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放间两人靠近又分开,两只手握紧又放开,谁都不以为意。 顶上是个小平台,视野更开阔了。海风猎猎地吹着,海天在眼前展开,远处停了一艘白色的小游艇,改装成仿古帆船的模样。那白色的船帆支棱起来倒是好看。 “这里你没来过了吧?”霍绯箴得意洋洋。 “没有。平常去的都是景点。” 站了一会儿,霍绯箴往一边走去,还还故作神秘: “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穿过一小片灌木丛,便看到草丛里有个用迷彩帆布包裹着的大箱子,居然有点荒野宝藏的意思了呢。 解开帆布打开密码锁,里头竟然放着好几台望远镜。 “怎么会有望远镜?” “观鸟设备,有时也会租给来这里露营的天文爱好者。” 霍绯箴连密码锁的密码都知道,显然是熟悉的。她支起最大的那台单筒望远镜,找了远处一个目标调试距离。 “不止看鸟,看船也可以。哦!有人跳水。” 霍绯箴让开位置招呼摩尔去看,只见远处的小游艇放大了很多。虽然还是挺远的,但能看到有个穿着救生衣的人站在最高的棚顶,挥了挥手,腿一迈就跳进海里。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犹犹豫豫地跳了下去,似乎玩得挺疯的。 摩尔抬眼看看真实距离,又瞧瞧目镜,果然拉近了好多。她想移动视野,却不小心移动过多丢失了目标。 “哎,晃不见了。” “我教你找。” 霍绯箴让摩尔依然看着目镜,拿过她手分别放到调节杆和倍率环上。又凑过来看了看瞄准导线。 “嗯,现在范围是对的……先把倍数降低,往这边转是降倍率……然后找到目标把它放在中心……找到了吗?” “找到了。” “找到了慢慢拉近,调焦。”她又把她手带到调焦轮上,“双轮,先用里面那圈快调,再用外面那圈微调。” 于是摩尔又再看清了那艘船,静静地泊在海面上,刚刚跳水的人似乎还在水里游泳。 “对准个目标还挺费劲的。” “熟练了也很快的。噢,这个望远镜还有自动对焦功能。” “你不早说?” “我觉得不好用,很慢目标又找得不准。” 摩尔试用了被嫌弃的自动功能,比她自己手动对焦快多了。她有理由怀疑,霍绯箴就是故意要教她那些繁琐的手动步骤。 极目所见也不只是有条船,海堤的另一头还有不少建筑。 “那边有个度假村,再远点有个游艇码头,很多人在那儿租游艇出海玩。” “你倒是比我这个本地人还清楚。” “兴趣所在嘛。” “哈?” “我老家也在海边,当年如果没遇到维娜姐,我是想去船上工作的。” “哦?你喜欢船?” “我喜欢变幻莫测的海。” “然后维娜姐改变了你的人生路向?” 霍绯箴笑了笑,说:“她只是提供了另一种选项,是我自己选的。” ··· 两人就着望远镜把远处看了一圈,直到看腻了才把望远镜收回箱子,把帆布重新包上。 “放在这里不怕有人偷么?” “箱子很重的,当时抬上来都很够呛。再说,这里只有陆哥和他的客人会过来。” 相对于度假村和游艇码头来说,这个岛的位置很偏僻,面积小嶙峋的岩壁又多,没多少开发价值。因此陆哥以一个颇便宜的价格一口气租了二十年使用权,打算慢慢做成他的民宿的一个特色卖点。 “不会有别的人也划船过来吗?” “陆哥说至今没发现有。记得沙滩上的三角旗吗?那说明这里是私人地方。” “万一有什么人藏在岛上……想想还挺吓人,这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想这些有的没的。”霍绯箴笑话她,“刚刚你也看过了,临海全是岩壁,只有沙滩能上岛,船只能停在那儿。整个岛就那么一点大,一眼就看完了……” 正说着呢,石头旁边的灌木丛就立即沙沙地响了好几下。肉眼可见并不是海风引起的晃动。 “什么东西?!”摩尔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抓住身边人的手臂,就差没躲到身后。 灌木丛又沙沙晃了两下。 “可能是野生的小动物?老鼠之类的。”霍绯箴很是镇定,“我去看看。” “别!”摩尔拉着人,她不认为该去招惹未知生物,“万一是蛇呢?” “也有可能哦。” 霍绯箴没走近灌木丛,一手牵着人,一手捡了块石头扔过去。灌木丛又晃了晃,有个小影子一晃而过又不见了。没看清是什么,但能看出是个有尾巴的小动物。 “看吧,不是蛇。陆哥说了岛上会有小动物啊,不招惹还是很安全的。” 安不安全不知道,刚刚穿过灌木丛时没觉得有什么,而现在,意识到草丛里真的有未知的小动物时,就再也不想在有草丛的地方待下去了。 “我们回去沙滩好不好,那里看起来安全点。” 也行,反正山上的风景也看过了,两人沿着小土路原路返回。 穿着人字拖下坡比上坡难走,霍绯箴走在前面,就回头给后面的人搭把手。收拢手掌握着,就一路下坡底都没松开。 两个人都很理所当然的,仿佛一点杂念都没有。
第28章 漂浮与黄昏 回到海滩,红色海洋舟和红色三角旗这些人类文明的产物让人安心不少。 被不知名的小动物吓过后,摩尔已经不想再靠近岩石和植物了,只肯在海边活动。 霍绯箴倒是无所谓,两人一直走到水边手还牵着,她就笑了明说:“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恋人?” “像像像,哪个女人站在你身边都像你女朋友。” “要不要试一下?”像在说笑也像认真的。 这算是怎么回事? 摩尔眨了眨眼才应她:“不要。你倒是想得美,我还想收房租呢。” “哈哈哈!被识破了。”霍绯箴笑着松开手,“你真看得透。我是个不会跟人相处的人,不出三个月就会厌倦、吵架。” ——试一下是说笑。 “你就这么悲观?” “这是事实嘛,无一例外。她们说我只需要性,只想要刺激,却不愿意花精力经营关系,性格可差劲。”就像在自我调侃一般轻飘飘。 “你自己觉得呢?” “也没说错。” “你跟维娜姐不是挺久的吗?” “那不一样,她没那么多时间分给我。在人前我们是师徒,在人后定期寻欢作乐。就像她会定期跟员工聚餐一样,不过是频密些罢了。” 确实,时间再长,婚外情的性质一直没变过,哪怕维娜姐迅速再婚,也不会把她这秘密情人摆正。如果不是那天鬼使神差就告诉了摩尔,这事始终只有大松一个外人知道。 那么,维娜姐有爱过霍绯箴吗?摩尔无从猜测,她只见过维娜姐一次而已。 无疑霍绯箴是被放弃的那个选项,这点上她们是类似的。但又与自己有点不一样,她们至今还保持着紧密联系,即使不用当事人说也能看得出,维娜姐还一直对她特别好。 哪怕是多选题,其实也是有先后主次的吧? 谁知道呢,摩尔从来只是等待被选的那方,真不知道做选择的人是怎么想的。 “出来玩就不要说这些啦。”霍绯箴无意咀嚼往事,往船那边走去,“难得景色这么好,游会儿泳再回去吧。” 然后她脱掉了防晒外套、背心、沙滩裤……最后一件衣服都没剩在身上。 叫人惊讶。 “哎!你干嘛呢?” “难得的无人岛诶!当然是以最天然的姿态接触自然。” 霍绯箴看起来很开心,摊开手边说边退着走。把衣物都塞进船上的小储物舱,拎了救生衣当浮板,转身就往海里扑腾。 一直走到海水没过腰的深度,才回过头来向岸上挥手:“从这里再出去会忽然变深,记得带救生衣。” 像认定岸上的人也一定会下水似的。 说完她背过身去,双手在水面划拉了几下,就趴在救生衣上游了出去。 日头渐偏,沙滩向西。 摩尔眯着眼看那无拘无束在海里畅泳的人,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环顾周围,四下无人,有何不可? 于是她也褪掉所有衣物,以出生时的状态走进海里。略凉的海水直接拍在皮肤上,确实有着与寻常不一般的感受。 霍绯箴发现摩尔也下水了,回到海水陡然变深的边缘,趴在救生衣上停在那儿划水。举目注视稍远的那人,这般自然地不着一物,只拎着救生衣,推着海水往她走来。 随着人慢慢没入海水,从仰视逐渐转为平视。 “就是这里,再往前一步就深过头了,小心点。” 再平静的海面也是不平静的,所谓欺山莫欺水,看清楚地形,扶着救生衣才缓缓滑进海里。 “你会游泳吧?” “勉勉强强游泳池一个来回。” “那够用了。哎,手臂穿过救生衣,别让它飘走了。” “好。” “在海里我们就是Buddy了。” “啥意思?” “安全守则,必须共同进退互相照应的伙伴。” 哦,好像在电影里见过,是有这种守则。 “总之就是绝对不能远离,必须保持伸手可及的距离。”霍绯箴这样说着,领她往外游去。 两人赤诚相见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就像获得释放的孩童一般,纯粹享受着大自然的惬意。 适应了海浪的节奏后,霍绯箴便告诉她,浮在海上仰面朝天能有多棒。 “不会沉下去吗?” “放松就不会。” 摩尔抓着她手臂将信将疑,救生衣被拿开了就觉得没了依靠。 “我托着你呢,放松点。” 其实还是有依靠的,她有可靠的伙伴。 缓缓地展开四肢,慢慢放松身体,放松一点……再放松一点,果然真的能浮在海面了! “我把手拿开咯,放松,会浮着的。腰放松,脖子放松,用嘴巴呼吸。别怕,头枕下去。只要鼻子和嘴巴在水面就行。” “哎!耳朵要进水了!” “是会的。”霍绯箴从头顶方向捧着她双耳笑道,“仰头,让耳朵泡进水里,能听到水的声音哦。” 就是这样,仰面漂浮在海面,以水为席以天为幕。连脚趾头都懒懒地松懈下来,随着水面波浪一晃一晃的。双耳泡在水里,灌满了水面和水底的咕嘟声。海风拂过露出水面的皮肤,广阔的天空在眼前展开,满布整个视野。 一切都变得简单又纯粹,人仅是一个简单的生物,被这海天所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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