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 霍桐儿高兴地大声呼喊,朝着她招了招手。 花九回眸,在人海深处瞧见了她。她笑意温暖,整了整衣冠,便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霍桐儿心跳加剧,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也朝着花九奔去。 “妙娘。” 花九在她面前驻足,握住了她的双手,眼底只剩下了浓烈的情念。 霍桐儿仿佛被她的目光烫化了,她想要躲避她的目光,刚刚低头,却嗅到了她的气息近在咫尺之间。 霍桐儿惊惶看她,可花九的唇已经落在了她的唇上。她下意识想逃,花九的手覆上了她的后脑,抢先堵住了她的后路。 “别……这里……有人……” 她在唇舌的缝隙间凌乱地抗议着,花九却趁机缠住她的舌,将她的所有抗议碾碎、封堵、一起沉沦。她只记得那一刻的花九鲜艳得好似一朵炽热燃烧的红莲,要将融化、烫坏、甚至吞噬殆尽。 她怎能,又怎会如此不管不顾? 当一线理智恢复,霍桐儿用力推开花九的一瞬间,终是挣开了双眼:“不能在这里!”眼前哪里是灞陵城的宫门之外,那个跌落床下的花九也不是穿着大红官服的探花娘。 只见花九眨了眨眼,有些惊乱地望着她,双颊微红:“怎么了?”玳瑁从花九身后探出脑袋来,同样震惊地望着霍桐儿。 “做、做噩梦了。”霍桐儿歉然走下床,向花九递去手,“对不住啊,慕言。” “没事。”花九并不是震惊霍桐儿的梦中推人,而是震惊于她的力气。她握住了霍桐儿的手缓缓站起,低声嘟囔道:“没想到你的力气竟这般大。” “我……我小时候……身子不太好,就跟着苏年练过几年。”霍桐儿赶紧解释,“没摔坏你吧?” 花九忙摇头道:“没事,我无碍的。” “真的没事?” “我没事,只是……” “只是?” 花九尴尬地瞄了一眼床:“得换一换。” 霍桐儿回头一看,下意识往后一摸,指腹上竟有些许鲜红,她来了月事。 “妙娘莫慌!我这就给你打热水来!月事包就放在行囊里面,你先拿了用上!”花九赶紧安慰,匆匆套了鞋袜,身上裹了大氅便开门出去,给霍桐儿打热水去了。 霍桐儿双颊泛羞,虽说床单上的血渍并不多,正因为不多,只怕拿出去会被清洗的妇人们笑话,以为这是落红。本来笑话了也没事,可若是郡夫人杀了一记回马枪,或是留了什么眼线下来,误会了这是落红,当她之前说的都是谎话,麻烦不就又回来了。 不成,不能惊动客栈负责清洗的妇人! 花九回来的时候,霍桐儿暂时收拾好了,正在换客栈的床单。她来的时候,也带了两床新的,那是知澜给她准备的,就怕客栈不干净,她住得不舒服,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花九把热水放下,上前帮手:“妙娘,你先去用热水净身,这些都交给我,我换好就拿去给客栈的婶子。” “不行!” “为何?” “不能让人瞧见,会误会!” “误会?” 花九恍然,笑道:“我又不是那种莽夫,怎会把妙娘弄成这样……”话说了一半,惊觉自己说了句荤话,不禁俏脸飞红,赶紧抱拳向霍桐儿道歉:“妙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真是越描越黑。 霍桐儿也觉得臊人,急道:“我是担心江采菱收到消息回来,以为我骗了她!” “江采菱?”花九愣了一下。 霍桐儿跺了下脚:“郡夫人!” 江采菱若是折返,那是真的有嘴说不清,只能暴露花九的女儿身了。
第二十章 梅花糕 两人在镇子上又逗留了几日,待天色转晴后,两人继续往东走。霍桐儿不是没有走过山路,而是昔日穿山过水,为的只是生意,如今走一程,看一程,那些寻常山景也别致了起来。 更何况,身边还有个越看越眉清目秀的探花娘,花九。 花九担心她与玳瑁在车上无趣,便一边赶车,一边与她隔着帘子说笑,说到有趣处,两人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十分快意。 这深山老林中,哪用再管什么人间规矩,想笑便笑,想闹便闹,那些只有幼时才能拥有的无法无天,霍桐儿在这几日间重新拾起,沉浸其中,好不快活。 “再走两日,我们就踏入楚州地界了。”花九悠悠赶车,望着前面的山道尽头,“我还有个地方想带你去看看,恐怕要多耽搁一日。” 霍桐儿轻抚着玳瑁的脑袋,笑道:“无妨,慕言想带我去的地方,一定很美。” “其实……就是一片……” “说出来可就不惊喜了。” 霍桐儿打断了她的话,对着玳瑁道:“对不对呀,小玳瑁?” 玳瑁低声喵了一声。 “好。”花九已经想好,今夜一定要提着灯,带霍桐儿去那片野生梅林瞧一瞧。越往东走,下雪便越少,赏梅还是得在辰州。 随后,花九赶车驶入了最近的镇子。刚入城时,花九便注意到了沿街装点的花灯,她仔细想想,此时离上元节尚早,应当是遇上了这个小镇的庙会了。 此时霍桐儿听见外间热闹得紧,便掀起窗帘瞧向外间——这市镇是辰州最大的一个镇子,名曰梅来镇,就坐落在一处山坳里。虽说四面环山,交通却便利得很,东边有处水洞,直通楚州,那是漕运的必经之路,西面就是她们进来的这条山路。说是山路,却宽敞得很,据说是上任县令为了老母出行便利,便拿了半数家产出来,重新修了这条山道。这梅来镇还有个特别的习俗,便是每逢单月十五,必有庙会,也必有请梅神的仪式。 说到这位梅神,传说是护佑这座镇子的小神。自从立庙供奉之后,梅来镇再没有遇上什么灾祸。哪怕是雨季,东边那处水洞也不曾洪水泛滥,四季风调雨顺,几乎是年年丰收。所以,梅神的传说人人皆信。 先前霍桐儿只是听过这则传说,既然这次撞上了,那便四处逛一逛,沾沾梅神的喜气也好。 两人在客栈落脚之后,花九给了小二十枚铜板,让小二好好喂一喂那匹枣红马。待将随身的行囊提上客房后,花九终于可以坐下来,喝一口热茶。 “当心烫。”霍桐儿亲手给她斟了一杯热茶,不忘叮嘱。 花九捧着茶盏吹了吹:“一会儿等天黑了,我们就去逛庙会,我记得码头附近有个茶棚,煮的那个驱寒暖茶可好喝了!” “好,去喝。”霍桐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你上回来,也遇上了庙会么?” “恰好错过了。”花九摇头,“这次正好,据说,梅来镇的庙会最是热闹,有许多平日吃不到的家常小点心。”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今日晚膳,就吃那些啦!” 霍桐儿笑出声来:“好,陪你吃。” “可不是陪我吃,是一起吃。”花九认真纠正。 霍桐儿笑容浓了几分:“嗯,一起吃点心,再一起赏梅。” “嗯!”花九高兴点头,总觉得妙娘这几日待她是越来越温柔了,说什么都说“好”,仿佛宠着她似的。 虽说她很是受用,却隐隐有那么些许不踏实。花九不敢说破,霍桐儿便佯作不知,继续宠着。这样的小把戏,霍桐儿乐此不疲,她倒想看看,花九到底能憋多久。那层薄得不能再薄的窗户纸,可不能她去捅破,总要那小呆子偶尔主动一回才是。 两人喝了两杯热茶后,天色便暗了下来。花九从后厨买了两条小鱼来,喂完玳瑁后,便与霍桐儿披着大氅离开了客栈。 “当心些!人多!别走散了!” “知道了,阿娘!” “牵紧小妹。” “阿娘,我抓着阿姐的手呢,不怕。” 霍桐儿与花九刚踏入庙街,便听见不远处响起的交谈声。那是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女儿来赶庙会,大女儿活泼得很,牵着妹妹便往人海里挤,急着去看前面的杂耍。母亲在后面担心着,奈何小姑娘身形小可以钻进人海,她却得用力挤,方能挤过去。眼看着两个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担心极了,忍不住大声呼道:“大妹!小妹!阿娘要瞧不见你们了!等等阿娘啊!” 霍桐儿看着眼前这一幕,眼底浮起一抹复杂的笑来。 “小时候都是苏年拉着我往里面钻……”她说了一半,担心花九多想,解释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没有那样的心思……” “现在呢?”花九温声反问。 霍桐儿往前一步,认认真真地回答:“也没了。” 花九眼底有了笑意:“看来,当初我的提议有用。” “嗯,有用极了!”霍桐儿夸赞。 花九笑笑:“这种好时候,应当锦上添花!” “如何锦上添花?” “来了梅来镇,岂能不尝尝这里的梅花糕?” 花九下意识想牵她的手,动作动了一半,便僵在了原处,匆匆解释:“这儿人多,牵着安全。” 霍桐儿大大方方地递去了右手:“好,牵着。”尾音微酥,莫名的甜。 花九牵住了她的手:“走、走吧。”本来应该自自然然,却因为紧张舌头打了结,说得有些磕绊。 霍桐儿的手指顺势滑入她的指缝之间,扣紧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指了指远处的杂耍班喷出的火焰:“我想先看那个!” “好!” 原本该是花九牵着她走,这下变成了霍桐儿牵着她走,明明还没有吃到甜甜的梅花糕,花九的心间已满是蜜意,甜得馋出了心房中的小鹿,一阵乱撞。 “好!好!” “好厉害啊!” “那人会喷火呢!” 周围的人看着杂耍,啧啧称奇。 霍桐儿看的是杂耍,余光扫的却是旁边悄悄顾看她的花九。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怎的有几分“做贼心虚”呢? “慕言。”她猝然出击,将花九逮了个正着。 “啊?”花九心跳加剧,“什么?” 霍桐儿故意往花九方才的视线方向瞄了一眼,那边正好有不少俊男美女:“不好好看杂耍,是看中那边的谁啦?” 花九直呼冤枉:“妙娘!天地可鉴!我没有看那边!” “那看的是谁呢?” “那……我……”花九张口结舌,平生所学,竟发现没有一句话可用来解释的,羞色一瞬上了脸,连同左右的耳根也烧得通红。 霍桐儿往她那边凑了凑,低声问道:“难道是在……看我?”最后两个字几是气音,却烫得很。 花九被说中心事:“对、对不住。” 霍桐儿忍俊不禁,明知故问:“是我今日的妆花了?” “没、没有。”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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