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拭目以待?” 看她眼里闪烁的兴奋的光芒,崔筠突然破了功,脸蛋不争气地红了,说:“我也给你准备了节礼。” “是什么?” “晚上你就知道了。” 张棹歌更期待了。 到了晚上,不待崔筠发话,张棹歌就把朝烟赶回去睡觉了:“不用你伺候了,这儿有我,你快去歇息吧,没事不用到这儿来。” 朝烟:“……” 这么猴急,是怕她看不出来吗? 不过她习以为常了,默默地退出去,贴心地帮她们把门给关紧了。 “礼物呢?”张棹歌问。 崔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去将衣柜里一套新裁制的襦裙给拿了出来。 “这上面的花是我亲手绣的,这件襦裙也是以你的体量裁制的,试一试吧,不合适的话我再改。” 张棹歌:? 她当然知道这上面的花是崔筠绣的,毕竟那段时间崔筠经常去和于春娘交流刺绣,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这襦裙是给她做的! 这可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我以为你是给自己做的,再不济也是给窦小小的。”崔筠每年都担心窦婴在长安会吃苦,所以年年都寄了衣物过去,张棹歌以为今年也不会例外。 崔筠从张棹歌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丝委屈。 她摇摇头,浅笑着说:“这套襦裙,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我们相遇这么久,我一直在想,除了钱和我,你还喜欢什么?而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给不了你和造纸术、印刷术价值对等的东西,只能尽量让你在生活中不为外物所烦扰,情绪上也能得到满足……但,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件襦裙。” “你给我做的,我当然喜欢。”张棹歌粲然,“能麻烦我的良人替我更衣吗?” 崔筠心头一松,也愉悦地应道:“乐意至极。” 崔筠给张棹歌裁制的是一套高腰襦裙,上襦是宝蓝色的直袖衫衣,还搭了件半臂,至于下边围的红裙,崔筠绣的花就在腰襕处,纵使腰襕系了根绦带,也不影响它的美观。 帘子被挑起,张棹歌从中走出,她的身材高挑,身姿挺拔,气质又偏冷艳,即便襦裙在身,在烛光下也只映出三分纤柔之感。 饶是如此,她骤然入画,也叫崔筠心动万分。 自行抹了唇脂的张棹歌朝看痴了的崔筠弯了弯唇。
第88章 练字 刚换上没多久的襦裙只展现了那么会儿, 就尽数解下。 崔筠拿了支干净的毛笔出来,眼眸里情绪浮动,她说:“你怨我不教你书法, 今夜,我教你, 你可得认真学。” 张棹歌有一瞬间的怔愣, 旋即也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 深夜,大雪忽至,雪花顺着窗户的缝隙飘入, 又在炭盆的温度中融化。 一片雪花挺过了炭盆的热浪, 落在一寸光滑的肌肤上,不过眨眼, 就化为了一滴小小的水珠。 伸出床帐的手被冰凉的雪花刺了一下,忙缩进帐内。 崔筠的呼吸急促,脸色一片潮红。 她咬了咬下嘴唇,声音收敛克制:“冷,不练了好不好?” “得检验七娘今夜的教学成果才行,不过这是最后一个字了。” 随着毛笔的挥动,她紧咬着牙关, 才没让那羞人的声音从喉中溢出。她只觉得背上湿漉漉的落下一字, 那水渍很快就从温热变得冰凉。 张棹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七娘,这是什么字?” 如果是平常,崔筠必然可以在结束比划后就猜出来,可是张棹歌犯了规,说练字需要有大量的“墨汁”, 为了能随时取用,必须不停地添水磨墨, 这手上的研磨的动作便不曾停下。 身体是砚台,指如墨条,肌肤为纸,她的“教学”成了束缚她手脚的教具。 “不、不知。”崔筠勉强凝聚精神。 张棹歌眼里闪过一丝算计:“那我再写一遍?” “不许。”崔筠有些慌,真让张棹歌再写一遍,还不知道又要多少“墨”才罢休呢! 她说:“说好了最后一个字的。” “可是七娘没猜出来是什么字。” 崔筠坚决甩锅:“那是你写得太差了。” 张棹歌笑了下:“不写就不写,但俗话说,一两黄金一两墨,制墨不容易,这‘墨水’可不能浪费了。” 床帐动了动,一支毛笔被扔到了角落。 被褥将崔筠的身子遮盖,给她提供了不少温暖。 然而下一秒,她的身子一软,喉咙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了最动听的音韵。 …… 隋州,杜宅。 看着这簌簌飘落的雪,杜秉骞的眉头紧蹙,那川字仿佛能夹死苍蝇。 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婢女过来,将两盆炭火搁下,说:“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做决定,非得现在处理?” “你懂什么?”杜秉骞说。 他的妻子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我不懂,你自己就守着这些雪过夜吧!” 说罢,气呼呼地离开了。 杜秉骞没空去哄她,在堂里等了片刻,邱斛、戚秧等人匆匆赶来:“将军!” 杜秉骞说:“几天前开始便下雨下雪,今夜这雪下得尤其大,得注意布防。” 隋州相较于汝州,地理位置偏南边,就算下雪也不会像汝州那么大。而对于在汝州待过一年的杜秉骞等人,隋州这边的冬天算得上是暖和。 可杜秉骞他们毕竟是将领,有木炭,有厚厚的衣裳取暖,底层很多士兵却没有。 况且隋州这边的军饷有些吃紧,士兵领到的钱粮比他们在淮西时要少许多,长此以往,他们的战力必然比不上淮西那边。杜秉骞身为将领,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这次下雪,说明气温进一步下降,若是不妥善解决士兵的御寒问题,只怕会出大问题。 可他们商讨了一晚上也讨论不出什么办法来,毕竟军饷都是朝廷发放的,发多少都由朝廷做决定。 看着明明已经天亮,却因为乌云而阴沉沉的天,杜秉骞对一脸疲惫的手下说:“你们先回去吧,多巡一巡军营,别发生有士卒冻死、饿死的事发生。” 邱斛等人正要离去,忽然一名亲卫小跑着进来:“将军,有张押衙的信。” 谁都清楚张押衙是谁。 杜秉骞顿时精神抖擞,忙不迭地说:“快拿上来。” 他拿过竹筒,撕开密封的条子和蜡,倒出里面的一卷信纸看了起来。 邱斛等人原本是要走的,但又想八卦张棹歌来信说了什么,就杵在一旁,默默观察杜秉骞的反应。 突然,杜秉骞拍了膝盖一下,惊喜地说:“好!义弟的主意真的是解了我的后顾之忧!” 众人竖起耳朵,邱斛仗着和张棹歌关系亲近,问:“将军,大郎说什么了?” 杜秉骞说:“他呀,猜到了我们兴许会为军饷的事发愁,所以给我想了个办法……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外泄,你们可得保守秘密,待我与李太守商议过后再说。” 众人一听,也不困了。 张棹歌的办法若真能顺利进行下去,那他们以后就不用担心士兵吃不饱穿不暖,打不好仗了! “哈哈,我这义弟可真是我的福星。”杜秉骞高兴地就要去找李惠登,然后被众人给劝住了。 邱斛说:“将军,大郎的意思是,要先做好准备再去与太守说。若太守不清楚军中的情况,不能体察健儿的苦楚,他未必愿意冒险设军市。” “对,那你们快些回去整理军中那些生病的兵士情况,咱们好去卖惨。” 杜秉骞搓着手,觉得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除夕前日,一支牙兵匆匆地从隋州赶来,直奔昭平别业。 没多久,张棹歌见到了邱斛等几张熟悉的面孔。 邱斛激动道:“大郎、头儿,别来无恙?!” 张棹歌笑说:“我很好,你们看起来也不差。” 邱斛说:“全靠大郎,我们才能有如此精气神。” “得了,别吹捧我了,我可没做什么。” “大郎这话就不对了,要不是你的主意,底下的健儿就不会觉得日子有盼头了,哪里还能有这样好的精神面貌!” 张棹歌故作恍然大悟:“看来,计划是通过了?” “反正太守已经同意,并着手去安排了,毕竟要赶在开春找到合适的茶树栽种,还得找茶农,不抓紧时间,错过了今年,就得再晚一年才能看到成效了。” 张棹歌颔首,没有过多地打听隋州军政事务。 邱斛这次来,一是李惠登还想亲口听她细说这整个计划,避免他们走弯路;二是来给她送赏赐的。 她的办法不会惠及军队,还能令老百姓也受益,对提升隋州的地位而言,能发挥很大的作用。李惠登向来是赏罚分明,张棹歌不在军中,提升不了军阶,给她金银财帛总是可以的。 张棹歌说:“我得过了上元节才能动身。不过,太守既然决定要种茶,那不妨先去襄州、荆州、峡州那边寻找合适的茶树和茶农。” 她不懂种茶,不妨等这些都落实了,再过去交换意见。 邱斛留下两个亲随供她调遣传信后就先回去了。 临走前,张棹歌给了他两坛酒,说是自己酿的,让他带一坛给杜秉骞,剩下那坛给他和戚秧。 邱斛一开始没把这酒放在心上,毕竟是自酿的酒,再好也不及那些佳酿。 直到他正旦那天,和几个休沐的将领一块儿喝酒,他拿出这酒,喝了一口才知道不是凡品。 意识到这酒花钱都未必能买到一坛,他当即后悔分给别人喝了,这可真是一滴都不剩了啊! 当然,这是后话了。 虽然家中多了两个牙兵亲随,但对张棹歌和崔筠的生活并未带来什么影响。 除夕日,夕岚从汝州回来了。 她忙着向崔筠汇报业绩,说:“自从纸行挂起了那琉璃,纸和书的销量就提高了,很多人一开始只是为了来看那琉璃,后来就顺手买一点书纸走,积少成多。” 崔筠说:“琉璃带来的新鲜感终究会过去,还是得别的方面多花些心思。” “娘子说的是,婢子照阿郎的意思,每逢春闱、秋闱,还有郡学、县学考试的日子便推出各种礼包、套餐,还定时推出‘拜师礼盒’,每个学子一生只能定制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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