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世杰越说越生气,站起来转圈走动。 “你觉得你强护那批冬装是向我表忠心?你这个猪脑子就不想想,我好端端的要那么多冬装军衣干什么?你唯恐满朝上下有人不知道我收编了一支人马吗?告诉你,慕容伏顺那小子最近人马比我扩充的还多,可你见他有半句声张了吗?古训都知道要闷声发大财,可留着你这种自作聪明的蠢货,将来还不知道会给我闹出什么乱子来。你不死,谁死?” 说到这里,慕容世杰眼神里的怨毒之色浮现:“吐谷浑不是我的、是你的?呵呵,慕容伏允,既然你想掀桌子,咱们就玩玩吧,你,还有你那个宝贝儿子伏顺,尽管放马过来!” 慕容世杰回到王府那间大卧房门外时,意外看到阿虾的背影靠在廊柱上,歪着头。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阿虾居然睡着了。 这一夜很难得的没有风,但青海高原的腊月,冰点以下的彻骨寒冷像无数细小的钢针,从每个骨缝刺入人体,在这种环境下睡着,如果长时间无人发现,被活活冻死也不希奇。 阿虾身上披着那件鹅黄色披风,伸展开来的脚上甚至没有穿袜子,慕容世杰看到了她细长脚趾上乳白色的蔻丹。 这种颜色很少见。 慕容世杰心中一动,弯下身子,从身后搂住了阿虾,双手捉住她盈盈一握的胸膛,轻轻按压。 阿虾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 “嗯,为什么睡这里?不知道会冻坏吗?” 慕容世杰的语气中带着嗔怪,和若隐若现的疼惜。 这是个外型和性格都很特别的女人,自己和她只是第二次肌肤相亲,却对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吊诡的是,慕容世杰心中那根弦其实一刻都没放松过:她是李苾和阿史那燕派到我身边的探子! 人真是复杂的动物,有时候连自己都未必能料定自己,遑论他人? “我去给你把夜宵热一热。” 阿虾低头寻找不知被踢到哪里去的鞋子,顺便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本书。 慕容世杰看到书的封面不禁失笑:“你大半夜一个人在屋子外面看菜谱?” “你不知跑哪儿去了,我一个人在屋里无聊,想着既然来你这儿当厨娘,总要术业有专攻吧?就请慕容将军去帮我找了本菜谱。我去热菜,你进屋等吧。” “不用你去。” 慕容世杰按住她:“慕容岩!” 长廊一侧,慕容岩从暗影中闪出:“末将在!” “找人把桌上的夜宵热一热。” “遵命。” 慕容世杰吩咐完毕,弯腰抱起阿虾:“和我一起去里面等。” 阿虾双腿笔直修长,身高约合现代的一米七左右,即使被抱在一米八的慕容世杰怀中,也丝毫不显娇小。 把她放在大床上,看着那张被冻得红彤彤的脸,慕容世杰回头吩咐:“拿一个火盆进来!” 说完,俯身握住阿虾的一只脚,眉头顿时一皱:那脚凉得像冰块。 阿虾看着他的表情居然有些扭捏:“小时候在流求一年四季光着脚,习惯了。” “这里不是流求!” 慕容世杰瞪她一眼,解开披风,脱下外衣,爬上了大床望着她:“冷不冷?” “嗯。” 阿虾很老实的点头,慕容世杰笑了,笑得很有些淫荡:“让你暖和暖和好不好?” 床帏之内,衣衫简单至极的一对男女互相对视,眼中的情欲之火逐渐炽烈。 “阿嚏!” 紧要关头,阿虾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连鼻涕都喷了出来,她狼狈的四处找东西想擦拭,哈哈大笑的慕容世杰一把抱住她,倒了下去。 床帐又拉严了,只是这一次,它没有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慕容岩咳嗽一声:“王爷,夜宵待会儿又要凉了。” “端进来,放在桌上。” 屋内的蜡烛点燃了,就着光亮,慕容世杰和阿虾裹着衣服坐到了桌边,慕容世杰拿起筷子,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几道精致小菜。 “这都是什么菜?” “这是黑芝麻凉拌豆腐,这是水盆羊肉,这是奶酪鱿鱼,这是葱油拌面。” 阿虾正用筷子一一点向自己的得意之作,慕容世杰夹起了小碟中一张薄如纸的黄色薄冰,指着冰上星星点点的绿色,满脸疑惑:“这是什么?” “看不出吗?鸡蛋葱花饼啊!无非是煎得薄一些而已。” 阿虾满脸“就你还是个王爷呢”的嘲弄表情,却看到慕容世杰大嘴一张,整张薄饼顷刻消失不见,登时瞪圆了眼:“你怎么一口全吃了?” “我饿啊。” 慕容世杰给出的理由真诚无比,阿虾张了张嘴,无奈伸筷去夹别的菜。 没错,他肯定饿极了,这一晚上体力消耗实在太大了... 几碟小菜不消半柱香功夫就被恶狼般的两人一扫而空,阿虾起身刚开始动手收拾碗筷,冷不防被慕容世杰从身后搂住腰拔地抱起,大步回到床榻上。 被扔进床帐深处的阿虾坏笑着眨眨眼:“我已经不冷了,你呢?” 慕容世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拉过锦被:“你这个女人废话真多,吃饱喝足,不睡觉干什么?快闭上眼,像我这样!” 天很快亮了。 “王爷、王爷?” 慕容世杰翻身而起,轻盈得像一只狸猫,看看身边熟睡的阿虾,帮她塞塞被子,披衣下床,开门来到屋外。 慕容岩看见他出来,躬身道:“王爷,末将去准备?” 慕容世杰点点头,眼中寒芒锋利如刀。 莫容伏允,吐谷浑是你的? 此话也许不假,但是你的吐谷浑能不能安安稳稳,可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你不就是仗着背后有大唐皇帝的信任吗? 好,希望他无论发生何事,都能一如既往的信任你!
第15章 惊变 早朝上,吐谷浑礼部尚书把精心选定的大婚吉日呈送给了慕容伏允,他看过后,点点头,递给卢承庆。 “天使大人,你看这个日期可还妥当吗?” “国主选出的日子,那必是妥当的,本使如实汇报陛下就是。好了,如今佳期已定,本使也该回长安交旨了。” “今日午时,孤在银庆殿设宴,欢送天使一行!” 卢承庆走到李苾面前:“公主殿下请放心,下官回去后,会亲自料理李朗的身后事,一定办的妥妥贴贴,公主勿念。” “有劳卢大人了,李苾在此先行谢过。” “公主万不可这样说,能有机会为公主效些许微劳,乃是下官的荣幸。” “卢大人,高将军,想起李朗,我实在无心饮食,二位的送行午宴请恕李苾不能出席了。” “下官明白,公主尽请自便就好。” 阿虾赶回王宫时,欧阳蓓儿正在御膳房门口指挥宫女内侍为宴席忙碌着,直忙得满头大汗,偶一抬头看见阿虾,惊喜不已。 “阿虾姐姐你可回来了,我都快忙死了!” “把菜单给我看看。” 阿虾说着上前接过欧阳蓓儿手中菜单,审视片刻:“蓓儿,你去看看宴会大厅的布置如何了,我去里面跟他们说一下主菜烹制的要点。” 自长孙皇后封了阿虾和欧阳蓓儿后宫官职,她们即使在吐谷浑王宫内也是女官,而不再是侍女,所有和李苾相关的事宜,都由她们亲自操持,吐谷浑的宫人也需听从她们调遣。 这场宫宴实则是她们的一场预演,因为四个月后,会有一副更重大的担子等待她们担负。 大婚日期定在了贞观五年五月初一。现在已是贞观四年腊月中旬,使团返回长安就需要两个月之久,太宗还要为李苾精心准备礼物,并派特使前来伏俟城观礼,一来一回时间是很紧的。 阿史那燕换好全身戎装,在门口转了个圈,面向李苾:“怎么样?” 李苾拉着她的双手上上下下打量,满意的点点头:“大漠飞燕,风采依然!” 阿史那燕甜甜一笑,探身和李苾碰碰脸,出其不意在她腮上亲了一口,迅捷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洒下一片欢畅的银铃之声。 李苾不及防备,摸着脸朝燕的背影重重一甩手:小样儿,忘了你明天就得乖乖的回来了吧!还不是要落到我的手里? 到时候,嘿嘿… 燕飞跑到王宫大门外,和等在那里的慕容伏顺一起纵马而去。 他们要去青海湖畔的虎师营地。 不知道经历了故国沉沦之变的虎师将士,再次见到他们的燕公主,会是如何的欣喜若狂。 突厥已经不复存在,他们做为名动天下的精锐劲旅,一夜之间前途茫茫,无依无靠。阿史那燕的出现,就是他们心中重新升腾起的那道光芒。 有燕公主在,就有希望! 大突厥虽然没了,跟着燕公主,这些弟兄们就还有家! 今晚燕会夜宿在军营,和虎师基层军官一一谈心,李苾可没有睡冷床的习惯,天刚擦黑,就招呼欧阳蓓儿和阿虾去搬被褥为她“侍寝”,欧阳蓓儿早就习惯了她的“淫威”,乖乖取来了被褥,与之对照,阿虾脸上不甘不愿的矫情就显得分外惹眼。 “好你个小淫妇!才跟男人睡了几天,就不愿意和我们睡了是不是?” 李苾吹胡子瞪眼的揪住阿虾使劲摇晃,差点把她晃晕。阿虾好不容易才把李苾推开,揉着被抓疼的手臂,若有所思。 “不谈人品,只论皮囊,慕容家的男人确实个个极品,若是能被一个容貌不逊慕容世杰,品行却胜他多矣的青年才俊所中意,那才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你说是不是?” 阿虾此话似乎是对面前的李苾所说,可她说话时的眼神却越过李苾,始终直直盯着旁边的欧阳蓓儿。 欧阳蓓儿如何听不出她这番皮里阳秋?脸色立即血红欲滴。 “阿虾姐姐你说什么呢!” 说着把怀中被褥往大床上一扔,纵身扑在上面,无论李苾和阿虾如何呼唤,就是不肯抬起头来。 慕容伏顺的心思,岂止阿虾心知肚明? “你喜欢蓓儿,是不是?” 面对阿史那燕的猝然发问,上一秒还在和她讨论军务的慕容伏顺毫无防备,耳根霎时一红,扭捏了片刻,终于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燕欣慰的笑了:“不妨告诉你,那小丫头也喜欢你。” 慕容伏顺不语,只是右手悄悄握拳。 “如果蓓儿能得你这样的佳配,也算了却了我心中一桩憾事。” 燕忽如其来的黯然语气令慕容伏顺稍感意外,听她把关于王方翼之事述说一遍之后,慕容伏顺低头想了很久,抬头道:“我会待她好的,她和我在一起之后,也不会再遭遇这样不幸了。” “呦,你还满自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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