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一头雾水,这些东西叶宛菁从前只扫一眼,很少多话费心。 况且她查调记录,朱媛不过是个实习生而已!
第72章 早春樱花烂漫, 瓣蕊乘着东风洒落湿潮的青石台阶。 朱媛第一日报道,深灰连衣裙温婉典雅,长发飘飘挎着帆布包, 还是旧日模样, 透着学生气。 叶宛菁那日看见简历, 便从机场回了家。今时,她正站在望山影视总部楼上,观瞧石径路上熟悉的身影。 “叫她来。” 朱媛方踏上石阶, 叶宛菁走回沙发旁, 吩咐望山的李总。 “好, 您稍等。” 李总压着疑惑,拔腿去请被董事长关照的小实习生。 “孟小姐是吗?请去趟总办。” 朱媛刚办完人事手续, 迎面走来一个姐姐, 温声唤她。 “我?去总办?您确定是叫朱媛去吗?” 朱媛懵懵的有些憨傻可爱。 “对,就是您,今日新来报道的B国高材生。” “惭愧惭愧。” 朱媛捏了捏裙摆, 跟人上楼时,眼底尽是狐疑。 踏进办公室, 朱媛扫过一清瘦的背影, 柔声问好:“李总好?” “不认识了?”叶宛菁淡笑着转头招呼:“过来坐,喝杯茶。” 回眸一刹,朱媛的瞳仁险些掉地上, 因司若微的事,她恨毒了叶宛菁, 早把这人拉黑了。 她竟不知, 国内鼎鼎大名的望山影视,跟叶宛菁有瓜葛了? 回过神来, 朱媛掉头扒住门把手,顺势就要跑。 这工作,她不要也罢! “朱媛!” 叶宛菁没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忙拔腿追出去,朝走廊对面的李总喊:“拦住她!” 李总愈发懵圈,但身体诚实得很,抬手拦断朱媛的去路。 “叶总做什么?”朱媛转瞬冷了脸:“这工作,我不要了!” “别激动,想与你聊聊。我与你并无私怨,不是么?”叶宛菁好言好语,试图安抚:“李总负责招聘,我意外得知而已,集团并购望山,但我不干涉经营。” “跟你沾边我都厌恶。你与我,有仇。”朱媛冷言冷语:“我与微微相见恨晚,你害苦了她,让她再无安全感,自是我的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我没想害她。聊聊好么?事发时,我昏迷入院,身边人都能作证。我欠她句道歉,不,不光是道歉…” “够了。口是心非的狐狸,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当年宿舍被围堵,砸玻璃恐吓,微微站去阳台险些自尽,你和叶校装死就是装死,道歉没用。让开,等我报警?我可没微微心软!” “她还好么?” 叶宛菁鼻尖酸涩:“告诉我,她还好么?你回答了,我就放你走。” “无可奉告!” 朱媛瞪视着拦路的李总,不惜躬身钻墙角,快步跑开了。 叶宛菁眼眶通红,拔腿就追:“你一定知道,别走!” “叶董!”李总一把拉住她:“您别这样,吓着她了,让员工看见,也伤您身份不是?我改日让人事再和她沟通?” 叶宛菁凝望着空寂的楼道半晌:“她的简历给我。” 李总赶忙应下:“好,这就给您拿。” 当晚,叶宛菁反复翻阅着简历,忆起白天朱媛过激的话音,笃定她与司若微一定有联系,遂匆匆订好B国机票,打算去C大碰运气。 落地B国首府机场时,恰逢日暮黄昏。 她手撑行李箱拦了辆的士。 送机处,一辆RR里走下个戴墨镜的姑娘,在两个黑西装保镖护卫下,快步走进机场。 余光匆匆一瞥,叶宛菁的心律莫名失常。 她怔愣回眸,那道背影若隐若现,被碍事的保镖挡得严实。 好像啊… 叶宛菁忍不住思绪翻涌。 身形怎么那么像司若微,就连那袭褐色大波浪卷发,都是司若微旧日的模样。 可司若微…不,是她魔怔了,劳斯莱斯和保镖,跟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扯不上关系。 “滴滴!” 司机不耐烦地按起喇叭催促。 叶宛菁再度回望早已无人的入口,侥幸不复,落寞身影隐没车中,报目的地的语气飘忽:“Cambridge hotel on the river cam.” 此后数日,她都心神不宁,以至于抱着司若微的相片,去C大附近抓学生询问。 近5年来,机场背影是唯一一次,让她瞬间忆起司若微的擦肩而过,那份悸动实在微妙难言。 叶宛菁抵达B国的第三日,仍如无头苍蝇般游荡在大学周围。 同日,司若微拉着登机箱折返高墙城堡般的别墅。 “回来了?给你备的榴莲皮硬度刚好。” 施瑞记仇,跟司若微说话总是损的很。 “别吓我,谈成了!”司若微难掩欣喜:“大都会10月的展览,您准吗?” “菲利普被你灌迷魂汤了?”施瑞哼笑一声,并不相信。 “苦熬半月我命都要没了,您别打趣我。” 司若微好不委屈,她屁颠屁颠买票去追菲利普,苦苦哀求才换了十分钟的交谈机会。 “我若不准呢?” 司若微顷刻垮了脸,傻乎乎嗔望施瑞半晌,嘴角抽搐不止。 施瑞反手摔了个杯子:“出息!喜怒不形于色,记不住?” “骗不过您,何必伪装。”司若微怄气别过了脸。 “那就是你废物!”施瑞倏尔将枪拍上桌子:“再顶嘴就见见血。” 司若微瞄着枪口,忽而一把夺过枪,怼上了太阳穴:“我想去,这是梦想,也是执念。而且我要用真名,光明正大办展!您应吗?不答应我让您1年心血白废!” 施瑞转瞬失笑:“拿命威胁我?我肚子疼,被你蠢的,枪放下。” “您先答应我。” “开枪。” 施瑞笑容僵在了脸上,冷声催促:“开啊!” 司若微慌了,她高估了自己的斤两,施瑞随便抓来的壮丁,自不会在乎多少的。 晃神的间隙,施瑞出其不意起身,夺回枪反抵她的下颌:“威胁我?你还嫩呢!没胆子就别赌!还有,下次枪口别对着自己,怂!” 司若微眼底滑落一滴晶莹,好似委屈得很。 “以为你有些长进,到头来又是这副蠢样,当初真错看了你!”施瑞咬牙切齿:“我不答应,会让你荒废半月?你这不行那不会,半月何其珍贵!” “那您为何耍我?”司若微也火了:“拿捏我有意思吗?” “你没实力自作决断,就只配被人拿捏。” 施瑞收枪落座,倒了杯茶润喉。 “医生不让你喝茶!” 司若微一巴掌掀了茶杯。 施瑞哼笑一声,无奈至极:“想去地下冷静两天?” “不想。我回去准备展览的事,不打扰了。”司若微拔腿就溜。 “站住。朱媛回国,你的房退掉,今后哪都不准去。右转第一间,是你的书房。” 司若微目瞪口呆,那间屋与施瑞的房间,只一墙之隔,要命! “每天2小时,留给你折腾艺术。其余时间,学保命的能耐。” 司若微嘴角抽了抽:“我什么都不会,您当初为何救我,设局让我欠钱还不起投效呢?不会被我耍酒疯唬住了吧?” “算你有自知之明,滚。” 施瑞才不会说,养母给她取的英文名也是Ronie;更不会坦言,她们是校友,年轻时都曾被爱人狠狠背叛,而她险些命丧爱人的枪下。 自家垃圾医生分不清名姓,乱发诊单,险些害了年岁正好的姑娘,她这做老板的当事人,和误以为生机一线的可怜病人,心里过意不去,莫名生出怜惜来。 还有与申城和蓝家难言难放的羁绊… 去医院前,她料到或许死期将近,偌大产业是时候寻个接班人了。 她傲气近乎狂妄,以亚裔身份立足此处,接管养父事业,半生吃苦太多。 她非好人,却对同胞留有三分温存,不想把事业拱手让给那些鄙视她血脉的人。 司若微至此被困于华丽的囚笼,四方庭院是她能活动的最大范围,几乎与世隔绝。 施瑞的要求愈发严苛,她接触了很多28年里从无认知的东西,不分好坏,被迫照单全收。 同在一座小城里,司若微与叶宛菁彼此不得相见。若非施瑞关着她,一个月过去,这会儿就算沿街偶遇,也该碰上了。 “头儿,那女人查到线索了,动手吗?” 一个无月的雨夜,阿利与施瑞窃窃私语。 “早晚的事,不必心急,跟着。”施瑞满不在乎,摆手让人出去:“把丫头叫来。” 当日黄昏,叶宛菁在校外抓了个女学生辨识照片。好巧不巧,姑娘看见司若微的照片满目欢欣,声称这是她曾经的助教,司博士。 叶宛菁大喜过望,与人确认三五遍才肯罢休。 她顺藤摸瓜,找去姑娘所说的院系打探,竟被“好心人”带去了司若微昔日住过的公寓。 夜雨骤起,叶宛菁没带伞,任凭落雨淋湿肩头,灼灼目光依旧热烈。 她在门外深呼吸数次,才鼓起勇气摁下门铃,遥遥退去窗边松树下。 她怕,怕自己的容颜出现在猫眼另一端,吓到司若微平静数年的生活。 不多时,门“咔哒”一声,开了。 是个亚裔姑娘,却并非她心心念念的那位。 姑娘瞥见草坪边被浑身淋透的叶宛菁:“华国人吗?是你敲门吗?” “司若微住这吗?是C大的学生。”叶宛菁眸子里潜藏失落。 “我刚搬来,房东说先前这住着两个华国姑娘,也许是你要找的人?” “这样啊…”叶宛菁眼底没有光了:“打扰你了。” “等等,我给你把伞吧。” 姑娘好心地回身去取伞。 叶宛菁透过门缝往里瞧,家不大,装修得很整洁。 接伞的一瞬,她凤眸微转,问了句: “能用下你家洗手间么?” “用吧,进来。” 叶宛菁颔首谢过,借机环视客厅,走入不大的洗手间里拍了些清水,给红胀的眼角降温。 “客厅的挂画很别致。”她出来时,随口与人寒暄。 那风格,好似司若微的简笔画。 “哦?不是我的,可能是房东或租客留下的吧。” “嗯,谢谢你。”叶宛菁没拿伞:“我叫了车,不用打伞了。” “那…车来了再走?反正家里就我自己,不碍事。你是C大学生吗?” 叶宛菁摇头:“我毕业很久了,但她是,听说刚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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