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怡然拿了瓶茉莉乌龙站到13班门口,说要找齐疆。 在一阵起哄声中,一位女同学给她指了指新换了座位,坐在前门门口正戴着耳机看书的齐疆。 陈怡然弯身,手撑在膝盖上,轻敲了两下桌面,问:“能帮下我吗?” “什么事?”齐疆摘下耳机,停住手中正在旋转的笔,保持着疑心和警惕问她。 “能帮下我吗?有男生放话说晚自习结束会来堵我。” “找老师去。” “他说如果我去找老师,以后会见着我一次打我一次,还会去报复我家人。” 齐疆瞥了她一眼,问:“那你又为什么找我?”她虽然打过几次架,但都是别人主动来招惹她的,战绩虽不至于丢人但她也不是个沙包啊。 “你不是帮过我吗?”陈怡然说的是更久以前,两人小学的时候。 那时年仅九岁的陈怡然被男生欺负,男孩恶劣地将一只癞蛤蟆从领口扔进她的衣服里。 她惶恐万分地伸出手想有人来救她。 这人便来了。 齐疆镇定地扶她,让她站起身,小心拎起她的衣领的一角,癞蛤蟆便掉了出去。 那男孩还想要再故技重施时,被身量高于他的齐疆一个飞踹过去,便倒在了地上。 可之后陈怡然并没有说什么,一个字都没同齐疆说。 毕竟在当时,齐疆是刚刚转过去不久的异校生,偶尔蹦出异国的语言,母亲在后爸的口中说是不知道跟谁跑了,齐疆跟人打架又特别狠。 同学们都不搭理她,更称她为没爹没妈的野小孩。 于是陈怡然虽得了她的搭救但也远离她。 齐疆又如何能忘记这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呢。 她点头,似也在嘲弄着自己的那段日子:“也是。但你好像缺了我一句谢谢。” 陈怡然的头垂得很低,先说:“对不起。” 然后再深深鞠躬,说:“谢谢你。” “可是我并不一定会帮你呢。” “那也是我活该的,对不起,打扰你了。”陈怡然转身离开。 “等等,”齐疆还是喊住了她,“他们几个人?” 陈怡然擦去眼泪回身,说:“应该就一个。” 当晚齐疆陪着陈怡然回宿舍时,在必经的小树林被一个打着耳钉的男生拦下,身旁还站着同班的丰俊杰。 起冲突时,两个男生在齐疆这儿并没占到什么便宜,更何况还有陈怡然在一旁有些发了疯般使出浑身的力气对抗。 那个叫雷庆泽的男生正要认真下狠手去打时,一束银白的灯光照过来:“那儿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来!!” 雷庆泽在年级主任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拔腿飞逃。对面只留下丰俊杰一个人,之后就是祝春知到校来替齐疆收拾烂摊子。 而雷庆泽在家长老师学校几重约束下,再也不是那个能对着陈怡然放大话的人了。 此刻陈怡然在电话中询问:“昨天怎么说回去就回去了啊。你那个姐,真的是姐姐吗?” 齐疆不满于她这样的语气,率先挂断电话。 当然不是姐姐,是无望的爱人。 她在枕头下无奈叹息。 ---- BGM:愿——闫泽欢
第16章 风吹草动 第二天清早,祝春知坐在阳台边端着杯咖啡闲翻着一本《白沙宋墓》。桌上摆着水植的郁金香种子的玻璃缸,种子已露出水芽。 齐疆惯喜欢在屋内屋外重些花花草草的。那时祝春知说想看看颜色淡一点的花的盛开,齐疆便买了郁金香的种,在12月份种在透明玻璃缸中。 楼下齐疆正手拿一把匕首将昨天被齐琇用炮炸过的旺仔牛奶的罐子的盖启开,齐琇蹲在一旁看,嘎嘎像要故意惹人目光那样咬着齐疆的鞋带。 没一会儿就新摆了一排开了口的红罐子,看着倒也喜庆。 齐疆正欲进屋再去做两套试卷去时,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十七八岁,五官小巧精致,短发垂晃着,活泼而俏皮。 齐疆先是抬头看向祝春知所在的位置,没看到对方有任何表情,继而问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你挂我电话,我有点担心。”陈怡然才不会说自己是想来见齐疆心中的“姐姐”的。 毕竟这里是祝春知的家,齐疆还没有堂而皇之邀人来家的本事,况且眼前这人还欠她的,于是她抿了下唇,对陈怡然道:“我们出去说?” 见到来人,齐琇放下抱在怀里的嘎嘎,跑过来冲进了陈怡然的怀中,嘴里道:“我好想你呢陈怡然。” 陈怡然亲昵地亲了亲齐琇柔软的脸颊,“陈怡然也好想我们琇琇呢。” 祝春知始终像是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似的,垂眸在书间。 陈怡然见齐疆那么紧张的神色,再顺着她的目光往楼上看,果真看到了一个神仙似的人物。 穿着米色针织开衫,内里一件深灰色高领衫,盘发低低的。 低头啜饮的样子美得毫无攻击力,却又清冷疏离。看起来和齐疆好相配。 “去老地方?” “不用去不用去,我知道啦知道啦,真的明白了。”陈怡然摆摆手,顾左右而言他,“不打扰你学习了,你先进去吧,我回了。” 说着走出院落外。 待齐疆送完来人回身时,阳台上已不见祝春知的身影。 中午做好饭去敲她的门时,依旧是无人应。院内的白色奔驰没了踪影,嘎嘎也不见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齐疆照例去滑冰场教小孩子。 气温骤然下降,天气冷极了。 夜晚十点,商场沿街开进了一辆救护车,警车紧随其后。齐疆拿好滑冰鞋往回走时,总觉得身后有股阴侧侧的风。 太阳穴的青筋微微凸起,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在第三次回头时,拐角处露着一点鬼鬼祟祟的衣物下摆。 齐疆利用周遭的建筑物探查身后的人影,看到那人穿着深色上衣,黑色长裤,戴一顶渔夫帽。 看着很是熟悉。 齐疆定了定晃动的心神,稳住发颤的声音高声喊:“出来。” 没人应,那一处衣角被迅速收回。 “齐裕斌你出来!”她的声音凛冽,如丛生的冰川一角。 “呵呵。” 齐裕斌自黑暗的墙角中走出,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被纱布裹着,像熄灭齐疆的希望的尸。 那张俊秀的脸皮上又滚了一层无赖:“原来你住在这儿附近啊,我还寻思你和琇琇去哪儿了呢。” “不关你的事,”齐疆朝他走去,紧咬着后槽牙,声音低低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吗?我也想来城里热闹热闹,享一会儿乐啊。” 齐疆紧盯着他裹着纱布的位置,语气也添了分邪性,问:“手怎么了,欠钱被人砍了?可真是恶人自有天收啊。” “是啊,兜里没什么钱了。就想着来跟我的女儿借点。还想着琇琇应该也想我了。” “齐裕斌!!”齐疆放下冰鞋,愤然拎起了他的衣领,冲着他面上挥了一拳,“琇琇是你的亲生女儿!!” 齐裕斌抬起脸,吐出一口鲜血来,“那又怎么了,我总不能对着你吧。何况你现在住的地方环境很不错,听说收留你们的还是西州大学的教授?” 他又咧起嘴无赖地笑着:“齐疆,你可真算是长本事了,那女人长得可真漂亮啊,够劲儿。” 听到他提祝春知,齐疆脑内的弦顿时绷紧了。 待听清楚他的意图时,齐疆的声音淡淡的,不再是过去会有的对着眼前之人惊惧的态度了,反而异常平静:“我真的会杀了你的。” “行啊,反正你已经成年了,我这条命要是能让你进去,也算是一报抵一报了。” 齐疆的拳脚便又招待上去,眼睛里流露着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安定:“你活该的。你活该的。” 齐裕斌并不怎么反抗。 “齐疆,”倒在地上时,他的身体忽然牵扯着那张阴毒的脸回过头来,“忘记给你过生日了,给你补一份生日礼物,在老宅里,有时间自己去找啊。” 他又笑了,那笑有些癫狂,像蛇吐出它淬毒的信子。 她明明距离希望那么近了,琇琇也距离幸福那么近了。 齐疆无力地垂下手,她真该赌上自己的命运去做了。 “你说,我就这幅样子去公安局,你是不是得被关了,还得让那个漂亮的女人来赎你?多麻烦人家啊。” “你要多少?” “一万。” 看齐疆顿了一下,齐裕斌问道:“不值?” 齐疆沉默着解开手机锁,将快要到期的定期存款提前解除,转过去一万。 脑海内只剩下一种声音:不能再这样。不能再这样。 遇上齐裕斌时,她总是过于冲动。 或许这种冲动会要了她的性命也未可知。 回槿合街时,院内橙黄的灯亮着,温馨的灯光委地。祝春知正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抚着嘎嘎的头。 齐疆调整好表情,笑着问:“姐,你回来啦。琇琇睡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祝春知抬头看了一眼,“嗯,睡了。出去了一趟。带嘎嘎洗了澡,要不然身上总有股小狗味儿。” 齐疆也蹲过来逗弄着嘎嘎,可伸出去的手手背皮肤泛着红,有地方还破了皮。 等齐疆反应过来将手背向下时,神色极为不自然地朝祝春知看了一眼,对方敛眸目光低垂着,应该是没发现。 祝春知又抬头对她温柔笑着:“早点去睡呀小齐疆,后两天的早上我想吃葱油饼,南瓜粥。” 夜晚临睡前,齐疆点进之前滑冰vlog的视频下,一条评论令她不寒而栗:【后面那是不是一个人影啊,戴着帽子。那块白的是脸,表情怎么显得那么寒,那么阴毒。】 齐疆细看,不正是齐裕斌吗? 原来他前些日子就盯上了自己,那天自己又央着祝春知去滑冰场,这才令她也被盯上。真是过得太安逸了,忘记了那些惨淡的时候。 祝春知她,不该因自己而陷入泥潭里。陷入名为齐疆的人带来的泥潭里。 齐疆思虑了一整夜,脑内天人交战。临近天亮时,又做了些拼凑不起来的残梦,她陷入了凶境中。 第二天下午时,她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直奔着浮若镇的赌场去了。 / 大年初四的清晨四点,后湖的公园水边传来一声刺耳的惊呼。 路过的行人发现湖面上飘着一个人,穿着深灰色的羽绒服和黑裤子。 过了一阵儿,湖边被围得水泄不通。 湖中的人被捞上来之后,已经死亡了。 齐疆接到公安局的电话时,锅里的葱油饼正滋滋泛着油,南瓜粥被煨得香气四溢。 电话那端的声音无波澜,“是齐疆吗?你父亲齐裕斌出了事故,现在依法需要对你进行传唤讯问,请在中午十一点之前来一趟顺溪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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