸡蛋过冷水,以致鸡蛋有些难剥。 祝春知循着缝隙凝着神一点点地将蛋白与外壳分开,动作谈不上小心。 于是本就坑坑洼洼的鸡蛋褪去壳的那部分也是坑坑洼洼的。 安静的空间内忽然发出啪的一声。 齐疆看着祝春知把那颗已经剥好的鸡蛋扔进了垃圾桶内。 祝春知没抬眼,抽了张餐巾纸擦净自己的手。 “我先上楼了。”也没再吃些别的东西。 齐疆追出去。 等祝春知上了两三级台阶时,齐疆在身后喊:“对不起。” 祝春知停下步子,转回身,狭窄楼道内,表情晦暗难辨。 “对不起。” “道什么歉。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 她祝春知说自己错了,那便真真切切是错了。 更为错误的是她竟不想纠正,甚至想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想这样的大火一直烧下去。 齐疆的唇颤抖着:“我不该那样做。” “别多想。”祝春知用手中的报纸轻敲了一下齐疆的颈。 粗糙纸张的边缘划过的位置,带起了齐疆身体一阵的战栗。 她有些害怕这样的祝春知。如同深渊,没有人能够看尽她,读得懂她。 祝春知的声音淡淡的,又说:“等你高考完我们再好好谈谈好吗,别让我愧疚,齐疆。” 齐疆实在是不知道对方的情绪了,顺着她走,说:“好。” / 【许了什么愿望?】 【很自私。 —— 希望齐疆永远在我身旁。】 ---- 伴随标题的BGM听效果更佳 感谢在2024-04-25 09:00:14~2024-04-26 09:0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哩哩~ 2瓶;我与床合二为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银河静默如谜 复读而来的高考结束那天,祝春知没来接她。 虽早已说好,但齐疆总还望着校门出口处,盼望着有人来迎她归来。 还真有。 不过那人笑眉笑眼,是陈怡然。去年她考上了西州的一所大学,时不时会去复读高中投喂齐疆。 齐疆真挚感谢:“谢谢。” “生分了嘛不是。”陈怡然搂着她的肩,问,“她没来?” “嗯。” “毕竟忙嘛,人家一大学老师。” “是。” 齐疆哪里又敢奢求,祝春知能施舍给她一个眼色已是她所能求的极致。 “你们晚上是不是有谢师宴?” 去年的这个时候,齐疆同祝春知一起度过,今年没了她,于是在后面同学跟上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聚个餐时齐疆点头了。 同行的人之中一直有人在偷偷看向齐疆。 夏日的霞光下,齐疆扎个半高不低的马尾,穿着紫色短袖衬衫式样的衣服,配宽松的黑蓝牛仔裤,一双式样最简单的帆布鞋。 眼睫眨动时如蝴蝶振翅,虽疲累但眼神难掩清澈,少年气扑面而来。 聚餐结束后的二轮,一些人提前离开了。 KTV里,几个齐疆稍微熟悉一些的女同学挤在一起,凑在麦克风前唱着“若有天我不复勇往能否坚持走完这一场,踏遍万水千山总有一地故乡”。 大理石台面上也摆了些酒,多是啤酒,还有些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凑数。 有人向着一个明媚大气的女生起哄,把她推到齐疆面前,嘟囔着说:“唉郁青,说些什么啊,不然唱些什么也行啊。我跟你说,这一生可就只有这一次机会啊,错过这村真没这店了。” 面前这个女孩齐疆见过几次,经常从齐疆班级门口路过。 被推到前面的女生脸颊通红,举着杯子佯装镇定地说:“能和你交个朋友吗?” 齐疆在校一贯的冷,不怎么和人说话,大多数的集体活动她也不怎么参加。 今天晚上不知怎么了,居然应了她们的邀约。 “怎么才是交个朋友啊,”另外两个女生笑着道,“那不得抱一抱嘛。” 说着便伸手将郁青往前一送,对方没站稳,不止人扑进了齐疆怀里,酒也洒了齐疆半身。 “小心。”齐疆被那人身上的重量和皮肤接触着,手下意识扶在郁青手肘处。 “对不起,对不起。”郁青站起身后道歉,旁边人有节奏地拍着手掌:“亲一个,亲一个。” 齐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声音被郁青止住。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轻声细语地问:“加个微信可以吗?我赔你衣服钱。” 齐疆摆摆手,“不用了,我该走了。” “唉~歌还没唱几首呢,这才几点,再过一会儿嘛。” 齐疆没应,要从中间沙发上起身。却被一人扯着手腕拉回身。 齐疆没设防,那人一用劲儿竟径直朝她吻过来了。 喔喔的哄闹声不绝于耳。 齐疆低着头坐下时,脸色已经变了。 屋内的人全然不知道门是什么时候被推开的,只觉得被道炽热的目光紧盯着。 嘈杂的背景声顿时安静,那个倩丽的人影立在门前,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郁青一眼便看见了那人手腕上宝格丽的标志性灵蛇手镯,仔细打量着那人:弯曲的长发及肩颈,面容精致白皙,尤其是那双眼睛特别漂亮,神性又淡漠。穿着汉白玉白的束腰提花连衣裙,剪裁与布料都讲究,衣褶挺括。 蹙眉冷脸往里看时让人觉得难以接近。郁青不自觉地便将身子稍稍退后了些。 齐疆抬头望,看到来人竟是祝春知时。于是她的声音磕磕绊绊的,装满了惊颤:“姐你怎么来了。” 毕竟她们现在的姿态,实在算不得清清白白。 祝春知没说话,走进来后一只手伸在齐疆眼前,齐疆便乖巧地牵了上去。 没跟任何人道别。 因为她觉得祝春知平静的表情下似有隐雷。 上车后齐琇正在后座坐着,见到她后热切地喊:“姐姐。” 齐疆对她摆一摆手,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回小院后,齐疆一眼便看见了门口一捧橙炽的国王花静静倚靠着门。 趁着让齐琇去浴室洗澡的空档,齐疆凑到祝春知旁边,怯怯地问:“姐,怎么了?” “怎么了?”祝春知立在杏树下,双臂持着戒备的姿态,语气森然道,“你是真愚钝还是假装?” “对不起。”齐疆不知道她竟然能生气至如此,只能无力地道着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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