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之中尔虞我诈从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如今亲耳所听其中险恶,真是危机四伏,防不胜防。 女皇当年突然之间变得痴傻呆愣,没想竟是二皇侯用邪门术法蓄意谋害所至。 这种恶毒之心简直令人生畏。 清渊并不懂朝堂之中弯弯绕绕,只是面色微沉的应:“依你所言,二皇侯或许会选择杀人灭口。” “确有可能,那老道一旦泄露出二皇侯这些年所作所为,后果不堪设想。” “那还是要去寻找静心师姑,否则她一旦被灭口,二皇侯岂不是就可以摆脱谋害嫌疑?” 女官闻声应:“道师您放心,下官定然会派人去搜查。” 此事毕竟有关辛太后遇刺一案,女官亦有心想破获谋反大案得以晋升。 如今西梁国世家大族入朝为官,女官这等都城偏门小户,若要晋升实在是难于登天。 而抓捕老道的告示消息亦很快传到三皇侯菖艾耳间。 夜幕落下之时,三皇侯菖艾看向卧榻养病的老道,颇为严肃的出声:“对于二皇侯抓捕令,您可有解释?” 若是早知这老道是二皇侯菖茉追捕之人,三皇侯菖艾绝不会将其公然带进府邸。 二皇侯菖茉行事嚣张跋扈,平日里性情阴狠,三皇侯菖艾不想招惹这个疯子。 静心术士担忧三皇侯菖艾会将自己交出去,只得取出那琉璃玉瓶与她讲说二皇侯菖茉谋害太上皇一事经过,又半真半假的隐瞒道:“当初老道被胁迫做下害人之事,如今被二皇侯下令追杀,乃是因为二皇侯想要此琉璃玉瓶。” “您、所说当真无虚言?”三皇侯菖艾被这老道口中过于不可思议的事情惊的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视线看着手中接过的琉璃玉瓶。 母皇当初一夜之间昏迷不醒,朝中自是人云亦云,更有不少势力怀疑是辛太后所为。 就连三皇侯菖艾心里其实也是如此猜测。 谁想一切竟然是二皇侯菖茉所为,这让菖艾想起在母皇昏迷前,听闻母皇曾单独留下菖茉于御书房详谈。 其中详谈之事,菖艾不得而知,不过当时有宫卫强行将二皇侯菖茉拖出御书房,想来定然是闹的不欢而散。 静心术士自是极力推托嫌疑的解释:“老道所言句句属实,若是三皇侯不信,大可将这琉璃玉瓶打开,太上皇便会苏醒,而二皇侯也会因下咒寄托的血魂而遭受到报应。” 事实上静心术士当初为防备那不安好心的二皇侯菖茉,所以在取血魂下咒时,特意施加一种独门咒术,为防止自己惨遭杀害,让二皇侯菖茉逍遥快活,才留有后手。 三皇侯菖艾看着手中琉璃玉瓶并不敢轻举妄动,眼眸打量面上布满青黑脉络的老道,暗想假若此人真有如此本领,怎会落得如此潦倒地步? 更何况二皇侯菖茉真要是胁迫老道谋害母皇,竟然不知晓此琉璃玉瓶要害存在,否则怎么会由着老道捏住把柄? 其中疑惑太多,三皇侯菖艾又无法立刻得到查验证明,只得谨慎应:“此事本皇侯自会让人去查探,您若是所言不假,大可不必担心会有性命之忧。” 说罢,三皇侯菖艾握着琉璃玉瓶神色严肃的离开这方院落。 夜幕之下,乌云遮掩残月,三皇侯菖艾仍旧在顾自思索着方才老道话语。 假若琉璃玉瓶是真,二皇侯菖茉谋害母皇亦是真,那自己又该处置? 并非三皇侯菖艾对那心思歹毒的二皇侯菖茉念有同情之心,而是因为如今朝堂局势实在是太不利了。 现下皇太女菖央已然即位称帝,辛太后掌权干政,朝堂之上更是辛家势盛,光凭三皇侯菖艾一人之力,恐怕就算母皇苏醒亦无济于事。 而且母皇对于三皇侯菖艾向来不甚重视在意,就算母皇得势复位,想来自己地位也不会与如今有什么差别。 风险太大,利益却不相匹配,三皇侯菖艾踟蹰不前,视线落在掌心琉璃玉瓶,只得强行掐灭种种心思。 众皇侯之中,菖艾现下勉强只能相信大皇侯菖瑰。 毕竟大皇侯菖瑰乃长姐,性情相较二皇侯菖茉又一向温和仁善,而且受母皇偏袒重视,极有可能是最大的受益者。 假若大皇侯菖瑰愿意答应将来让菖艾将母妃从后宫之中接出侍奉,那倒也不是不能合作图谋。 不过此事还是待与众皇侯秋猎会面,再行抉择较为妥当。 秋风萧瑟,夜幕寂寥,风卷残云,尽是一片肃杀之气。 而西梁宫廷却还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太后娘娘寿宴,内司府为了迎合辛太后骄奢喜好,更是不遗余力。 世家贵族们纷纷欲寻奇珍异宝进献邀赏官职。 满朝文武百官上行下效,一时之间官场风气混浊,宋相见之不由得摇头叹息。 权臣辛弥却分外张扬得意,自诩门客三千,可见其势力何等膨胀。 所以当辛弥收到女皇陛下宴请邀约,下意识以为只是邀请自己这等重臣。 谁想宫宴之上辛家大小官员一一在场,就连平日里不受辛弥待见的辛稽竟然也在其中。 “老臣参见陛下。”辛弥心间略微不快,言语有些散漫。 秦芜上前亲自搀扶起身出声:“今日乃家宴,并无君臣之分,您请上座。” 辛弥被恭维的顺了心思,面上更是得意,自是没有半点客气坦然与女皇列席而坐。 宴会众人自是看的清楚,女皇陛下在有意讨好辛弥。 “母后寿宴将至,朝中事务更是繁杂,您操劳了。”秦芜亲自为其备酒,极尽所能满足这位权臣贪慕虚荣之心。 辛弥向来轻视这位痴傻女皇,哪怕女皇如今瞧着恢复如常,心间亦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自顾接过酒水应:“为太后分忧自是臣等本分,陛下谬赞了。” 说着,辛弥饮尽杯中酒水,三两杯下肚,便形骸放浪胆大妄言道:“不过陛下真要感激老臣,倒不如赏赐封地爵位?” 事实上辛弥一直都想要更多的封地,可辛太后一直藏着掖着不肯下令。 为此辛弥没少心生怨气,暗叹辛太后到底是嫁入皇室,如今心里已有内外区分。 当然辛弥知晓女皇陛下不过是傀儡罢了,所以才敢如此直白言语,丝毫不怕冒犯圣威。 可惜辛弥没有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心性简单的女皇,而是狡猾的秦芜。 秦芜微微握紧酒盏,面上讪笑掩饰尴尬道:“此事恐怕需要向母后请旨,封地爵位并非儿戏,朕一时做不得主。” 这个老狐狸真是嚣张,要不是现在需要拉拢联络,秦芜真想命人将这老不死的五马分尸! 辛弥见女皇陛下竟然搬出辛太后,面色微沉,许是酒水上头,禁不住愤愤不平出声:“若非有辛某在朝堂推波助澜,太后又如何能把持朝政?” 想当初辛弥为能稳住朝堂局势花费不知多少心思,谁想如今讨赏几块封地,辛太后还要推三阻四。 这等言语一出,秦芜不由得暗叹,原来辛弥与辛太后之间不合已经是如此明显,心间顿时暗喜。 “此话言之有理,朕也是如此想,您立有如此赫赫功劳,理应封赏侯爵,只不过现下有心无力啊。”秦芜顺势附和道。 辛弥一听,心间顿时起了念头看向年轻的女皇陛下,暗想与其被辛太后提防拿捏,还不如另推人选。 女皇陛下论手段心智定然是不如辛太后老练毒辣,自己必定是要被她倚仗重用,封赏自然是更不在话下。 “陛下,此言当真?”辛弥侧身拉近距离询问。 秦芜见老狐狸上钩,满是隐喻道:“朕今日所言皆是肺腑之言,若将来有幸为您封侯,实乃幸事。” 古来多少大臣折步封侯赏爵,秦芜实在是太清楚此话的威力。 辛狄面上难掩大喜,眼眸露出狡黠,探手拿起酒壶为陛下斟满酒水,意味深长的出声:“老臣倒是愿为陛下效劳。” 酒盏轻碰时,清脆声响似是锁环一般契合。 这方景象落入台下辛稽眼中,立刻就品出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女皇陛下什么时候跟辛狄来往的如此密切? 辛稽隐隐觉得其中不简单,如今心智恢复正常的女皇陛下,若是足够聪慧,想来就应该知道辛太后干政对自己有害无利。 现下还跟太后母家势力如此张扬来往,要么是真甘心做傀儡女皇,要么就是要另有图谋。 辛稽暂时看不出女皇陛下的心思,不过眼见辛狄得意姿态,心间颇为不爽。 这老家伙如今威风凛凛,只要她得势一日,自己永远都登不上台面。 现下眼见女皇陛下与辛狄往来,那自己只能另寻明主了。 宴会深夜离席施,辛稽回宅邸书房手捧信鸽,轻轻一抛。 夜幕很快吞噬信鸽的身影,不多时便已经不见踪影。 这信鸽飞跃过大半西梁都城,而后进入朱红宫墙落入颐养宫殿偏院。 夜幕下偏院灯火微弱,一身素衣内裳的六皇侯菖仪膝上盘踞狸花猫,探手轻抚后背,目光看向窗外落下的信鸽出声:“这人倒是来信来的积极。” 如今朝中官员也有不少投靠依附六皇侯菖仪,可这个辛稽却是最锲而不舍的一个。 菖仪取出信鸽带来的信条,还未展开,只见狸花猫探头跃跃欲试出声:“看来小狸想要吃零食了。” “喵~”狸花猫卖乖的蹭着菖仪手背。 “去吧。”菖仪松开轻抚狸花猫的手,只见它迅速扑上前狠狠咬住信鸽,任由信鸽扑腾翅膀奄奄一息。 菖仪看着狸花猫利索动作赞赏道:“很不错。” 直至信鸽受伤无法动作,狸花猫松了动作,低头顾自开始分食。 而菖仪则将目光看向手中信条,眉目神情由闲散变为严峻阴冷。 这时候菖央跟辛狄交好,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意图。 莫非菖央是在拉拢辛家势力,好长久稳坐帝位? 她的速度可真快啊。 假若让菖央跟辛狄达成联盟,那自己又少了几层胜算。 看来得花点心思讨好辛狄那只老狐狸才行。 菖仪顾自思索,视线由烧红的炭火落向正分食信鸽内脏的狸花猫,那信鸽还在抽搐不止,却只是徒劳无功。 忽然之间菖仪想到辛狄府邸主妻之女还未婚配。 现在菖央娶的辛家女,不过是辛狄妾室所出,估计当初辛弥本就不看好菖央,才有所保留。 那现下倒是争取的好时候,就算不能拉拢辛狄,那也不能让她完全倒向菖央,否则就算是母后亦很难对付辛狄。 菖仪心思谋划之时,狸花猫啃食些许信鸽内脏,便抽身而退,无情的丢弃苟延残喘的信鸽,随即身形敏捷的跃上矮榻,动作十分流畅。 正当狸花猫得意之时,没想到忽地被一只手狠狠掐住,正要挥舞利爪时,忽地迎上阴鸷目光,不由得悻悻停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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