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百姓一看这情况,顿时来了兴致。 此案牵扯到楼上楼的大掌柜,还左一个小姐,右一个夫人的,看这俩捕快的神色就知道都不是普通人。 这么大的热闹,当然要看。 于是,人群空前浩荡地涌向了县衙。 后面,曹客商看向苗夫人:“嫂夫人要去看下热闹吗?” 苗夫人笑笑:“曹掌柜这是打算去了?” 曹客商也笑:“怎么着我也算是饭馆的熟客,万一能做个证人呢。” 两人相视一笑,跟上了人群。 县衙,顾县令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公堂上,忽然就听到无数脚步声,惊得他连忙坐直身子。 一抬眼就看到乌泱泱的人头,争先恐后地挤在了公堂外。 他不由来了精神,心道还是楼上楼的排面大,他这个县令做了七八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百姓来观他审案。 咦?还有几位面熟的,嗯?这位也太面熟了,夫人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顾县令眨了眨眼,看清了,确实是自家夫人。 不仅有自家夫人,还有褚韶阳。 等一下,来娣这小姑娘怎么到公堂上来了。 “大人,案犯已经带到,此人…嗯,来娣就是饭馆的东家。”刘大迟疑了一下,抱拳禀报。 唐来娣几人便跪了下去:“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唐槿膝盖一弯,又直了回来,差点忘了原主是个秀才,可见官不贵。 “学生唐槿,拜见县令大人。” 顾县令挑眉,还来了个有功名在身的女子。 “肃静,堂下都是何人,速速报来。” 惊堂木一排,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公堂上的几人。 唐来娣清楚审案流程,自报家门道:“草民是饭馆的东家,唐家村人士,唐来娣。” 唐老太太:“草民是饭馆的大厨…” 楚凌月:“民女是饭馆的伙计…” 褚韶阳:“民女是饭馆的常客,可以作证这家饭馆确实卖过用牛肉做的菜。” “学生唐槿,唐家村人士,是饭馆的伙计,负责采买食材。”唐槿讶异地扫了眼褚韶阳,这位大小姐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帮倒忙的,两句话给她整迷糊了。 陆掌柜见她们都说完了,才道:“大人明鉴,草民是楼上楼的掌柜,今日要状告她们饭馆私下宰杀耕牛。” 顾县令听完,目露惋惜地看向唐来娣:“唐来娣,你是饭馆的东家?” 这小姑娘挺可惜的,身为一县之长,他对手底下人的本事还算了解。 当时,前捕头刚卸任,又恰巧出了个连环偷盗案,他有心考量之下,便对一众捕快一催再催,许诺谁破案,谁就是新捕头。 同时也留意着每个人的状态和能力,不难看出唐来娣最有拼劲,武艺最高,正义感最强,办案也最用心,私下里便以为捕头人选应当是唐来娣。 谁料天不遂人愿,到最后发现重大线索,道出案犯是何人的竟是唐来娣的弟弟唐耀祖。 在这之前,顾县令甚至都没留意到唐耀祖这号人,毕竟这小子干什么都不积极,一看就是个偷奸耍滑混日子的。 再后来,唐来娣状告自家弟弟窃功,他也没觉得意外。 令他意外的是,小姑娘性子太过单纯,没留一点后手,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所言,而且他们的爹娘还出面指正,立功的就是儿子,是女儿想抢功。 一边唐来娣没有证据支撑,另一边唐耀祖有爹娘做人证指认自己的姐姐。 顾县令心知真相如何,却不能做出没有证据就偏听偏信的事。 见一众捕快也没有话说,他无奈之下只能认了唐耀祖。 毕竟话都许出去了,结果也有了。 不过他也没多在意,唐耀祖是升任了捕头没错,但德不配位,能力又跟不上,迟早要撸下来。 他只是惋惜唐来娣太年轻,不知道对自家弟弟留个心眼,也惋惜县衙里这些一起办案的捕快竟无一人站出来为唐来娣说话。 这世间,女子行事,到底比之男子要艰难许多。 能像那两位一样才智过人,运筹帷幄的女子,还是少啊。 想到那两位,顾县令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陆掌柜身上,说起那两位,这桩案子要仔细再仔细地审理才是。 公堂上,众人各自回话之后,就见他们的县令大人一副出神的样子,久久没有发话,不由都有些纳闷。 “咳咳咳…”顾夫人轻咳几声,斜了顾县令一眼,这个人什么时候发呆不好,这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审案啊。 寂静的公堂内外,顾夫人的咳嗽声格外响亮。 顾县令登时回过神来,沉声道:“陆掌柜既然指证饭馆私下宰杀耕牛,又有熟客作证饭馆确实用牛肉做过菜,唐来娣,你说说吧,牛肉怎么来的。” 这小姑娘运气真差啊,先是被家人背刺,如今又被同行眼红,流年不利啊,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私心里,他并不觉得正义感那么强的唐来娣会知法犯法。 唐来娣自然不知道牛肉怎么来的,只能实话实说:“回禀大人,饭馆的食材都是由唐槿采买的。” 顾县令便看向唐槿。 唐槿不慌不忙道:“敢问大人,学生买牛肉,用牛肉做菜犯法吗?” 顾县令没料到她不仅没答话,还敢反问回来,不由目露赞赏道:“律法里并没有这一条。” 看来饭馆里是有聪明人的,不然都跟唐来娣一样是个没心眼的,他再有心相帮也不能当众徇私啊。 唐槿又道:“学生斗胆再问一句,用牛肉做菜的饭馆不知凡几,是不是我看谁不顺眼就能污蔑他宰杀耕牛,想来楼上楼也用牛肉做过菜吧。” “民女可以作证,楼上楼的烫锅子里就肉嫩牛肉卷这道菜。”褚韶阳又做了一回证人。 唐槿挑了下眉,顺着话茬道:“那么,学生是不是也可以状告楼上楼私下宰杀耕牛呢。” “胡说八道,我楼上楼从未私下宰杀过耕牛?”陆掌柜急忙辩解一句。 “那你们的牛肉是怎么来的,谁能证明不是私下宰杀的耕牛?”唐槿语速极快地追问。 陆掌柜攥了攥拳,提高声音道:“我楼上楼的牛肉是选用自然死去的耕牛和奶牛,是从各大菜市场采买的,来路绝没有问题,都是刚死的牛,肉绝对新鲜。” 辩解之余,他还不忘维护楼上楼的口碑。 话落,他立时反问唐槿:“别说你的牛肉也是这么来的,我楼上楼一直寻访平安县下各村镇的病牛,老牛,一般都是整头牛买下,农户们也知道楼上楼给的价格最高,这几日根本没有人越过楼上楼卖牛肉,各个菜市场也没有,还说你们不是私下宰杀耕牛。” “我们的牛肉当然不是什么老死的病死的,我们饭馆的牛肉--”唐槿话音一顿,笑了,“是买的因难产而死的小牛崽,刚死的,最鲜最嫩了。” “你胡言乱语,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陆掌柜差点被气笑了,此女真是牙尖嘴利,胡搅蛮缠,荒唐至极。
第37章 顾县令摸着手里的惊堂木, 好整以暇地观望着,见他们言语争吵,也没有打断的意思。 唐槿见顾县令不表态, 便肃了肃神色, 道:“是你告我,你要先拿出实证来才是,我为何要给你证据, 陆掌柜不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自家卖着病牛, 找不到好的货源,就想用这种手段逼问出我们饭馆的食材来自何处,再仗着财大气粗,垄断货源, 以后一家独赚, 不愧是大酒楼,真是好算计。” 空口白牙事,不用证据说话,全靠掰扯, 那她就好好掰扯一下,谁怕谁啊。 反正她没杀牛,系统给的菜,这位陆掌柜要是能找到食材的来源,才见鬼了。 陆掌柜气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现在改口没卖过病牛也晚了, 他只得看向顾县令:“大人,我们楼上楼做生意最是厚道, 不然也不会一直位列皇商之首,此女信口雌黄,您一定要严查啊,她讲不出牛肉的来路,说明就是私下宰杀了耕牛啊。” 什么难产而死的小牛崽,胡扯的东西,他信了才有鬼。 顾县令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惊堂木,视线在陆掌柜和唐槿脸上几个来回,双方各说各的理,一个拿不出证据证明所告属实,一个不肯自证要保密货源,这案子不好办啊。 见顾县令只打量,不开尊口,唐槿稍作思量,善解人意道:“凡事都讲个证据,既如此,学生若能证明我们所卖的牛肉乃是取自最嫩的小牛崽身上,不知大人可否治他个诬告之罪?” 顾县令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哦?你要如何证明?” 有意思,案子朝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起来了,竟然要当堂辨牛肉。 唐槿自信道:“是老牛还是小牛,牛肉的口感自是不同,刚好饭馆里也有这么一道菜,待我回去端来,大家一尝便知。” 系统奖励的菜,她虽然没有一一尝过,但也都细细端详过,那牛肉肌理纤细,定然不是什么老牛。 况且系统出品,道道都是极品佳肴,她对牛肉的口感也有信心。 “本官准了。” 顾县令话音一落,陆掌柜便反对道:“大人不可,这牛肉的口感全看大厨怎么料理,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这家饭馆的大厨…手艺了得,草民怕她们使诈。” 虽然很不想承认对方的厨艺好,但为了不陷入被动,他不得不这么说。 反正不管这饭馆的牛肉有多嫩,他都不会承认那是小牛崽的肉。 顾县令闻言,猛拍惊堂木,喝道:“你拿不出证据坐实她们私下宰杀耕牛,她们要拿证据出来,你又不同意,那你想让本官怎么办。” 惊堂木一响,吓得陆掌柜哆嗦了一下,见顾县令面色不虞,他额头上瞬间惊出一层冷汗来。 “大人,草民告她也是为了本县庶务着想,实在是这几日没有人越过楼上楼卖牛肉,定是她们为了牟利,私下宰杀耕牛……此风不可长啊大人。” 顾县令脸色沉了下来:“陆掌柜竟然还操心本县庶务,本官这县令之位也让给你做好了,简直荒唐,你当公堂是什么地方,是你断案,还是本官断案。” “草民不敢。”陆掌柜腿一抖,趴到了地上。 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没想到这几个女子真敢跟楼上楼叫板,也没想到这位县令大人一点也不给楼上楼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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