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吟漪转过身子,双手环住了女人纤细的腰,仰着头望着她,“那你是因为喜欢我才要和我在一起,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想要负责?” 少女眼眸清澈,里面的认真差点灼了孟溪梧的眼。灯火幽微中,她回望着她,没有再回避自己的内心。 “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少女眉眼弯了弯,嘴角上扬出欢喜的弧度,像是百花盛放,亦如昏暗天地间中的浅浅朝阳。 …… 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后,孟溪梧没有多耽搁,第二日一早便前往云舒苑,准备将她和颜吟漪的事告知于她的母亲,并顺便将堂兄和颜吟漪的口头婚约提几句,好让她的母亲心里有个底,不至于等到她前往定安侯府找婶婶商议时,懵然无知又措手不及。 可云舒苑门口的小厮说长公主大清早就出了门,不知去了何处,孟溪梧便只得暂时搁下了此事。 等了许久,直到宫中派了马车来接人前去赴宴,孟溪梧也没等到她的母亲回府。 无奈之下,她换下常服,穿上郡主衣裙,化上得体的妆容,由着杜若给她挽了个精致的发髻,便准备出门了。 踏出内室,刚好撞上了从太清书院回来的颜吟漪。 “漪漪,我去去就回来。” 颜吟漪如今身份还颇为敏感,故而她们二人之前便商量好了,今日宫中宴席,颜吟漪为避免被有心人认出是颜海林的女儿,就不前往皇宫了。 颜吟漪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大妆过后明显端庄又清雅了许多的女人,一时之间有些难过自己不能和她站在一起,出席宫中晚宴。 “怎么了?”孟溪梧俯下身子,揉了揉少女的脸颊,“可是在书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颜吟漪顺势抱住了一身繁复衣裙的女人,仰着头,在女人的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而后低声柔弱地说道:“乖阿梧,你要早点回来。”
第40章 宫宴设在傍晚, 华灯初上时,宫门口已堆积着各式各样的马车,各家大臣携着家眷由宫中太监宫女领着入内。 灯笼高悬,巍峨的高墙映衬地愈发庄严, 远处隐隐传来袅袅丝竹声, 穿过蜿蜒的回廊, 衣着轻盈的舞姬甩着水袖, 和着轻柔乐音, 曼妙起舞。 随着太监尖利的嗓音高呼,兴安帝与一众妃嫔、皇子公主姗姗来迟。 “众爱卿无需多礼。”兴安帝的脸色依旧不佳,憔悴得像是六旬老人, 说上几句话便要停下来喘口气。 免了众朝臣和其家眷的礼数,他虚弱地抬手轻挥, 示意宴席开始。 宴席一如往常无趣, 众人收敛着性子吃吃喝喝,觥筹交错间, 位于兴安帝一侧的文贵妃淡笑着开了口:“皇上,臣妾瞧着席上多是年轻人, 她们大约是喜爱热闹活泼些的氛围,不如撤了这看腻了的舞曲, 换个新花样瞧瞧吧?” 兴安帝点了点头, “爱妃想换个什么花样?” 文贵妃当即提议让诸位贵女展示自身所长, 或琴棋书画, 或吟诗作赋,也可展示其他, 并无什么讲究。 众人眼明心亮,知晓文贵妃的意思, 一些属意于五皇子楼璟的姑娘已经端正了身子,含羞带怯地打理着自己的发髻衣衫,力求以更加得体完美的姿态展露在楼璟面前。 文贵妃拿起宫女折下的一只红梅,往下传了过去,以琴音为引。音停,则手持梅花者上前展示自身才艺。 好巧不巧,第一位贵女便是周太傅家的嫡孙女周菱,她眉眼平静柔和,落落大方地起身,向上首的兴安帝行了礼,挑选了世家贵女中最为普遍的才艺。 坐在皇家搁置好的古琴旁,她利落地撩开衣袖,素手按在了琴弦上,轻轻一拨,泠泠琴音自指尖溢出。 她无意于皇家儿媳,无意于五皇子,并无出头的心思,弹奏得不急不缓,不算出彩,也无甚错漏。 一曲罢了,其余贵女松了口气,准备好好展示自身,可上首的文贵妃却满意地夸赞了周菱,并赐下了难得的玉如意。 在场众人明白了文贵妃的心思,有人欢喜有人愁,其他世家贵女看向周菱的眼里多了一丝打量和不甘。 之后上场的人便憋着一口气,展示着自己最为擅长的技艺,试图让文贵妃和五皇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宴席过半,灯火阑珊处,感到疲倦的其他人已无心再看场中的表演,纷纷与相熟的人举起酒杯对饮,低声谈论着无关紧要的事。 孟溪梧也感到无聊,喝下一杯又一杯的果酒,她一手撑头,开始漫无边际地想念着待在府内的人。 可惜她的母亲似乎是有要紧事要办,这会儿还没出席宴会,周围无人的她,连低声攀谈都找不着人。其余相熟的公子小姐们,此刻的心思也都在文贵妃和五皇子身上,她也不太想去打扰。 至于太子楼珏,因着她还在配合调查昌平贪污案一事,故而被软幽禁的她今日也没能来席上。 酒淡无香,菜冷又腻,半眯着眼的人百无聊赖间,瞥见自家堂妹被宫人倒下的果酒不小心沾湿了衣裙,又瞧着她轻蹙眉头,随着小宫女离席,大约是要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衫。 孟溪梧的酒意散了些,目送着堂妹和宫女离去的背影,没一会儿余光又瞧见了不远处的一名衣着花里胡哨的男子起身,朝着堂妹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搁下手中的酒杯,无声无息地从席间离开,跟了过去。 沿路是偏僻的石子小道,周围种满了冬日里也依旧青翠的矮树丛,枝叶摇晃间,她看到那名男子四处打量后推开了前边的红漆殿门,鬼鬼祟祟地侧身溜了进去。 “郡主,那人看着好像是秦巍。”跟着她的文竹在她旁边提醒道。 孟溪梧心中一凛,吩咐文竹暂时守在此地,她则轻手轻脚地掠了过去。 还未靠近房门,屋内便传来了极低弱的女子轻呼声。她虽与堂妹孟清韵不算很熟悉,但还是能听出她的声音来。 想到刚刚偷摸进去的秦巍,她意识到情况不妙,直接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供人歇脚的宫殿不算太大,稍微一瞥,便能将房内的一事一物看清。轻纱随风缭绕,昏暗的烛火摇晃,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面而来,孟溪梧孟捂住口鼻,一抬眼,便看到了衣袍褪去的秦巍将孟清韵按在了床头,大手正在撕扯着她抬手挡住的衣领。 孟溪梧来不及多想,飞身上前,一掌劈在了秦巍的颈后,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脸颊绯红的孟清韵眼里的惊恐在看清来人后,慢慢散去。她颤抖着身子,一脚踹飞了倒在床边的秦巍,极力保持着清醒,“郡主,我……我中了媚.药,不能在此地多待……恐怕待会儿会被人……发现……” 宫人刻意弄湿她的裙摆,又支走了她的贴身丫鬟,将她引到这里来,又放了一脸猥琐的秦巍进来,恐怕就是为了毁去她的清白,后面大约还会安排来人将她们捉奸在床。 所以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得尽快离开。 孟溪梧没有多言,扯过床榻上的毛毯,裹在了孟清韵的身上,一把将浑身软弱无力的她扶起,准备将她带走。 孟清韵身上难受,意识愈发不清楚了,可路过躺在地上的秦巍时,又用尽全力,狠狠踹在了他的身上。 出了房门,周围清新的空气让她恢复了一些神志,瞧见郡主吩咐了贴身侍卫文竹在此收尾,便被她带着极速掠过了矮树丛,周围宫殿往后倒退,寒冷的冬风刺骨,她摇了摇头,想要保持清醒,可那药力太大,等到脚底触碰到地面时,她已浑身燥热,眼尾绯红,紧紧扒拉着扶着她的孟溪梧。 紧闭的东宫大门外,候着许多侍卫,为了不让人发现,孟溪梧又拎着自家堂妹走了后门,翻过高墙,她已满头大汗。 好在后院里的人都是太子的亲信,她挥退来往的小宫女,来到楼珏的寝殿外,看着里面烛光摇曳,她一脚踹开了房门,风风火火地将人带了进去。 烧着地龙的寝殿温暖如春,穿着单薄的太子楼珏正倚靠在软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书籍。门口传来异响,她紧锁眉头,抬眸看去。 一张沾染着幽香的毛毯搭在了她的脸上,而后一具娇软的身躯落入了她的怀里。 “孟清韵被秦巍那狗贼下了药,还好我发现得早,没让她受到什么伤害。”气喘吁吁的孟溪梧擦掉额上的汗水,简单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她药力发作了,你看看怎么给她解毒。” 孟溪梧也吸了一些药,身子很是不舒服,她只能把人带给楼珏,才能保证今日的事不会有人传出去,坏了孟清韵的名声。至于为何不把人交给定安侯府那帮人,大约是她也没有摸准她那叔叔对他这个女儿是什么态度。毕竟能为了自己的官途就能把女儿拿去联姻的人,对女儿能有多在乎? 而且,兵部尚书的权势也不算小了,后宫里还有个出身秦家的文贵妃,如此煊赫的门第,恐怕她那叔叔知晓了此事,还会怪她多管闲事吧? 所以她能想到的应对法子,便是把人带到东宫来。 听着孟溪梧的话,楼珏抱着面色潮红的少女,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杀意。而后低头看去,眸中又是止不住的疼惜。 “今日之事,多谢表妹了。”她按住少女撕扯着衣裙的手,郑重其事地向孟溪梧道了谢。 少女衣衫凌乱,孟溪梧很有眼色移开了视线,又摆了摆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 至于接下来,楼珏要如何为堂妹解毒,那她就管不着了。 …… 托人向兴安帝带了话,孟溪梧没再理会嘈杂的宫宴,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回去,她迫不及待地吩咐了人在偏房内放置了装满了冷水的浴桶,褪下繁杂的宫装,捏着鼻子跳入了水中。 刺骨的冷使她头脑清醒了许多,浑身泛起的燥热也降了些。 从水里探出头来,她轻呼一口气,随后发现屏风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扭头看去,一脸担忧的颜吟漪端着一个汤碗走了过来。 “听杜若说你从宫中回来,就叫人熬了解毒的药。”颜吟漪将盛了黑糊糊药汁的瓷碗递到了孟溪梧的面前,紧张的目光在她身上四处打量,“你可有什么不适?” 虽说现在孟溪梧身无寸缕,可水面上铺着厚厚的花瓣,挡住了水下的风景,而且她已和颜吟漪有过同浴一事,倒也没怎么忸怩,便端起药碗,大口大口地喝光了里面的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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