肠胃不适的症状半年来反反复复,若非昨日太难捱,她真要信了Mary,当自己食物中毒。 三日悄然,司若微往医院门诊台取检测报告。她在街边寻一长椅,借夕阳的光晕展开报告的信封。 可上面的诊断结果,宛如惊天霹雳,炸得她头晕眼花,如坠虚空。 “cancer”一词太过骇人。 她过年才27岁,生活正在慢慢好转,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吓唬她? 【病理检测疑似胰腺癌,请复诊】 司若微再糊涂,也听过这病的名号。 确诊就是死神发来邀约,拖延不过5年,最短月余,定然一命呜呼。 凭什么啊? 她一直在努力挣扎,每天都有好好活着,不曾害人作恶,老天当真不公吗? 晚风愈发凛冽,街边树枝奔波起舞,行人寥寥。 司若微不知呆愣地坐了多久,只记得最后,整条长街里,仅剩一处明灯普照。 原是深夜酒吧。 B国最有特色的文化之一。 她立在橱窗外望了望,是间很大的酒吧,装潢足够精致。 若老天非要跟她玩笑,那她何必全力以赴,苦行僧般过活呢? 放肆一回,挺好。 她推门走进去,在吧台落座,要了最烈的酒,孤身独饮。 老旧挂钟弹出一只小鸟,“哐!”的响了声。 凌晨一点,是夜间的欢场。 “oh,sweety!” 几个西装革履的醉鬼举着啤酒,用戏谑口吻吹起流氓哨,满脸玩味地凑近吧台前的司若微。 深夜酒吧女子寥寥,即便有也是成群而来,如她这般落单、纤瘦的外国女孩,少之又少。 咸猪手攀上她的肩头,眼底还落了瓶新开的啤酒。 分明是在挑衅。 司若微有些醉,却正是酒壮怂人胆的好时候:“滚!” 她糊涂到骂了国语,醉鬼即便听不懂,也知司若微没说好话。 几人将她团团围住,眼神好似在看志在必得的猎物。 司若微哂笑一声,盯着给她递酒的人半晌,朝他勾了勾手指。 “wow~ ” 男子以为司若微服软,动手掰开她的指尖,把酒塞了进去。 司若微捏着酒瓶观瞧须臾,唇角挑起一抹弧度,反手趁其不备,用尽全力砸向他的脑袋。 而身下的脚同时抬起,踹上眼前另一人不可言说的位置。 鲜血自额上流出,司若微只听那二人破口大骂: “bitch!fuck you!” 她还没傻到看醉鬼笑话,蹭地从高脚凳上站起来直奔门口。 手伸进包里去寻辣椒水,朝着身后一通猛喷。 “Stop!” 两个身着制服的彪形大汉在身后的一片哀嚎中赶来,魁梧身形拦住了司若微的退路。 酒吧保安被惊动了。 司若微瞄着两人的大花臂,暗道来者不善。 对讲机几里哇啦,几个闹事的男子也被后续赶来的安保围进人墙里。 酒吧后台的一处暗门打开,迎面走来一位中年女子。 所有人都回眸看她,工作人员朝她鞠躬。 司若微也瞧了眼,竟是个黑发的亚裔女子! “哪个不长眼的,又在姑奶奶的地盘撒野?” 女子一口流利中文,再次把司若微惊得一愣。 怔愣的间隙,女老板已走来她身边:“胆子够大的,在这给我上眼药的,还没有黑发黄皮的丫头呢。扰我做生意,知道代价吗?” 话音方落,身后一男子叽里咕噜翻译开了。 “不用,听得懂。”司若微借着酒气横冲直闯:“我自保罢了,有本事叫警察来,一口一个姑奶奶,本姑奶奶不认识你,也不怕你。” 女子蔑然冷嗤,审视着司若微冷声挖苦:“还是个硬茬?瞧着斯斯文文,打肿脸充胖子,给自己壮胆呢?” 说罢,她转眸一眺生事的男人,朝手下递了个眼神。 五大三粗的保镖们把人拎小鸡一样带入暗门。 再出来时,个个鼻青脸肿,手臂丁零当啷的,站都站不稳。 “还嘴硬吗?”女子忽而扯过司若微的头发攥在手里:“我厌恶管不住手脚的恶心男人,但更反感自以为是的废物。鞠躬赔罪,我今日看在同胞的份上,饶你一次。” 司若微何尝不知,这人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可她今日有什么错呢?是醉鬼招惹她在先。 “我并非有意打扰你生意,方才话重了。但你的要求太过分,休想。我不缺人怜惜,残命一条,无甚可怕。倒是你,小心动了我惹上人命官司,就此关张。” “威胁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当我是吓大的?”女子的指尖在她脖颈处危险游走。 “哈,有本事杀了我,我乐得解脱,来,来啊!”司若微耿着脖子咯咯笑着,容色甚是诡异。 女老板皱了皱眉,她怕不是遇上了疯子? “这几个扒光衣服扔河里,再不许来我的店。”她无意与小丫头纠缠,索性松了手,吩咐手下:“至于她,三倍酒钱,轰出去!” “就一份酒钱。” 司若微见她转头就走,在后大着胆子叫嚣:“雷声大雨点小啊,一份钱,要不要?” 老板本想息事宁人,可这话过耳,她彻底恼了。 今日她本就憋闷,来名下店里消遣,偏巧撞见流氓生事端。 她在监控里一早注意到了司若微,颇为意外小丫头的胆色,这才想出来会会的。 哪知死丫头真敢叫板,连自己帮她脱困了都不知,说一句顶一句。 “你说什么?” 她眯眼眈视着司若微。 “说你强盗,我付该付的钱,就一份。” 司若微破罐子破摔,她得了必死之症,只盼活着时攒钱还清债务,就够了。 说话间,她把手藏入包里,捏住备在身上的电击手电筒,准备伺机逃走。 “不知天高地厚,自讨苦吃,抓了。”老板阴恻冷笑,招呼手下上前,打算给她些教训。 司若微杏眼圆瞪,掏出手电筒对准来人一通乱摁,场面混乱非常。 老板眉心沟壑愈发深了,撩起袖子一个箭步上前,踹上司若微的小腹,反手夺过她的武器,给司若微结结实实来了下: “自不量力!” 司若微转瞬吃痛,被电得爬不起来,眼底满是慌乱。 “能耐呢?”老板抱臂嘲讽,勾手示意:“带进来。” 司若微被人扔包袱般丢进里间地板上。 她本以为这是什么骇人的屠宰场,哪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办公室罢了。 老板凝视她须臾,见她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得慢悠悠扯过她手腕处垂落的包包翻了起来,倒要看看这不怕死的丫头是何来历。 包里有张C大学生证,C大可是B国顶尖名校。 此外,还有个私人医院诊察报告,与她去的是一家便罢,连日期和检验科室都一模一样。 老板心下好奇,定睛读起司若微的报告,眼底的狐疑与落寞渐深。 司若微见她蹲在一边翻物品,卯足力气自后边揽住她的脖颈,作势就要下嘴。 “砰!啊!” 牙齿还没沾到人,猝不及防的过肩摔就把司若微摔了个晕头转向。 老板叉腰挖苦:“这么蠢也能读C大的博?还人类学,你会做人吗?” “有些孽障披了人皮还只会狗吠,彼此彼此。”酒精上头,司若微嘴损得很。 她觉得身上里里外外哪都疼,一时半会逃不走,也就只能快活嘴皮子。 “活腻了?”老板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上我这送死来?” “又来,有新鲜路数吗?”司若微轻蔑苦笑:“懂英文吧,我本就时日无多。” “牙尖嘴利,还想咬人,过来!”老板提着她拎去桌前,翻出一把钳子: “道歉,否则我拔光你的牙。” “做梦。” 司若微被拽得头晕眼花,嘴上却不饶人。 老板一手把玩着钳子,一手捏开她的颌骨,作势把钳子伸了进去。 奈何她还没触及司若微的小白牙,这人先晕了。 晕的猝不及防… “草!” 老板扶额,正欲给她一脚以作发泄,却意外发觉,司若微脸色惨白至极。 吓的? 思及方才那张诊单,老板抱臂半晌,叫来手下: “送医。” “头儿?为她?送医?” 一华国男子满面费解,他老板可不是菩萨心的好人呐。 “少废话,滚!”
第70章 春寒料峭, 晨起霜露满窗,让人见了便不自觉打哆嗦。 叶宛菁如无头苍蝇般流连于欧洲各大学府,走遍多国, 却从未见到心心念念的容颜。 倒霉的司若微自昏沉梦境中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天花板, 扑进鼻息的,是浓烈的药水味。 “醒了?”冷凝无波的沙哑嗓音自耳畔传出。 司若微觉得这音色甚是耳熟。 循声望去,窗边立着一黑衣女子, 高挑清瘦, 眉目如刀, 生得冷艳,却透着凶神恶煞的杀气。 混沌的记忆里, 她好似对此人有些印象, 背景,该是深夜酒吧。 这女子吓唬她,还动手来着! “哑巴了?” 女子有些不耐烦, 语气愈发幽沉。 “我在哪儿?”司若微看着手上的针管,一头雾水:“你送我来的?” “不然阎王送你来的?”女子无奈讽她, 甩给她一张账单:“胃穿孔, 手术费还我。” 司若微捏过账单扫了眼,被高额费用惊得皱眉:“这么贵?我有医保,怎么可能这么多钱?” “私人医院, 医保没用。” 司若微眉目扭曲,苦涩阖眸:“没钱, 没请你救。” 反正那晚已得罪过这恶魔了, 不差这一点。 “没钱?”女子冷笑:“赔命也行,医院我开的, 安乐死?” 司若微也笑了:“你只会这出吗?安乐死?我谢谢你,总比癌症疼死强。” 女子笑得比她还欢畅,自床头找出张单子:“这才是你的诊单,胰腺炎。癌症单是我的,医生拿错了而已。还死吗?” 司若微盯着单子满目错愕,这玩笑开太大了吧? 好在她只去酒吧放肆了一回,而不是散尽家财的胡闹。 哦,她也没家财,反而有一身债务。 “拿错了?嗬,拿人命开玩笑吗?”司若微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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