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秦巍毁了孟清韵的清白,孟府和周府的姻亲关系自然也就断了,而孟家为了脸面,只有选择处死孟清韵,又或者是和秦府联姻。无论如何,对秦家、文贵妃和五皇子来说,这都十分有利。 只是可惜了,那一日被孟溪梧给发现了,坏了他们的奸计,还让秦巍和五皇子出了那么大的糗,惹得皇上对五皇子颇有微词。 孟清韵闭了闭眼,想要亲自将害她的人扔进地狱,可惜她身为女子,连出门都会受到限制,所以要自己报仇,简直是难如登天,感到挫败的她头一次在楼珏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殿下,不如你娶我吧,让我当你的太子妃。” 楼珏一怔。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敏感,父皇对她也多有戒备,从未想过让她这个女子上位。所以她身处黑暗的悬崖之下,即便对孟清韵有着难以克制的感情,她也不愿被她拉到自己的身边,让她也在黑暗之中感受痛苦和绝望。 孟清韵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扫了一眼旁边双手交握的两人,嘴角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冷淡的眉眼也柔和了几分,“堂姐已经同我提过了,你会娶我。” 楼珏浑身一震,在确定女子神情认真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孟溪梧。 被一双双眼睛紧紧注视着,孟溪梧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前几日她到孟府时,确实在私下里同孟清韵提起过楼珏,不过她只是说楼珏知晓了她在相看后很是难过,又说了两名女子也能相守在一起而已……她可从未和她说楼珏要娶她的话啊! 毕竟求亲的事,还得是正主来才行,她就算有心当个在中间牵线搭桥的人,那也不能逾矩啊! 可这会儿面色苍白却半眯着眼的堂妹静静看着她,她顿悟了,轻咳两声后,朝同样盯着她的表姐重重点头,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毕竟都二十出头了,朝中早就有人提起太子妃的事,你又一直拒绝,没有通房也不纳妾,所以楼璟才能污蔑你是短袖。” “你对清韵妹妹的心思,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又何必拘泥于小节,觉得娶她是害她呢?难不成你当真能看着她嫁给别人?” 见她如此上道,孟清韵朝她轻轻一笑,而后牵住了似在思索的人,缱绻的目光在她涂了脂粉的脸上流连,“我不愿随意嫁给旁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楼珏瞳孔颤动,里面蕴藏着点点星光,犹如冬日里熊熊燃烧而起的烈火,炙热又虔诚。 她反握住女子的手,一把将她搂入了怀里,温热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我知道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脉脉温情在静谧的屋内徐徐盛放,两人之间的氛围太过美好,似乎其余人再也挤不进去。 孟溪梧不想打扰了她们,又牵着身边的人悄悄出了门。 夜里风大,冷得手脚僵硬。她将身上宽大的披风解开,长大手臂,揽着小脸冻得泛红的颜吟漪,把她们两人裹在了一起。 “刚刚还想着让表姐和堂妹看看我们二人都能光明正大地手牵手,给她们一些冲突世俗的勇气。”孟溪梧讪讪一笑,又感到一丝惆怅,“倒是没想到她们比我们果决得多。” 就是不知道她们是否真的能如愿了,毕竟这会儿楼璟对太子和长公主府虎视眈眈,朝中大臣也心思浮动,一股脑的麻烦事理也理不清,所以也就不知什么时候她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和彼此心爱之人站在阳光之下了? “你也很果决。”颜吟漪贴近了女人,柔软的手穿过纤细后腰,环住了她,“你也很好,我们都很好。” 孟溪梧心思微动,眸光晶莹。挂在屋檐角的红色灯笼落下点点碎光,衬得少女娇俏的脸多了些令人难以拒绝的柔情,她沉醉其中,飞快地在少女红润的嘴角啄了一口,“漪漪你真好,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就算外界有再多纷扰,都不足以动摇我。” 所以,她会和她一起,破除万难,携手共同渡过这段昏暗的日子。 …… 没过几日,京中关于孟家小姐失去清白的流言少了许多,又迎来了反转——原来传出流言的那名男子是认错了人,当日他瞧见的是穿着和孟家小姐同色系衣裙的小妇人,那小妇人崴了脚,她的夫君见左右无人便脱下了她的鞋子,将那玉足握在手中轻轻揉搓。 男子没有瞧清楚,只以为那名小妇人是在席间远远瞥了一眼的孟家小姐。大惊之下,才传出了孟小姐和外男有私情,已失去清白的谣言。 世家贵女,幼承庭训,尤其是孟家向来低调,确实不像是会将小辈养成在外惹下风流事的高门大户。这个反转一出,京城大多数人都信了,只是还有一些人紧咬着不放,四处败坏孟清韵和孟府的名声。 然而几日后,另一道消息如惊雷一般,在京中炸开了,顿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之前太子被诬陷贪污了昌平修筑堤坝的银钱的事,因着最后皇上发了话,暂时按下不提了。可这会儿居然有新的证据被递到了朝廷上。 位于昌平府的梧桐县,县令刘旭将多日来查出的证据,完完本本地递交到了京城内。 那是一个五皇子被训斥,在府内静思,没有上朝监国的清晨。 文武大臣皆在,兴安帝也在服了药后坐在了龙椅上,本以为并无大事启奏,结果梧桐县八百里加急的奏折就搁到了他的面前。 “……刘大人暗中查了许久,最后找出了这些,发现和之前秦巍公子送入京城的证据有很多出入,他便命奴才连日将这些呈到皇上面前……”这人是梧桐县的衙役,上交的证据是之前孟溪梧对秦巍隐瞒的密信和名单。 他低声回了话,将情况讲得一清二楚,随后默不作声地埋下头,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周太傅朝上首拱了拱手,站了出去,“皇上,不知名单上记录了什么?臣与各位同僚能否传阅?” 空旷的大殿内,死寂沉沉,众位大臣偷偷观察着上首兴安帝的脸色。 一些与五皇子有勾结的臣子咽了咽口水,一股不祥的预感冒出,两股开始颤颤,脑袋垂下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让兴安帝发现不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龙椅上慢慢翻阅的兴安帝终于抬起头来。只是他又合上了那份名单,将所有证据搁置在了手边,不咸不淡地打发了想要翻阅查看的大臣,“这件事容后再议,今日朕身子不适,先退朝吧。” 众朝臣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猜疑,想要说些什么,但顾及着兴安帝的身子,他们又默默垂下了头,在小太监的指引下,以此退出了大殿。 兴安帝感到一阵疲倦,他将手搭在大总管江公公的手臂上,慢慢从后门走了出去,“叫五皇子来见朕。” 那一日,没人知道兴安帝和五皇子说了什么,只是在午后,一众朝中重臣被兴安帝召见,而后圣旨下来,公布了梧桐县令递交的贪污名单,上面记录的臣子被禁足于府内,接受调查。 因着这份名单,太子的嫌疑被洗清,东宫的禁足被解了。但整个皇城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大队大队的禁军侍卫在街道上来往,时不时围住一处宅院,又带走一些人。 知晓内情的人战战兢兢,不知晓内情的人更是不安,还以为是否发生了宫变,私下里四处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整整半个月过去,朝中一些被证实参与了贪污案的臣子早已关进了天牢,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整个朝堂几乎情绪了小半数人。 而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五皇子楼璟麾下的心腹。从一开始的气恼,到后面的平静,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件事。 还记得那一日他的父皇召见,将贪污名单和银两去向的证据丢到他的脚下时,他以为他就要被父皇囚禁,夺走手中权力了。 万分惊惧下,他却听到他的父皇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你把昧下的银钱拿出来,朕不会计较你这一次的过失。”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到父皇冷着脸,指了指那份名单,“上面有些人,朕会处理。毕竟事情闹得这么大,朕不能太过偏袒你。” “你自己看看,那些人要留下。” 楼璟捏了捏拳头,又哆嗦着弯下身子,捡起名单,一目十行地扫过,最后试探性地将他的麾下作用极大的几名臣子念了出来,“他们几人对儿臣都还有用,儿臣……想留下他们。” 他其实并不抱希望,甚至在想父皇是否在试探他,但他也想确认他在父皇心里的地位,便还是斟酌着说了出来。 让他又惊又喜的是,父皇竟当真同意了。只发落了其余作用不大的臣子,又从他们府内收缴了银钱,帮他垫上了一部分被昧下的欠款。 最后,在万般不解和震惊中,他的父皇严厉地敲打了他,“朕已年老,心思早已不在这个位置上,等到你能接替,朕必然会扶持你上位。可在此之前,你不能再做出如此错事!丢朕的脸面!” 楼璟低下头,恭敬又乖顺地应了个是。 只是……他并未完全相信这番话。从前他就听父皇谈起,说皇位不会传给太子,让他好好学习帝王之术。 可惜,他等了这么多年,楼珏一直没有被废,还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他虽在父皇的扶持下,握着朝中大半的权势,可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那群保守又固执的老臣一直看他不顺眼,时不时挑刺。 他本就心气高傲,哪里能容忍得了? 可忍不了也得忍,楼珏一日不被废,他就得老老实实地忍下一日。 所以这一刻,他很想问问看着像是一心为他考虑的父皇,问问为什么一直留着楼珏的太子之位,为什么不让自己成为正统的储君? 只是,悄悄抬眼看去,他的父皇貌似还处于极度的恼怒中,他又咽下了那些质问的话。 如今底下一众人被关押,他虽已接受事实,但到底还是气恼。 想偷偷报复那个不长眼的梧桐县令,谁知父皇还升了他的官职,并派人来警告他,不许再胡来。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楼珏在府内焦躁地走来走去,最后派了人盯着大理寺和明王查探秦巍的案子,务必要死咬着楼珏不放,即便最后不能真的拉她下马,也得让她受些挫折! …… 直到年底,贪污一案算是告一段落了。真正的幕后之人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只有一群不甚重要的官员被拿来顶罪,挡住了悠悠之口。 喜庆的年节快要到来,冲淡了京城中弥漫着的惴惴之气。绝大多数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采购年货、走亲访友上,对于皇室里的那点子事儿也没有之前那么热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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