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春知轻轻叹:胆子挺大。 到十点祝春知再次下楼检查齐疆的单词时,出乎意料的熟悉和流利。 将单词小册子递还给她,称赞了句:“背得很好呢。” 一旁一同写作业的齐琇道出了真相:“姐姐晚上背到两点呢。” 那边齐疆拼命地给齐琇使眼色,可怜琇琇太小,还不能领悟。 她继续喋喋语道:“默写的纸都用了两本了。我跟姐姐说灯光有点刺眼,她跟我说睡着了就不刺眼了。” 齐疆没办法,从旁边快速剥了个砂糖橘塞进齐琇的嘴里。 被齐琇“呸”的一声吐出来,小脸一瘪,可怜巴巴地向祝春知告状:“姐她喂我酸橘子,”再一低头看手中的橘子,“还只剥了一半皮。” 祝春知躺在摇椅上,双手向后上方撑着,没去做这一温馨场景的判官。 齐琇忽然又去扒那一牙已褪去大半皮的柚子,手指和果皮表面接触着,等露出汁水盈盈的果肉了,递给祝春知道:“姐,这个我刚才尝过了,不酸,很好吃。” 祝春知还没做出什么举动,那牙柚子已被齐疆接过去了。 对方递给她一块表面完好无损的柚子,说:“姐你吃这牙。” 祝春知了然一笑,这心思未免也太活泛了些,竟然还能看出来自己不喜欢吃别人剥的东西。 大半天时间散漫而又珍贵地过去,下午四点时,齐疆挪到她跟前,像做了什么错事儿一样。 祝春知抬眼,“说。” “我申请四个小时的假。” “做什么?” “……挣钱。” “缺钱?” “也不是那么缺……一小时一百,不挣有点可惜。” 今年西州今年的温度反常,前些日子下的雪早已被二十度的温度晒化。 年前那几天下得断断续续又不甚显著的残雪又惹得人心内痒痒,小型室外滑雪场就有了市场。 齐疆就趁着这个时间段找了份室外滑雪的兼职。下午5点到9点教小朋友们滑雪,时薪一百块不可谓不丰厚,还可以自己体验到滑雪。 祝春知听完她陈述种种理由,一抬手允许了她的离开,“准了。” 总在家窝着学习是要疯的。 齐疆忽又倾身趴在摇椅的扶手旁,和祝春知距离很近了,问:“你要不要也去?” “不去。” 齐疆盯着她的神情,大着胆子去依依不饶:“去看琇琇滑雪也是好的。” “行吧。” 齐疆激动到简直要握起拳头说“yes”了。 到达商场门前时旁边正有不知名乐队在演出,乐声激越高昂,引起了众多观者的情绪。 齐疆和齐琇换好了装备便进入到滑雪场之内。 天色擦黑进入夜晚,祝春知的目光随意望着滑雪场的一个白色身影,身形高挑,容色秀绝。 俯低身护着身前的小朋友时耐心安静的样子让人觉得安定。 中场休息时,有个长相明烈的少年男孩靠近了场地外围,不停向齐疆挥动着双臂。 齐疆以为他有事情找她,没想到对方亮出了手机的二维码,轻声询问:“能加个微信吗?” 齐疆飞快地看向祝春知,见她正闲闲抱臂随意观望着,脸上摆上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连忙摇头摆手拒绝那人:“不了,谢谢。” ----
第15章 愿 齐疆没想过会再次遇见崔峥嵘,在医院的街头。对方倒是先来和她们打着招呼,热切但不令人厌烦。 他正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长发女孩,端正的长相仿佛又带着那么点混不吝的痞气。此刻她正平静地注视着齐疆,向她一笑。 齐疆有些惊讶,因为这个人,她是见过的。她也许早该知道,崔这个姓并不是特别常见,眼前坐在轮椅上的这位,是上一年在学校里来宣讲的那名退役消防员。 也是西州市女消防员中的其中一位。 轮椅上的人抬头望见齐疆时,也想起了风平浪静的那日—— 那时候天气闷热,整个西州市又开始频发火灾。 陵梧高中也出了一起火灾警情。有胆大的学生在查完寝后吸烟,迷迷糊糊的睡着后,没熄灭的烟把落到床铺上起了火。 幸而烧灼的气味儿被寝室其他同学闻到,才算没酿成大祸。 消防员赶到时,起火处已被灭尽。 但整个学校被通报批评是肯定的。 过了段时间后,学校组织了一场预防火灾的讲座,要求所有学生都要参与。 齐疆揣了支水笔在校服兜里,拿了套英语卷子搬着板凳到操场去。 几千人的场地中,红旗飘扬,柏树巍峨。 台上坐着学校一应领导,还有穿着藏蓝色服装的消防人员。 做到第一道阅读大题时,齐疆听到了有些低喑的嗓音,很特别,带着点沉重,如播音腔。声音甫出之时,旁边人就在私私窃窃地讨论:哇。是女消防员哎。叫什么名儿来着,声音好听,长得也好看。 齐疆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消防常服身姿矫健的年轻女孩,在做着灭火演示。 流程展示一一过后,那人的语调沉之又沉:“消防是很神圣的职业,而我却永远不能再从事这神圣的一线事业。” “因为听到战友临终之前哀嚎的声音,那声音整日在我脑海回荡。医生判定我不能再从事一线消防工作。” “那场事故你们应该也有人听说过,被命名为安宁9.13爆炸案。该事故造成了四名人员死亡,七名群众受伤的惨重后果。 其中,消防员死亡一名,而我侥幸逃生。 醒来之后,我的脑子里经常有嗡嗡的鸣声。医生判定,我患有创伤后应激,就是人们常说的PTSD。” “所以各位,各位,珍惜生命,珍惜健康”她年轻的目光坚决而凝重,“千万要注意用电安全,谨防火灾险情。” 底下有同学发问:“我能看看你的伤吗?” 因为他的目光所及的手背处,已能看出蜿蜒至手臂的烧伤疤痕。 似有顾忌般思虑了一会儿,三十多度的温度令她的脊背被汗湿,潮湿一片。 终还是捋起了衣袖露出手臂,狭窄的皮肤面积上大片大片的烧伤伤疤触目惊心。 然而这一切还未完,她此行被赋予的任务还未达成。 那位名叫崔朝禹的消防员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身旁人递过瓶矿泉水来,她渴饮了几口。 接着缓缓说道:“每个家庭也都要有意识去预防火灾的出现,所以我们今天准备了气溶胶灭火器、防火毯等家用消防器材,一套300元。有需要的可以举手,我到你旁边,去记下您的名字。” 这对于学生而言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所以一时间空气都安静。 齐疆本来在低着头演算,草稿纸已用了一张了。闻言她抬头。看见那张美丽的面容好像因空气的静默而有些微微的难堪。 正要举手时,坐在不远处的陈怡然先将手举得高高的,说:“我要一套。” 崔朝禹走下台来,近看着也并未比齐疆年岁大多少,笑容是青涩的,显得稚嫩极了。 她先递给陈怡然自己的笔记本和笔,轻声说:“写下姓名,班级就好了。” “好,”陈怡然接过去,写好自己的信息,还回去时带了一句,“谢谢您。” 然后看见那人的嘴唇张合着,也吐出了一句轻轻的“谢谢”。 齐疆也适时举手道:“我也要,麻烦给我来一套吧。” 气氛这才活络了起来,其他学生也跟着举手。 他们都明白:为国为民牺牲而付出者,不该有寒心。 / 齐疆记起了对方,可如今她却怎么和轮椅为伴了呢。 崔峥嵘解释道:“生了病,腿不能走了。” 齐疆正欲对着崔朝禹开口说什么,对方莞尔一笑,大大方方递出手掌,率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崔朝禹,旁边这位是我哥。” “你好。”齐疆伸手与她相握,掌心湿热,倒是像久病之人。 祝春知问:“认识?” “嗯。” 道过些客套话就各自离开了。 晚上祝春知和齐琇两个人一起,等齐疆下了班后,吃了顿大餐。 餐桌上,祝春知貌似漫不经心地提起今天碰见的人。 齐疆当时正在喝饮料,听到后被饮料呛住了,慌忙说:“我没加那个男的微信。” 祝春知笑,抽出纸巾递给她,“慌什么。” “没……” 而关于那个崔朝禹,齐疆则是向祝春知细致地解释了二人认识的缘由。 祝春知轻轻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齐疆时不时瞥着她的眼色,见确实没什么,才放下心来。 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回来后,齐疆正坐在书桌前认真鼓捣手机时,祝春知忽然在身后现身,“做什么呢?” 齐疆被吓得冷汗都要浸湿衬衣,慌忙将手机屏幕覆下。 “没什么,玩会儿手机。” “没做坏事。”齐疆弱弱补充。 “被吓到了?” “有点。” “对不起啊,”祝春知掩门半个身子退出屋外,“其实我是故意的。” 一声关门声后,齐疆反复咂摸着那句话,愣了一会儿后,恍恍惚惚笑着。 然后才把前几天教小孩子滑雪的视频素材剪辑好传到名为“之疆”的主页上。这个账号是两年前开始做的,到今年才算有了起色。主要是更新些手工制作过程,虽不露脸,但仅仅凭借着那双手和好听的声音以及精湛独到的视频选题,也积累了不少的粉丝量。 这条视频全平台没多久就破了十万的播放量,评论也是五花八门: 【up好温柔。】 【年更博主马上化身日更博主了,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嘛。】 【老婆好温柔,也想被老婆教。】 底下紧跟着评论:【教什么?】 【理论与实践知识。】 【化身螺旋桨,冲进老婆怀抱。】 齐疆面不改色翻阅评论,手指敲击下评论后置顶:【不要说胡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粉丝一万句骚话比不过姐姐一句‘做得好’】 【是呢是呢,做得好。】然后是一层层整齐的评论: 【做得好×520】 齐疆又开始脸红了。 去年年末的时候有心将祝春知珍贵的那句“做得好啊小齐疆”剪进年末生活总结中,码掉了“齐疆”两个字。 可还是被捕捉到。 如何能不察觉呢,自己那样柔软的心思。 自己的请求她都允许。 有祝春知这样一个去倾慕的对象,是值得向全天下炫耀的好事。 这时陈怡然忽然打来电话。 齐疆同陈怡然真正的结识还是不久前一个晚自习课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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