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最后一口苦药,她眉心紧皱,这时一颗香甜的糖果被人塞入了她的嘴里,甜甜的味道顿时驱散了满嘴的苦味,清幽的气息让她眉眼舒展开来。 她抬头看着又朝她塞了一颗糖的少女,舌尖舔舐过药汁残留的嘴角。不知是否是媚药依旧上头,她心中旖念涌动,拽住了少女的手腕,稍稍起身,扣住了那圆润饱满的后脑勺,一口含住了少女嫣红的唇。 还未化开的糖果在两人唇齿间来回游离,擦过柔软的舌尖,又触碰上坚硬的贝齿,晕开的点点香甜随处蔓延,好似清冽的酒香,还没咽下,便已醉人三分。 颜吟漪居高临下地伏着身子,快要站不稳时,推了推女人白嫩的肩颈,含糊不清地出声:“水里凉……你别在里面待太久……快出来……” 她手上稍微用力,扶着女人纤瘦的胳膊,缓缓起身。 视线下移,落在了某处不可言说的位置,她羞红了脸,拿起一旁的帕子,开始为女人擦拭着。 孟溪梧浑身又热了起来,她克制着握住了少女的手,接过了那张帕子,“还是我自己来吧。” 女人嗓音低哑,欲.念浓重,颜吟漪娇滴滴地看着她,咬了咬下唇后,默不作声地来到屏风外,拿了换洗的衣裙,递给了孟溪梧。 在偏房内没待许久,两人穿戴整齐地出了门,回到了暖和的寝殿里。孟溪梧自觉药力还残留了一些,便没有与少女同床共枕,抱了两床厚实的棉被放在软榻上,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轻声安慰着:“我就在这里歇下了,明日再回到床上。” 吹了晃悠的烛火,她来到软榻边躺下,忍着酥麻的痒意侵袭,慢慢进入了梦乡。 …… 第二日刚用上早膳,在宫内收尾的文竹便一身风霜地回到了府中,向孟溪梧禀报了昨夜之事。 “……属下把五皇子身边的贴身侍卫迷晕后,拖到了秦巍的房中,两人吸了药,没一会儿就抱在了一起,衣服都脱得光光的,正好那时三公主领着一众贵女在周围赏景,听到屋内异响,慢慢地走了过去,有些成了亲的小妇人听出了那是什么声音,顿时面色大骇,吩咐了宫人进屋去查看,最后连皇上和其余朝臣也知晓了此事……” 宫中两名男子做出如此不体面的事,兴安帝自然是十分震怒,可秦巍是文贵妃的亲侄子,有文贵妃和五皇子从中劝说,他最后也没治秦巍秽乱宫闱的罪,只让秦家把挨了二十大板的人拉了回去,再不许他出现在皇宫内。又命人将另一名男子——五皇子的贴身侍卫即刻杖杀,甚至因着此事,还数落了五皇子几句。 文竹幸灾乐祸地继续说道:“这件事看到的人不少,属下还没安排人向外传,那群小妇人和贵女就已经私下里传开了,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五皇子身边的侍卫和秦家的小公子有一腿,在宫中还痴缠得难舍难分……” 如此传言便也罢了,一些脑洞大开的人甚至往五皇子的身上想了去,议论着说不定是五皇子和他的表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那侍卫不过是拿来遮掩的工具人罢了。 这样的传言虽然无稽,可架不住闲来无事的百姓就爱往离奇的角度去想,故而这话越传越广,都传到了五皇子和兴安帝的耳朵里去了。 楼璟气得要死,想要找出在背后乱嚼舌根当人严惩一番,可他的母妃文贵妃制止了他,“别着急,外面的人本就对皇家宫闱内的秘辛十分好奇,有如此传言也不足为怪。” “现在因为秦巍的事,你父皇对你有了一些不满。你可不能再冲动,惹得你父皇不高兴。” 文贵妃在宫中生存多年,早已养得淡然,一点儿小事还不足以让她面上泛起波澜。她把现在的情况掰开来揉碎了,仔细给楼璟分析,“外人议论你无侍妾通房,是有断袖之癖,你无需太过生气焦虑,只要尽快迎娶正妃,诞下嫡子,这样的流言便能不攻自破了。” 她看着有些沉不住气的儿子,将桌上的画册丢到了他的怀里,眸色淡淡,语气平缓,“母妃已经为你挑选好了,周太傅家的小女儿为你的正妃,户部侍郎家的嫡长女和宣威将军家的嫡次女为你的侧妃。过几日你父皇消了气,母妃便去为你请赐婚的旨意。” 这三位贵女家中势力非凡,只要娶了她们,那么楼璟在朝中的支持便能更多了。 如此想着,他的眉心舒展开来,不再纠结被人怀疑有断袖之癖的事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孟溪梧和楼珏知晓了文贵妃对周太傅家的重视和垂涎,在京城议论纷纷时,就已提前和周太傅密谈了一番。 而周家煊赫,声望极高,早就有了退下去的意思,哪里还想着再攀龙附凤,将自家置于碳火之上炙烤?便在文贵妃和楼璟沉寂下来的那几天,迅速为周菱定下了一桩她极为满意的婚事,对方家中只有爵位,没有官职,虽说闲散,但也勉强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所以即便文贵妃和楼璟知晓了此事,也无法再强行给周菱下赐婚的旨意。 至于文贵妃看中的另外两家,户部侍郎暗地里可是太子的人,他自然是不会把疼爱的女儿嫁给楼璟,也和周府一般对外宣称自家女儿已有婚约,来年便会成亲。 宣威将军原本是兵部尚书手底下的人,文贵妃选了他家,也是想着把和武将之间的关系拉得更近一些。 所以最后只有他家的女儿被皇上下旨,纳为五皇子的侧妃。 赐婚的事已成定局,尽管文贵妃和楼璟再不甘心,也不能再把主意打到周太傅和户部侍郎的身上。 只是楼璟心思阴狠,十分记仇。在查到宫宴那一晚的事和太子有关后,便冷冷一笑,写了一封密信,让人送到了他的舅舅兵部尚书秦怀泽的手中。 没过多久,兵部尚书府传出消息,还在府内养伤的小公子秦巍被人下药毒杀,悲痛万分的秦大人连夜彻查,最后查到了东宫的头上,思索许久,他在第二日的早朝时,声泪俱下地将证据递交到了监国的五皇子手上,又请求还在养病的兴安帝为他做主。 声声泣血,言辞恳切,叫人闻之伤心,见之落泪。 孟溪梧在府内得知此事时,正在同颜吟漪闲谈着太清书院里的学生太少,应当如何再收纳更多的人进去。 “……那秦怀泽太不要脸了!污蔑太子才是那个有断袖之癖的人,还说太子因为对秦巍爱而不得,设下诡计,让秦巍和五皇子的侍卫秽乱宫闱,又趁着皇上厌弃了秦巍后,偷偷命人在秦巍的饭食中下毒,毒死了他……” 文竹说得来气,孟溪梧也听得直犯恶心。 “现在事情闹到了皇上跟前,文贵妃也因为失去亲侄儿而哭闹不止,皇上有些心软,已经下令禁足太子殿下,指了大理寺和宗亲明王殿下亲自查探这件事……”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但是涉及到皇太子,又是“男人”之间的爱恨纠葛,故而在京城里又飞速掀起了波浪。 兴安帝好面子,在知道这件事已经被外人议论得热火朝天后,对楼珏又嫌恶了几分,若不是还没查清楚真相,朝中固执的老臣又多番劝阻,恐怕他早就要废了楼珏的太子之位。 情况紧急,孟溪梧思忖许久,去了她母亲所在的云舒苑。 长公主前些日子刚从国寺祈福归来,还在打坐静修的她听到门外的动静,虚虚睁开了眼,瞧见自家女儿又气又怒的模样,便知她要说的是何事。 “珏儿虽在禁足,但也还算安全,你不用担心。” 安抚着孟溪梧,她缓缓起身,来到桌边坐下,递了一杯静心的清茶放在了孟溪梧的面前,淡笑着继续说道:“至于珏儿被污蔑的事,就更好办了。” 兴安帝是把此事交给了大理寺和明王查探,说明他虽然厌恶楼珏,但也还没打算要她的命。 大理寺和明王都是中立派,与文贵妃和五皇子并无纠缠,在此事上是会公正公平地审理。 “大理寺少卿是你的亲叔叔,你可以去一趟定安侯府,同他商议商议。”长公主这话说得隐晦,但孟溪梧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且,和前些日子楼璟被污蔑有断袖之癖一样,只要珏儿尽快定下一门婚事,再从中运作一番,那么说她对秦巍爱而不得的谣言也就能慢慢消弭了。”长公主指尖轻叩桌面,语气稀松平常,并未觉得此事有多难解决。 然而孟溪梧听到要让楼珏定亲,她眨了眨眼,眸底闪过一丝纠结,握了握拳后,最后试探性地问道:“可是太子是表姐,若是为她择一位太子妃,朝夕相处时,岂不是就增加了她被人察觉是女子的风险?” 长公主眉梢微挑,斜了她一眼,“你的堂妹孟清韵不是早就得知了珏儿的身份,若她能入东宫,珏儿的身份也就不会暂时被更多的人知晓。” 长公主嘴角笑意分明,孟溪梧脑海中闪过什么,随后她惊讶地瞪圆了双眼:“娘亲,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看她母亲这平静无波中又带着看穿一切的模样,孟溪梧总觉得她应该是早就看出了楼珏和孟清韵之间的异样情愫。 果不其然,她母亲脸上笑意未减,反问道:“你是说珏儿和清韵的事?” 孟溪梧神色复杂,“娘亲不反对表姐和堂妹在一起?” “为何要反对?”长公主很是开明,摸了摸怔愣着的女儿头顶,语气柔和,“这世上,要遇到心心相印的人太难,而相爱的人能相守一生就更难了。她们自小就爱护彼此,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反对她们在一起?” 看出孟溪梧眼中的诧异,她轻轻摇了摇头:“她们都是女子也无妨,能相守便已是难能珍贵的事了。” 得知了母亲的想法,孟溪梧若有所思,垂下了脑袋,低声反复着呢喃道:“所以都是女子也能在相守在一起……” 微风拂过,半掩着的木门被吹开,一时周围日光大盛,孟溪梧心头敞亮,压抑在深处的疑问和不安尽数散去,恍惚间抬起头来,眸中清亮的光炙热又纯粹,“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定安侯府,拜托叔叔仔细查探这件事。” 再试探一下他的口风,看看他是否还打算让孟清韵和周太傅家的小辈联姻。 压在心头的大石块落地,孟溪梧感到浑身轻松自在,来到门口时,即便吹拂在脸上的风还是刺骨的寒冷,但她也好似从中嗅到了春日百花盛放的欢喜意味来。 “清河。”她的身后传来了母亲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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