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钱还是交命?司—若—微?”女子抽回她手中的单据:“惹我的下场你担不起。失职的医生,正在剑河里泡澡呢,你想去吗?” 司若微眼神一僵,她身上没带中文证件,这人怎会知道她中文名?还把发音咬得分毫不差。 “你耍赖,我就从你爸妈身上讨,50多的人再住院一次,还有命吗?”女子气定神闲,仿佛说出口的不是威胁。 司若微慌了个彻底,哑然半晌。 可巨额医药费,她断然拿不出来。 “你能查我,难道不知我欠了学费贷款?我给不起。” “我只要钱,你看着办。” 司若微小拳头攥得嘎嘣响:“写欠条行吗?昨晚出言不逊,我道歉。” “纠正下,是大前天晚上。你可以借钱还我,今日就要。” “你…!” 司若微气得砸床,她又不是印钞机! 能活着好似也挺苦的! 女子搁下话就走:“账户信息在账单上,子夜前,我要看到钱。” “别走!” 司若微拔下针头扑了过去,抓住她的衣襟请求:“我借不到这么多钱,给你打工行吗?时间与工作你定,你别找我家人麻烦。” “你没资格谈条件,我是债主。”女子扯出衣襟,睨她一眼:“那晚不是很硬气吗?” “对不起,我喝多了,而且我以为死期将近,这…” “少废话,说这些没用。” “别走!”司若微再度攥住她:“你不像缺钱应急的人,宽限我一段行吗?我卡里只有下月房租,真给不起。你救我是好心,可公立医疗免费,这3万磅我给不了。” “宽限?多久?” “每月还500?”司若微心在滴血。 女子转瞬失笑:“做梦。松手。” 司若微死拽着她不放:“要么让我打工抵债,要么今日我跟你玩命,人死债消。” 女子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忍不住嘲讽: “跟我来这套?姓叶的给你的教训不够是吗?” 司若微陡然凝眉,眼底恨意汹涌:“你说什么?你特么再说一遍?” “恼羞成怒?跟我发狠,那晚摔得不疼是吗?” “我来哪套了?什么叫她给我教训?她辱我害我负我欺我,我没半分对不起她!” 司若微几近癫狂,大口喘起粗气,拔腿冲出了病房。 走廊里的保镖绊倒一身病号服的司若微,把她拎了回去。 “看好她。” 女子意味深长地瞄一眼怒火中烧的司若微,扬长而去。 司若微跑不脱,也没有借钱的路子,硬着头皮在床上装死,深觉这几日的经历宛如噩梦。 上天真会戏耍她,左右不肯给她半分安生。 “动完手术还跑得动,也是新鲜。”坐车离开的女子勾唇调侃:“跳脚炸毛,面目狰狞,看来她的绯闻另有隐情。” “头儿,您救穷学生干啥?” “多嘴。” 小半月过去,医生终于准许司若微出院。 离开病床的下一瞬,她被蒙眼“请”上一辆车。 兜兜转转绕许久,她再度睁眼,人已置身一处四周拉满窗帘的幽暗客厅。 房间很大,却很冷,壁炉是摆设,空调也是。 司若微打了个哆嗦,瞧着四下冷冰冰却又极尽奢华的陈设,心底直打鼓。 病好了,她惜命了。 “钱呢?3万磅,欠15日,我的规矩一日翻一番,你欠我多少?” 冷肃的话音自身后传出,司若微激灵一下,被吓得不轻。 3,6,12,24,48… 司若微不敢算了,杀了她吧。 “你想怎样?我醉酒得罪你,你大可让我自生自灭,办好事又装狠?住院费不止3万吧?” 司若微没傻透,这半月可是好吃好药的被人养着呢。 “能读博,算数该不差?你欠我的钱,够我买下你吗?” 司若微眉目扭曲:“羞辱我你很高兴?买卖人口在哪儿都是犯罪。” “我像好人吗?犯罪?哈。” 女子从阴影中走出来,手里把玩着一个硬物。 司若微定睛瞧去,那轮廓是把…枪。 她忽而记起,这人被癌症判了死刑,时日无多。 她的浑身汗毛倒竖起来,根本不听使唤,胸口一颗心跃动得杂乱无章。 她招惹了个亡命徒! “怕了?”女子似笑非笑望着她,故意以枪口戳着她的心口:“心脏不错,跳得很响。” 司若微牙关磕绊,一动不敢动: “你要怎样?” “朝这开一枪,或者你跟了我。” 女子加了几分力道,冰冷的枪口令司若微倒吸一口凉气。 “我要活着。”极度惊惧之下,求生的本能迫使她妥协。 “哦?答应得爽快啊。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司若微垂眸紧盯枪口:“能拿开吗?” 女子哂笑:“果然,知道有命活就窝囊了。” 她移开枪,却在下一瞬骤然上膛怼正司若微的眉心: “你冲我叫嚣过,怎好饶了你?” 司若微吓傻了,原来刚才枪有保险,可现在却实打实子弹在膛。 “我错了…我道歉。” 女子冷笑:“道歉没用。跪下赔罪。” 司若微怔愣良久,她平生头一次被人如此要挟,听见侮辱意味满点的两个字。 “不动?” “张嘴无用,屈膝就有用?折辱过后,还是一枪吧。” 她大着胆子回嘴,抬眼回视对面的寒眸。 女子的食指稍弯,司若微猛然闭紧双眼,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砰!” 不是子弹射出的声音,而是她膝盖砸上地板的脆响。 司若微疼得呲牙咧嘴,她还不至于耍横后再求饶,是女人把她踢倒的。 女子压着她的肩膀,话音诡谲:“算你有两分胆色,以后跟我吧,叫声干妈。” “什么?!” 司若微一脸匪夷:“你神经病?我快30了,也有爸妈,你疯了?” “我快死了,史蒂芬商会,听过吗?你肯叫,以后商会认你做东。” “没听过,不敢要,也叫不出。” 司若微浑身都在抖,摸不清这疯子想做什么。 “阿利!”女子扬声唤进来两个保镖。 “关到她懂事为止。” 司若微被拎小鸡一样扔入别墅的地下层,除了四面空墙,什么都没有。 算着日子,朱媛快回来了,她失踪日久,学校和朱媛会报警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司若微的小算盘渐渐落空,心底的侥幸也荡然无存。 饥寒交迫的苦,她算是尝过了。 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她以为撑了很久,实则三天都不到。 司若微最终选择妥协,但称呼烫嘴,她绞尽脑汁换了个叫法: “师傅。” 女子应了,给她一沓资料,要她了解“家业”。 司若微只想逃,装得很乖。 她自资料里得知,这所谓商会,游走在政客与商人之间,白色与灰色产业皆有。 女人49岁,名“施瑞”,是被前任会长史蒂芬夫妇养大的孤女。 司若微心慌不已,这势力她招惹不起,若留在B国好似也逃不掉。 “发呆呢?” 愣神的间隙,她的后脑勺吃了一爆栗子,她却未察觉丝毫脚步声。 “你不得力,我随时可以物色旁人。但你知道了秘密,别想站着出去。” 施瑞莞尔浅笑,话音却阴寒。 “我消失大半月,导师会起疑。”司若微存心试探。 “想和你的校长喝下午茶吗?我和他很熟。”施瑞满不在乎:“你的亲友,也有人替你联系得很好。” 闻言,司若微瞳仁发散,傻在了原地。 先前叶宛菁的伎俩不过小打小闹,眼前这个,才是难缠的魔头。 见鬼的孽缘! “我还能去上学吗?” “是怕重蹈读博退学的覆辙?没学位少了体面,担不起商会上下的尊重,自然要。” 施瑞抿了花茶在口:“老实点,收起小心思,学会立身的本事。不然即便我不杀你,我死后杀你夺财的多得是。” 司若微哑然,这是豺狼虎豹的窝,可她是只羊啊! 悔断肝肠,叫天天不应的滋味,她今时方知。 “不乐意?我能帮你报仇,不想吗?” “报什么仇?”司若微懵了。 “害你负你之人,我能让她消失。”施瑞笑得如春风和煦。 司若微汗毛倒竖,慌忙摆手:“不必。” “动了真情?”施瑞眯了眯狐狸眼:“在医院骂的撕心裂肺,竟是个情种吗?” “血债才要血偿,她…”司若微忽觉心头酸疼:“陌路吧。该讨还的,我自己来,不难。” “不难?你想讨什么?说来听听。” “被诋毁的名声,被诬告的罪状,她曝光我隐私,要绳之以法。” “没了?”施瑞抱臂冷嗤:“心软至此?她毁你的学业前途,害了你父亲,杀她不冤吧。” “别…她罪不至死,是我天真,被人蒙骗。我不用你的好意。” 司若微下意识回护叶宛菁,话出口把她自己都惊得一怔。 施瑞哼笑须臾,面无表情离了房间。 司若微的冷汗沁透了衣衫。 她看不透施瑞,也不知这人是试探还是真心,更不知背后真正的动机是什么。
第71章 三月湿漉漉的海风吹散五颜六色的缤纷瓣羽, 如梦似幻。 司若微独自徘徊于高墙围起的庭院内,抬头看鸟儿掠过天际。 这是除却别墅外,她唯一能自在游走的地方。 “头儿叫你去书房。”阿利走来庭院唤她。 “嗯。” 司若微跟人回房, 眼底早没了灵气, 留在此处和坐牢无甚区别。 命运戏耍她, 相似的姓氏拼音让医生看花眼,整了出乌龙,可天意又偏让施瑞救她一命。 若她那晚独自回家, 怕会因胃穿孔与急性胰腺炎并发而去见阎王。 司若微恐惧也想逃, 却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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