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更像是一种毒,在找到解药之前,并非经历一次便能解除……” 尤听将药性娓娓道来,对上宋窈姿倏忽睁大的双眼,她喉咙发干:“……现在的情况便是这样。” “原来如此。”宋窈姿失神地自言自语。 怪不得顺安公主会突然让人送来赏月的帖子。 分明是再平实不过的语句,却像无形巨锤,字字句句都砸在宋窈姿的心头。 砸得她茫然发懵。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上次便是一切事情之间的终了。 可现在尤听却告诉她,那仅仅只是个开始。 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再遭遇一次相同的事情。 那,那她成了什么…… 宋窈姿小脸发白,袖下的手指不由蜷缩成一团。 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尤听知道这事对宋窈姿的打击定然不小。 她想了想,安抚地开口:“宋小姐放心,除了你我,不会有人知道。” 再次响起的声音,将宋窈姿迷茫的神思拉回来了一些。 她不禁将目光投向对面的女人。 女人坐姿端直,虽然穿的简单,却依然难掩瑰色。 略深的骨相,衬得每一颦一笑,都添上了诱人的妩媚。 很明艳的长相,让人想起灿烂朝阳下沾着露珠的娇花。 可宋窈姿知道,顺安公主并非园里那些需要人精心照顾的娇弱花朵。 那双墨瞳幽沉如海,平静得不起半点波澜。 宋窈姿忽然便有些好奇:“殿下,为何能如此平静?” 世道总对女子严苛,更别提是这样隐秘的事情。 就像她此刻,哪怕从小就接受太傅严苛的教育。 还是忍不住会慌乱,不知所措,以及一丝不知因何而起的害怕。 可顺安公主好像对此事十分坦然,甚至还有心情来安慰自己。 “或许……”尤听想了想,“因为这件事的对象是你。” 宋窈姿一愣:“什么?” 尤听斟酌了下用词,接着说:“我并不厌恶和宋小姐相处。” 她眸光平和,语气亦是云淡风轻。 分明在说着亲昵隐晦的私事,却半点不会让人感到猥狎。 宋窈姿将长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好半晌,她才开口:“事已至此,只好顺其自然。” “只是要劳烦殿下……”宋窈姿话音一顿。 本来是几句客套话,但放在此事上,仿佛沾染了些别样的风月气息。 她脸色微红,不再说话。 月亮一点点地爬上,外面的夜幕呈现纯净的深蓝色。 宋窈姿放在膝头的手蜷缩了下。 有丝丝缕缕的痒意爬上心头,如同隔靴搔痒一般,轻一下重一下,总落不到实处。 在凉爽的清风中,体温却在向上攀升。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 这感觉,和那个夜晚如出一辙。 宋窈姿知道,刚刚尤听说的话所言非虚。 眸光不由地向着尤听的方向晃了过去,不想那人正好也抬起了眸。 视线相对。 隔着一张桌子,月色下无形的目光撞在一起,掺杂着彼此都看不懂的情热。 相思缠发作得毫无预兆,像是烈火浇油。 轰然将理智的原野烧毁。 宋窈姿呼吸略急了些,原本那张总是病弱苍白的脸,漫上淡淡的红晕。 不知怎么想的,她轻声唤道:“殿下……” 话音出口,宋窈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尤听。 可在当下的情况,她就是,那么突然地想要唤唤面前的人。 头脑发沉,四肢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让她如坠云端。 好在尤听及时起身,走到宋窈姿身边,将人稳稳地接住。 也许是宋窈姿的身体虚弱,她对相思缠的反应格外强烈。 尤听尚还能保持着几分理智,宋窈姿的眸光已经渐渐不清醒起来。 她无力地伏在尤听的怀中,气息和心跳都乱成一团。 仰起头来时,清眸里便跟着盈上了水汽。 晃荡着房中的点点烛光。 柔弱又可怜的,像只引颈就戮的天鹅。 分不清是想要向面前的人求救,还是祈求……能带着她坠向更深的深渊。 尤听从喉中溢出声微不可闻的轻叹,“宋小姐。” 她说:“失礼了。” 下一瞬,她伸手抚住宋窈姿的后脑。 尤听低头下,唇落在了宋窈姿的唇瓣上。 窗户没关,风将两人的长发吹得微乱。 凉意穿过发梢的缝隙,又从间歇分离的齿缝间掠过。 宋窈姿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属于另一人的气息,强势地侵占了自己周身所有的空气。 带着些微窒息似的感觉,她急促的呼吸,和微弱的呜咽,都被吞进了悱恻的吻中。 脑子变得越发晕沉。 她一只手拉着尤听的衣襟,另一只手向后撑着桌子,才能勉强保持着平衡。 尤听的另一只手扣住了宋窈姿的腰身。 裙裳轻薄,根本遮不住什么。 指腹贴着肌肤,热度轻而易举地穿过布料,从相触的地方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 等到结束的时候,不知是因为相思缠,还是因为刚刚短暂的缺氧,宋窈姿彻底软倒在了尤听的怀中。 而当她艰难地找回一丝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已然被跌跌撞撞带着倒在了床榻上。 被子绵软,倒下时并没有什么通感。 头顶的玉钗被人拿下,宋窈姿的乌黑长发瞬时散落。 鼻边是清淡的檀木香,她眸光不太清明地眯了眯眼。 视线中,是女人一张艳丽的面容。 眸光如钩,将她带进那沉沉的墨色深海之中。 碍事的衣裙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层层叠叠地堆积在脚踏边上,仿若含羞绽放的花苞。 疏漏的月光映在光洁的肌肤上,随后被人用温热的指覆上。 绞缠的吻连绵不绝,宋窈姿不禁仰长了脖颈。 长睫不断地轻轻抖动着,她难以承受般地吐出几声无意义的音节。 浓黑的云被风卷着,将月亮遮住了些许。 月光朦胧下来,视线也跟着昏暗。 屋外的虫鸣声切切,一直有清爽的微风,从没关的窗口传送到房里。 但房中的两人已经无瑕顾及。 冰凉的风衬得指腹的热度更甚。 系带松松散散地挂在肩头,两侧的帘帐垂落,将春色半遮半掩于其中。 尤听勾着宋窈姿亲吻。 比起上一次,这次她显然更加驾轻就熟。 唇瓣擦过每一寸柔嫩的肌肤,轻易地激起宋窈姿的身体轻颤。 沿着修长的曲线,抵住了敏锐的地方。 尤听低头看去。 宋窈姿闭着双眼,秀气的眉轻轻蹙起。 她容色总带着几分病弱的白,透着处事不惊的云淡风轻。 京城中的纨绔子弟闲得没事做,最喜欢对美人们评头论足 他们给宋窈姿起了个别称——京城白雪。 便是说她像枝头清莹洁白的雪,只敢远观而不可亵玩。 但现在,宋窈姿发髻已然微乱。 被染红的薄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柔舌在其中若隐若现。 那不染尘埃的白雪终究落在自己的掌心。 被温度一点点地融化,只留下纯净的水泽。 天边的月色被云层遮掩,尤听低声说:“……宋小姐。” “这时节的桃子最是甜美,太傅府可有派人采购一些?” 这问题实在突兀,宋窈姿晕晕乎乎地问:“什么?” 擦过细嫩的软肉,尤听气息略重了一分。 含糊不清的低笑落在宋窈姿的耳边。 她听见尤听说:“我的意思是,桃子鲜美,宋小姐该尝尝才是。”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骤然重了力道。 宋窈姿没忍住地轻叫了出声。 很短促的一声,音调发颤,听得她自己都不禁羞红了脸。 于是尤听的动作便也跟着开始变得轻缓,床头的经卷被不小心碰落,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六七月的时节,蜜桃已然成熟得透了,沉甸甸地坠在枝头。 果皮轻薄,轻而易举地便能被人剥离,露出其中藏着的红软果肉。 汁液流淌过手背,在玉色的肌肤上留下几道黏稠的水痕。 桃香萦绕蔓延在房中,与檀木香混合成特殊的气味。 微微的甜。 宋窈姿难堪地咬紧了下唇。 头脑早就成了空茫茫的一片,只剩下潜意识告诉自己,不敢松开,更不能松开。 宛若闪着粼粼波光的鸩酒。 明知有毒,却依然引人想要一饮而尽。 比上一次更叫人难以自拔。 浑厚而古朴的钟声忽然响起,一声又一声地荡在耳畔。 宋窈姿这时才终于想起,两人正身处什么样的地方。 书卷悬在桌角,半坠不坠的样子。 风将远处的声音带来,又把近处的热息吹散。 那卷书终于支撑不住,半摊开,被吹得哗哗作响。 她侧过头时,恰好能看见纸页上书满密密麻麻的符文。 宋窈姿出神地想,现在的自己可真陌生。 相思缠的药性隐约消退了些,她却依然本能地抓紧了跟前人的袖口。 往日里恪守的礼法规矩,都成了消融的白雪。只剩下无色无相的织网,将她的思绪笼络其中,往那深渊更深处而去。 宋窈姿闭上眼,终究任由自己彻底往下坠去。 …… …… 屋外。 莺儿和青粟正百无聊赖地蹲在井边,随手抓了几根野草编起了草编。 主子让她们退下,就说明有事情不想让她们知道。 所以两人自觉地退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听不见房中是什么动静。 莺儿不时地望向房间的方向,小声说:“都过了一个时辰了,殿下和小姐怎么还没有出来?” 青粟不知道,但不妨碍她张口就来:“急什么,我家殿下和你家小姐一见如故,知音懂不懂?俞伯牙钟子期听过没?知音之间,肯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嘛!” 莺儿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不敢反驳青粟,只能在心里疑惑地想,她们家小姐和顺安公主是知音吗? 听起来怎么这般不靠谱…… 莺儿想了半天,站起身来:“要不我们还是去提醒一下吧?这时间也不早了,小姐从来没有这么晚回府过。” 万一太傅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青粟头都没抬,手上编织的动作飞快。 她笑了声:“行啊,那你去敲门,你敢你就去。” 莺儿往前走了两步,又垂头丧气地回到原地,再次蹲下:“我……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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